双飞雁 第95章

作者:岩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日常 穿越重生

  李贵妃仔细问起她制香用的材料,制香的过程等等关于香的问题,又忽然问起她最近参加的宴会,没两句话题忽然又转到去年她和姐姐的婚礼。

  话题跳跃的幅度之大,一般人都招架不住,尤其是面对贵人时要反复思量才能回话的人,大约会疲于应付,但孟取善很习惯这样的跳跃。

  只不过偶尔会不小心说出一句真心话。

  李贵妃问她:“听说你姐姐与宁郡王在道观办的婚事,当时并没有跪拜父母,你父亲竟然能接受?”

  至今想起姐姐婚礼那天,父亲的脸色,孟取善还是心情很好:“不接受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把自己摆到香案上,同诸位神仙一起受香火吧。”

  李贵妃笑得花枝乱颤:“你说话果真有意思,先前怎么还藏着呢。”

  “说起宁郡王的婚事,那段时间陛下也是生了好大的气。也就宁郡王了,敢和陛下反着来。”

  孟取善心说,李贵妃忽然提起姐姐与宁郡王,是在暗示什么?

  下一刻,李贵妃却又说起自己:“有时候还真羡慕你们姐妹,就因为我当了这个贵妃,我的父亲被陛下封了国公,真是便宜他了,从前对我这个女儿不上心,只恨我不是个儿子,我得势了却要叫他一起鸡犬升天。”

  “他心心念念的儿子没让他光宗耀祖,我却做到了。”

  孟取善心说,姐姐还说她说话口无遮拦,真该让姐姐来听听李贵妃说的话,这才叫真的口无遮拦。

  “呵呵,这个表情做什么,我与家中不合也不是什么秘密。”李贵妃笑点了一下孟取善,“我是真瞧着你合眼缘,可惜了,若你是我的女儿,我定然会喜欢你的。”

  她从前确实怀过一个女婴,但怀相不好落了胎,后来就再也没怀上过。

  “你若是我的孩子,我定然替你找个年纪相当,知情识趣的好夫婿,一辈子琴瑟和鸣。”

  这话听着就有些微妙了,似乎暗指崔四叔不够好。崔四叔这个品级地位,别人都说她高攀,李贵妃却替她遗憾上了。

  但是,忽然孟取善又想起一件事,似乎陛下也比李贵妃大上十几岁。

  李贵妃似随口感叹一句,又转而说起她们宫外踏青游玩去什么地方。

  随性聊了一阵,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很快便让人送她离宫。

  离开时,孟取善在蕴福宫的小花园里看到一个宫女,抱着一个婴儿在花丛中走动。

  那孩子毫无疑问就是最近引来热议的小皇子,令孟取善意外的是,抱着小皇子的宫女她也眼熟。

  不正是上次她入宫时见过的那个,因为怀了颖王的孩子,而在井边徘徊想要轻生的宫女吗。

  想到这里,孟取善的目光在她怀里那个婴儿身上多看了两眼。

  阿祥也看见了她,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又变成紧张,不过双方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一眼,很快就交错而过。

  阿祥抱着小皇子,忍不住询问蕴福宫的宫女:“方才那位娘子,不知是谁家的?”

  “那是崔副指挥使的夫人,别看她年纪小,出身尚书府,又嫁了个好夫婿,连咱们贵妃娘娘

  都对她颇为喜爱呢。“宫女说道。

  听到说贵妃娘娘对她颇为喜爱,阿祥攥着的手指一紧,又低下头去。

  孟取善平平稳稳出了宫,晚间崔竞回家,两人躺在床上,问起今日宫中之事。

  “四叔,你说李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竞说:“为了挑拨离间我们夫妻感情?”

  孟取善有不同见解,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想了想,你说李贵妃是不是想拉拢你,所以才对我‘推心置腹’,但是她又顾忌我和姐姐的关系,认为你可能会因为这层关系偏向宁郡王,所以她才感慨,认为我们若没有成亲更好。”

  崔竞:“……怎么琢磨起这些了?”

  孟取善一个翻身,凑得更近些问:“小皇子是哪一天出生的,四叔你知道吗?”

  崔竞告诉她是四月初二,孟取善若有所思,片刻又问:“那有没有可能,其实不是那天生的?”

