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鲸屿Freya
他真的……那么想要她?
即便他想,她也不会答应。
她双手一撑,便要从榻上离开,口中道:“你别闹了。”
却没想到这人的反应比她更快。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攀着她的肩,一下将她强按回榻上,同时自己腰上一使力,就翻到了她的上方。
宽肩窄腰,将她牢牢缚住。
如墨长发,垂落在她的颈间。
黎江雪的大脑一片空白,顿时就不敢动弹了。
他做出如此惊人之举,于自己的身子也是有些勉强了,她听见他立刻低低喘息了几声,尾音里透着虚弱,仿佛支撑不住一样。他力竭一般埋下头来,下巴贴在她胸口,尖尖的,微微发着颤,硌得人都有些疼。
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
然而他偏偏不知还在倔强些什么,强行保持着这个姿势,双膝跪在她身体两侧,不断地发抖,还要挣扎着凑近上来吻她。
透着凉意的双唇,因为脱力,已经失去了章法,胡乱地往她唇上、颊边贴过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和讨好。
让人恨得只想把他揪过来,恶狠狠咬一口。
黎江雪实在是怒火中烧,她毕恭毕敬喊了那么久的师尊,竟然如此荒唐。
这到底是何苦呢?
有什么理由值得他做到这一步?
身子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安分。要是她的良心稍微少一点,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顺着他的意,直接在此刻就要了他,他信不信就他那副身子骨,能被直接撕碎了?
她终于没忍住,一把将人扯下来,两只手腕一起捉住,猛地箍进怀里。
她用的力气不小,他像吃痛似的轻轻倒吸了一口气,却立刻又忍了回去,反而将她的举动当做是某种回应一般,继续仰起头来啄她的颊边。
黎江雪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冷淡:“别忙了,我不会碰你的。”
怀中的人僵了一僵。他埋头在她颈间,她感觉到他的睫毛轻轻地扫在她身上,又酥又痒。
她揽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仿佛在安抚,“你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他是一定不会回答她的。
所以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我喜欢我的师尊。”
耳畔的呼吸声蓦地加快了。他缩在她的臂弯里,轻轻地发着抖,细听之下,竟带着一丝极细微的哽咽。
她刚才还如乱麻一般的心,忽然就平静了许多。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可以演,那她自然也可以。反正他不是喜欢把徒弟当成傻子吗。
“当初与你共修,是我走火入魔,无意而为之,但我眼下属意于我师尊,便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她语气平静,活脱脱一个正人君子,“送你下山之事,我会安排,祝你往后平安顺遂,得遇良人。”
身边的人像是没了主意,久久也没有新的动静。
她心一松下来,就觉得头实在是晕得厉害,心说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就算是被他气得头昏脑涨,也不至于如此吧。但终究敌不过倦意,不知不觉间,竟然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暗室里永远是不分昼夜的黑。
她一惊,本能地去摸身边的人。果然,他已经不在了,身边只有空荡荡的小榻。跑得倒快,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这一觉睡得莫名其妙,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不但头不晕了,且整个人都感到无比宁静通透,仿佛周身的经脉都被洗涤过一般。
这种感觉很熟悉。
她初到这个世界不久时,有一天,云别尘说是历法上的月圆之夜,要替她推行经脉,助她修行,当时她体会到的,也是这个感觉。只是他没能撑到回房,就在她眼前晕了过去,把她吓了好大一跳,为此还挨了唐止好一顿埋怨。
如今想来,那夜的早些时候……
那一夜,她的小道侣热切相邀,要与她共修。只是她认为此举实在不合适,与他说了一通大道理,随后落荒而逃。
他!
她猛一下翻身坐起,立刻就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虽然身上衣衫都被穿得齐整,但是她很确定……
黎江雪僵硬良久,用力捶了一下矮榻,将脸深深埋进掌心里。
第50章
从暗室里出来的时候, 天光已经微亮,游走的火鹮也不再是一个个热烈的火球,而是被朝阳映成玫瑰色, 和天边的霞光共舞。
黎江雪低头看了看。
手心是一截细细的香, 已经烧到了尾,头上带着一抹白烬。
虽然她不懂用香, 但这应该就是昨晚她一直昏昏沉沉, 最终坚持不住睡过去的缘由。这是她在暗室的小桌上发现的。
她不可思议地舔了舔后槽牙。
他竟然暗算她到这个地步?
这时,却见唐止远远走过来, 两手举过头伸着懒腰,哈欠连天。见了她, 他像是有些错愕,随后堆起笑跑过来,“少主,你起得这么早呀?”
