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 第44章

作者:鲸屿Freya 标签: 穿越重生

  这人的耳根却红了一红。他偏开脸去,不看她,也许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忽然间,有种不知从哪里来的别扭。

  “你真是怪极了。”他小声道,“人家怕是要以为,我这个师尊没有德行,才把你教成这样。”

  “怎么?师尊嫌我丢脸了?”

  “我可没这么说。”

  “不行,我觉得就是。”她一翻身,趴在他身边,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像其他女子一样,才能称得上是正常?”

  他似乎因为她骤然的靠近而无措,眼神闪了一闪,“我当真没有。”

  离得太近了。

  她能从他忘记裹紧的被沿里,看见他中衣的一个小角落,领口因为侧躺的姿势,而微微松垮,底下锁骨漂亮的线条若隐若现。

  配上他此刻的表情,忽地让她心里的猛兽,伸出了一条试探的尾巴。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师尊喜欢怪人吗?”

  云别尘的身子微微一僵,瞳孔蓦地张大了。

  他凝视着她,一个字也不说。一方床帐之间,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或许,还有黎江雪的心跳声。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察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太快了,血一下一下往头脑上冲。

  床也太小了,四周越来越热,夹杂着他身上那种无法忽视的,她一直很喜欢的清香,几乎令她的脸烧起来。

  好像过了很久,他才轻声道:“我是你师尊。”

  她的心随着这寥寥几个字往下一荡,刚才冲到头上的血,忽地就凉了下来。

  她用手臂一撑,重新坐起身,笑得轻松,“师尊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想问问,你喜不喜欢我这个脾气罢了。你刚才不还说,怕别人误会是你没教好我吗?”

  说着,利落跳下床,“师尊先睡吧,我忽然渴得很,让我先喝两杯茶再说。”

  云别尘远远盯着她,脸上似乎有些红了,也不知道是恼了,还是不好意思。她愣了一下,想再细看一眼,他却背过身去,将自己卷进被子里,不理她了。

  她挠挠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却又没什么可说的。

  话是她问的,觉也是她让他睡的。好像什么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这会儿想想,方才急着撇清自己,把皮球踢给他,似乎是不太厚道。怎么说,他也是个男子,何况这人的脸皮原来也薄,她让他以为是自己误会,对徒弟的问话产生了不该有的解读,他心里怕是羞恼得厉害。

  其实她只是太慌张了,生怕错捅了这层窗户纸,往后连师徒也难做。

  算了,好在他脾气好,待她更好,明天用心哄一哄,应当是不至于太生气。

  她坐在桌边喝冷茶,过了约有两刻钟,听着床上的人呼吸均匀,小声喊了两声师尊,也不见反应,确认他是睡着了,才轻手轻脚摸到衣架边,从他的外衣里翻出两张符纸。

  一张隐身符,一张换声符。

  都是她在霞飞客栈失眠那夜,整理东西时见过的。

  确认无误,她才像做贼一样,轻轻推门出去。

  而在门扇轻微的响动声后,面向床里闭目已久的云别尘,却忽地睁开了眼睛,眸中黑白分明,哪有半分睡意。

  他皱了皱眉,没明白这个小丫头偷偷摸摸翻他的衣服,是为了什么,但也显然没有追出去探个究竟的打算。他只是将被子拉得高了些,遮住微露气恼的脸。

  “我是你师尊。”

  后半句话,是身为师尊不能说出口的。

  “所以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第40章

  而另一边, 黎江雪自以为并未吵醒床上的人,悄无声息地来到院子里。

  深吸一口气,指尖亮起火苗, 随着符纸幽幽燃尽, 她的身影也越来越淡,直到像水一样融入夜色里。

  仿佛一阵风过, 傅家老夫妻住的正房, 门忽然开了。

  傅父原本已快睡熟,被这一声动静扰了清梦, 向床里侧缩了缩,去推身旁的人, “老婆子,老婆子!”

  “干什么呀?”

  “好端端的,这门怎么开了?”

  “嗐,风吹的呗, 大惊小怪。”

  “不对, 不对, 你听外面连树叶子都不响,哪来的这么大风啊?”他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压低声音, “你说是不是柳氏死得冤枉, 这会儿回来……”

  “胡说八道。柳氏算什么?你瞧先前的许氏, 都两年了, 有哪一晚回来找过你没有?”

  “哎呀!你提他干什么!”

  傅母就撇撇嘴,“你看你, 当初半点不留情,现在倒知道怕了, 大半夜的疑神疑鬼。你要嫌那门开,你落上锁不就是了。”

  “我,我不去。”向来胆大刁钻,说一不二的傅父,脸上竟然现出些恐惧之色,“你去。”

  “你这人,我的腿还瘸着呢,爬上爬下的都不好使唤。”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什么,快呀!”

  傅母无可奈何,只得爬起来,拄着拐慢慢挪向门边,口中低声叹着气,“唉,半辈子了,都是这个脾气。别人都说娶夫娶贤,我啊,是让你折腾得不能消停。”

  话虽这样说,还是依言过去关上门,插上门栓,“这总行了吧?”

  一回头,见傅父缩在床里瑟瑟发抖,脸色惶恐,便安慰道:“别想了,如今妖怪除了,家里太平了,你从前做的那些事也没让人知道,咱们明天好好送了仙长离开,再上柳氏的娘家赔礼慰问一番,也就过了。”

  “还得去他家赔礼?”