  崔竞一手搭着她的背,说道:“一般而言,皇子皇女出生,要有宫中医官待产随侍,有专门负责此事的宦官进行记录,但据说林才人这一胎瞒得好,先前无人发现,等生了下来才被人得知,因此……”

  他的未尽之语孟取善也听懂了:“那陛下就没有让人去查过?”

  “查自然查过,但陛下需要一个皇子。”崔竞看她两只眼睛亮得和夜里的猫一样,干脆说得更清楚,“陛下认了,其他那些都不重要,因为这个孩子来得及时。”

  “自颖王一事后,陛下气怒伤身,接连病了好几场,身体大不如前,临时取消了两次朝会。兼之朝中不断有声音,想让宁郡王回到梁京,陛下颇为恼怒,为此还处罚了两位谏院官员。”

  孟取善枕在他的胸口,像听故事一般:“所以姐姐的信中说,宁郡王在宁州也不受官员拜见,日日在家中清修,还传出了身体不好的消息,就是为了不招陛下的眼?”

  “宁郡王不愿争,朝中却不乏想要推举他上位的官员,如今有了这个小皇子,先前焦灼的情势便能暂缓了。”崔竞说。

  孟取善不觉得,小皇子太小,而陛下年纪大了,如果真照四叔所说,他身体日渐不好,能不能等到那天也不一定。

  再说了,她现在对那个小皇子的血脉产生了一点怀疑。

  “二娘,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千万不要掺和其中,李贵妃也好,小皇子也好,都敬而远之为好。”

  “放心吧,只要不威胁我,我又何必没事找事呢。”孟取善一个翻身从他身上下来,拉起被子,“好了,睡觉了,我明日还要去踏青呢。”

  为李贵妃送香这事,就这么持续了下去。

  带来的结果是,孟取善的香忽然在梁京出了名,还有人给她制的香取名为“贵妃香”,这下真如林夫人所说,一香难求了。

  至兴十年、至兴十一年、到至兴十二年快结束,都是平平稳稳,没发生什么大事,但就在至兴十二年岁末冬日,孟取善的祖父去世了。

  其实在至兴十一年他就病重过一回,后来虽然用了各种珍贵药材救了回来,但还是没能熬过至兴十二年。

  因为祖父去世,宁郡王第一次请旨,让孟侧妃回梁京祭拜祖父,皇帝应允了,不过只允许孟惜和独自回来,宁郡王仍需待在宁州。

  时隔三年多,孟取善再一次见到了姐姐。

第114章

  从宁州千里迢迢赶回来,路上花了近半个月,孟惜和一身素服好几日没换,都因风尘仆仆的赶路而变了颜色。

  梁京的城门依旧和她离开时一样的巍峨,在黄昏的夕阳下沉默伫立。

  门口满是进城出城运货赶牲口的人,他们是为生计奔波,还有一群少年人出城游玩日暮方归,笑闹不休,孟惜和骑着马,从他们身边掠过。

  一路到孟府,看到孟府外挂着的白灯笼和白幡,以及摆放的路祭,才有种祖父真的去世的实感。

  对孟惜和来说,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经历祖父离世。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到了这一刻,眼泪仍然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她对祖父的观感异常复杂,相比无能懦弱怕事又糊涂的父亲,他自然算是一位好祖父,也曾庇佑过她,可比起家中其他的堂兄弟,祖父给她和妹妹的关注又不够多。

  因为早就知道祖父会死于急病,孟惜和这几年间,不断提醒家中,让祖父祖母都注意身体,远在宁州还寄回来不少药材,也只不过是让祖父的死延后了两月而已。

  夺眶而下的泪水让她眼前模糊,孟惜和扯下用来遮挡风沙尘土的帷帽布巾,下马时险些一个趔趄,被后面赶上来的侍从及时扶住。

  “大娘子小心!”

  站在孟府门口的管事看到她,满脸惊讶忙来迎接,又叫人进去通知,接着忙碌安排她那一队随从护卫。

  已经致仕的老尚书停灵快两个月,该来的几乎都来祭拜过了,如今孟府门前并没有什么客人往来,站在门口只能隐约听到府内僧道诵念经文的声音。

  孟惜和往府里走,才迈过门槛,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有所感应地看去,见到匆匆走出来的妹妹。

  三年多没见,妹妹比起之前长开了许多,个子也长高了,神情神态比之从前更加飞扬有神,除此之外,她几乎没什么变化。

  “大姐!”她一身素服迎上来,往她身上快速地扫了一下,脆声说,“虽然大姐送了信说要回来,但我没想你竟回来得这么快,难不成途中赶路都没怎么歇息吗?”