黎江雪将那截残香飞快地藏进袖间, 也笑眯眯:“彼此彼此。”
不想对面哀叹了一声:“哪儿啊, 我这可是一夜没睡。”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一直在照顾师尊呗。唉,也不知道他在犯什么倔劲儿,身子都那样了, 还非得……”
他像是因为困倦, 脑子格外转不过弯儿来,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 才猛然觉出不对,立刻将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脸上就写着一个心虚。
“瞧我这张嘴,哪敢抱怨师尊呢。我不累, 一点也不累。”他呵呵赔笑,“少主,你饿不饿?早上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去。”
黎江雪看着那张仿佛真诚的小脸,就在心里冷笑。
她从前只道唐止任劳任怨,体贴又忠诚,却没想到,原来他是和人合伙,变着法儿地在蒙骗她。整个门派,只有她这个少主是傻子。
但她没表现出来,反而语气很和蔼:“不用了,我昨夜睡得有些头晕,不太想吃东西。倒是你,这么辛苦,吃过饭了吗?”
“吃了,凉水就大馒头。”
“这也太艰苦朴素了吧?”她皱皱鼻子,伸手去捏他的脸,“把我们唐大总管饿坏了,可不行的。”
对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直笑,“没事,前阵子我一个人在山上,懒得做饭,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个人?”
“对啊,你和师尊都不在,我……”
他自己停住了,张了张嘴,脸上顿时显出慌乱来。
黎江雪不由在心里感叹,熬夜果然伤脑啊。
但她只是笑笑,“前阵子真是多亏了你,一个人守在山上操持大小事务。对了,我的那个小道侣,你有帮我好好照顾吗?”
“当然有啊,那可是少主的人,我哪敢不上心啊。”
“真的?”
“怎,怎么了?干嘛这么问?”
她停顿了一会儿,轻轻眯起眼睛,“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他的身子好像不太好。”
然后就见唐止眼珠子四处乱转,磕磕巴巴,“有,有吗?我怎么没觉出来啊。那也,也有可能就是时气变化,有些小病,我,我晚点去给他看看就好了。”
黎江雪应了一声,语气还是淡淡的,“没事,我并不是怪你。我只是瞧着,他那身子不足以应付共修,太勉强了。”
晨风拂面,也拂过两个人各怀的心事。
最终是唐止没忍住,臊眉耷眼地看了看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那,那少主你昨夜,到底是和他共修了没有啊?”
“当然是修了啊。”
“他病着,你也下得去手呀?”
“这不是师尊亲自督促的吗,我哪敢不听从。”
“这,倒也是。”唐止撇了撇嘴,望着地上,“那你也不能待人太狠啊,总得稍微怜惜一点吧。”
他跟她谈怜惜?
黎江雪额角突突直跳,忍不住在衣袖底下握紧了拳。
明明是她被……他还好意思问她!
她盯着一张发黑的脸,用尽了全部的毅力才丢下一句:“我先去看看师尊,别的改天再谈。”
随即拂袖而去。
她分明憋着满腔的怒火,却在走进那扇门时,便陡然泄了气,消散了。
云别尘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窗外的晨光落在他脸上,照出他一张脸苍白,几乎没有血色,唯独双颊浮着一种不健康的嫣红,从那如雪的憔悴底下透出来,看得人心里一荡,又一揪。
也不知道是身上难受,还是心里装的事太多,他在睡梦中,眉心也微微蹙着,令人分外不忍,只想伸手替他抚平了才好。
黎江雪的手指动了动,却到底没敢落上去,也没敢往他的床沿上坐,只是自己轻手轻脚,去搬了一把小板凳,在他床边坐下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如果他醒着,她一定连这扇房门也不肯踏入,无论如何也要编些理由,先避他几天。
也就是笃定他病弱体虚,经过昨夜那一番荒唐,必定支撑不住,是昏睡着,她才敢悄悄地进来,看一看……与她一度春宵的人。
她皱了皱眉,心里同时涌上悸动和酸楚。
交织在一起,滋味古怪极了。
她竟然被她的师尊给……
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其他女子遇到这种情形,会作何想法,是震惊恼怒呢,还是觉得无所谓,并不吃亏,甚至可能有一点洋洋自得,为自己的魅力而欣喜——毕竟,对方是一个如此美貌的男子,且他心甘情愿,没有半点要你负责的意思。
但是,她偏偏就恼这一点。
她望着眼前那张虚弱的睡颜,只觉得脑子里乱到了极点。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昨日里,他催促她去看望小道侣,她当时只觉气愤又委屈,认为他非但无视她的心意,且要将她推给旁人。一时没控制住,还与他吵了几句嘴,随后就夺门而出。
是她太激动了,并未细想。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早就有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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