  “唉,人家的儿子嫁进来,是在咱家没的,咱们于情于理,是不是得上门打一声招呼?我说你这个人呐,事做得也别太绝了,往后还是待人宽容些,多积一点德。过阵子留心着,再给馨儿说一门亲,一家人踏踏实实过日子。”

  傅父小声嘀咕了几句,大约是说柳念自己没福气,怀上的女胎变成了妖物,害得他们抱不上孙女,也好意思让他们上门赔礼。

  但或许是想起,柳念尸骨未寒,有些犯怵,自己就闭了嘴,两人躺回床上,就打算继续睡。

  却不料,黑漆漆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谁?!”他猛地弹起身来。

  笑声却转瞬即逝,暗夜寂静,只剩下他疯狂的心跳声,和背脊陡然渗出的冷汗。

  屋里没有点灯,白日里平平无奇的家具摆设,都成了令人不安的黑影,墙角的暗处,也像潜藏着鬼魅。

  “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他近乎发狂地去摇晃自己的妻主,“我就说是柳氏回来作怪了,你偏不信!”

  傅母也脸色发白,但仍旧强撑道:“没有的事,你莫非信不过仙长的本事不成?不过是外面的风声,从窗缝里钻进来,有些古怪罢了。”

  瞧傅父的神色,显然并不能被这种说辞说服,可要他当真去想,女婿的冤魂可能正盘踞在房梁之上,无疑比杀了他更难受。他只能缩进被子里,将头深埋进去。

  只是,笑声是没了,不远处却又唐突传来脚步声。

  轻轻的,不慌不忙的,在这该死的深夜里格外清晰,即便他用力堵住耳朵,仍旧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人再说话了,夫妻二人挤在床上,筛糠似的抖。

  忽然间,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兜头罩在他的头上。他哇地一声尖叫起来,拼了命要挣脱,却被缠绕得严严实实,怎么也无法脱身。于是他发疯一般挣扎,一路从床上滚到地下,厉声高呼:“救命啊!走,走开!我没害你!不要来找我!”

  傅母慌得没法,一边喊着老头子,一边跌跌撞撞地扑过去点灯。

  灯亮了,原来罩在他头上的,不是什么鬼怪,只是他自己的一件衣服。他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人色,吓得满脸是泪。

  事情是明摆着的。

  如果没有鬼,衣服如何能自己飞过来呢?

  傅母也不顾腿瘸,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柳啊,娘知道你命苦,心里头有委屈,但是咱们肉体凡胎的老百姓,也是真没办法呀。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怪,便怪那害人的妖物,可别来找我们。我们傅家平日里待你不薄,逢年过节一定给你上香上供,你就行行好,安心地去吧。”

  说着,又去拽傅父,“快,你也跟小柳说几句话。”

  却不料,一下拽了个空,傅父已经连滚带爬地朝门边跑去。

  “你干嘛去呀?”

  “仙长,我要去找仙长!我……救命啊!”

  他的手刚要摸上门栓,却陡然发出一声尖叫。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扯着他的后衣领,将他凌空揪了回来,一把掼在地上。

  房间里凭空响起一声冷笑。

  “仙长?修仙之人在我面前,不过蝼蚁,想求他们救你,你还真是打错了算盘。”

  其声响亮冷酷,隆隆如雷,竟听不出是男是女,只是在屋子里回声缭绕,震得房梁都簌簌作响。

  傅父只顾埋着头尖叫:“有鬼!有鬼啊!”

  傅母也浑身发抖,砰砰磕头,“小柳,咱们家真的不曾害你,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一家人吧。”

  那声音却似讥谑:“愚昧凡人,也敢攀附亲戚。我乃碎月城仙人,你且看准再拜。”

  “仙,仙人?”

  “我下凡途经此处,原想收服妖物,护你家宅平安。却不料你家肮脏如斯,罪行斑斑,正好,我将尔等阳寿勾去,投入畜生道发落。既不配为人,便不必再为人。”

  傅母慌得连连摆手,“神仙明察,神仙明察啊,我那女婿是被妖怪害死的,可不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是一根手指头也不曾动过他呀。小人实在是冤枉!”

  “这个女婿不曾害,那前一个呢?”

  前一个?

  她顿时僵住,和傅父对视一眼,俱是脸色煞白,手脚哆嗦。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们瞒得严严实实的,别说街坊四邻都以为是许氏没福气,遇上难产一尸两命,就连自家女儿和孙子们,也绝不知道他最后一刻是怎么走的。

  眼前这个凭空出现的声音,如何就能知道得这样清楚?

  除了神仙,谁还能有这等本事?

  神仙面前,他们不敢狡辩,只能一个劲地磕头求饶:“是我们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我们知道错了,往后再不敢了,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边说,边抬手扇自己的耳光。为了乞求宽恕,使了十成力气,不消片刻,脸上便高高肿起,透出血印子来。

  一片噼噼啪啪声中,那声音有好一会儿不曾说话,似乎深思熟虑过,才缓缓开口:“我对尔等罪恶行径,原本深恶痛绝,只是你家尚有三子年幼,若我夺你阳寿,恐怕他们在世间无人照料。”

  “正是!正是这个理。我们两个老东西死不足惜,但是孩子无辜,求求神仙留我们一命。”

  “要饶你们,也可以,但我有要求。”

  “请神仙指示,我们一定照办,半分不敢忤逆。”

  “第一,善待三个孩子,不许打骂,不许磋磨,待到年岁大了,再替他们用心择了好的妻主,或是出嫁,或是招赘,必要办得妥帖,不可使他们受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