  祖父的死讯送到宁州,宁郡王又要上表陛下,请让姐姐回来祭拜,这一来一回,车马劳顿,大家都以为姐姐到家还需要一段时间。

  孟惜和握着妹妹的手,低声道:“我怕赶不上祖父下葬。”

  所以弃船后,大部分时间都是骑马赶路。

  “怎么会赶不上,家里都说要等你回来的,请人卜的下葬吉日还有四十多天,还需在家中停灵一个多月呢,眼下正在做道场,念经也得念上一百天。”

  孟取善给姐姐细细说了,拉着她往后面走。

  姐妹两一点没有几年不见的生疏,孟取善问道:“姐姐是要先去换了孝服去给祖父上香,还是先去歇歇喝口茶再说?”

  孟惜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先换了孝服上香吧,祖母怎么样了,可还好吗?”

  自祖父去了,祖母也是伤怀,还病了一阵,那时都是她和妹妹陪伴在祖母身侧。

  “祖母近来在吃药,她没有精力守着灵堂,现在已经睡下了,就不打扰她,姐姐休息一晚,明日再去看望祖母。”

  如今梁京厚葬之风盛行,官员富贵之家办丧事更是奢豪隆重,讲究的不仅要请僧道前来做道场超度诵经,家中孝子晚辈都要长跪守灵,以表孝心。

  孟惜和一进停棺的灵堂,就见到父亲披麻戴孝,以头抢地地痛哭,一眼看去瘦了不少。

  “从祖父去世,他时不时就要痛哭一场。”孟取善轻声解释。

  孟惜和早看过他这样子,也不以为怪。她们这个爹虽对女儿来说不是个好爹,却着实是个好儿子。

  他一辈子都蜷缩在父亲的威慑与保护之下,如今失了头上遮风挡雨的人,他人过中年仿佛又变成无依无靠的孩子,因此悲伤惶恐无法自拔。

  灵堂里还有其他亲戚,孟惜和没心思一一打招呼,先去给祖父上香烧纸。

  结束之后,就以累了为由,去到自己从前的院子休息。

  孟取善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像是怕她体力不支倒下,随时都准备搀扶。尤其她跪在那烧纸起身时,孟惜和都感觉到妹妹暗自使力准备让她借力起身。

  离开灵堂后,孟惜和眼睛微红,终于对着妹妹露出一点笑意:“圆圆,不用这么紧张,我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跪这一会儿不碍事。”

  孟取善从见了面,就时不时瞧她,这会儿也是说:“

  看出来了,姐姐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样,在门口第一眼我都差点没敢认。”

  如果说孟取善和三年前比只是长开了些,气质模样并没有很大变化,那孟惜和这三年多的变化,就让孟取善万分惊讶了。

  她记忆中的姐姐皮肤白皙,气质沉静温柔,一举一动都文秀典雅,装扮衣着得体且一丝不苟,是非常符合梁京主流的闺秀典范。

  随着宁郡王离开梁京时都还是这样呢。

  可现在,姐姐整个人都黑了一些,而且这胳膊一搀就感觉出来了,比以前结实许多。

  瘦削的脸圆了,眼睛亮了,就连走路的步伐都没有从前那么文雅了。

  “宁州果然是个风水好的地方,把我姐姐都养胖了,就是太阳也太大了点,给你晒成这样。”孟取善玩笑道。

  孟惜和一看自己和妹妹放在一起,明显出现颜色分别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

  “在宁州时常出门去,一不注意就晒成这样了。”

  这都要怪芳信,大日头晒着也要拉她出去,又是上山挖草药,又是下水摘莲子。他自己晒成个黑炭,把她也晒黑了一圈。

  “可我觉得这样很好,姐姐比以前更健康更开心了。”孟取善不能不想起来至兴八年,她和崔衡婚约还没解除,姐姐也还在林家的时候,那个时候姐姐憔悴苍白的样子,让她每天都担心不已。

  “吃些东西,好好睡一觉,再和我讲讲你在宁州的事吧。”孟取善起身为她点起安神香。

  崔竞这日下职,照旧来孟府接妻子回家,却听说妻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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