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虐文的另种方式 第23章

作者:沛妘生 标签: 江湖恩怨 快穿 现代架空 爽文 穿越重生

  妫越州突然转头瞧了一眼,微微俯身从马鬃中捡出一颗不知何时刮下的小碎石,才淡然答道:“我不在,才好让她放开手脚。”

  宋长安心道:难道这姓素的大小姐还挺厉害不成?可她瞧着神神叨叨的,身量也瘦弱,还有甚么过人之处?哦,兴许是毒药挺多。不过她哪来的毒药?难道都是州州姊给的?还是她竟也认识姜姊?

  心中疑问颇多,她还欲再问,却听见不远处有马蹄车轮之声。转头一瞧,果然一辆马车正自前侧方不远处快速驶来,那驾车之人瞧着也十分眼熟。

  “前辈,前辈!”

  方青抄了近道,紧赶慢赶之下,好不容易才瞧见了几人的身影,心下激动万分。临近了她便勒止马蹄,御起轻功向这方赶来。

  “晚辈来迟!”

  妫越州瞧她分外恭敬地抱拳行礼,便摆手道:“好啦,不用多礼。我听说你忧心令妹便率先离开了素家庄,你妹妹如今还好么?”

  “好的!我很好!”

  又是一道轻快的女声传来。原来是正欲下马车内的方红听到了声音便忙不迭赶来拜见。她们姊妹两个自幼相依为命,感情极好,她自然也将姊姊的恩人视作自己的恩人,那就万万没有失礼的道理。她不通武艺,走得太急还险些摔了一跤。好在方青眼疾手快将她掺住。

  方红推开姊姊的手,正色道:“方红见过妫大侠!多谢您开蒙授业之恩!”

  妫越州向一旁面露紧张之色的方青看了一眼,神情一动,只笑道:“不过举手之劳,你姊姊施以援手前来相助,合该扯平了的。”

  方青闻言,忙道:“不敢……万万不敢!晚辈实有一事相求——”

  说着她双膝一折便跪倒在地,目光坚定,对妫越州直言道:“我想拜您为师!请您收我做徒儿!”

  这话一出,不谈宋长安何等惊奇,沈佩宁已倏地抬起头来。她的目光牢牢落在妫越州的脸上,一时间仿佛要在其上盯出一个洞来。

  方青心中惴惴不安,话既出口却又深悔自己言辞鲁莽、笨嘴拙舌。这主意自她带着妹子从玄机阁离开时便已生根,在与妫越州并肩作战后则更为坚定。她自幼便有一身习武之志,奈何时运不济屡屡受挫,好不容易得了两分造化,又岂可放任机会白白流失?妫越州,便是她能抓住的最好时机。在她看来,妫越州实力超绝又身为女子,便是她深为仰慕的江湖第一人。休说她绝不似江湖传言一般凶神恶煞,便是江湖传言为真,只冲她愿施恩一二,也值得方青飞身投靠。她自认是苟且偷生的小人物,便顾不得多少大仁大义。她只要带着妹妹活着,有头有脸地活着。

  眼下,方红见姊姊心中紧张一时语塞,忙快声补充道:“我姊姊是诚心想拜您为师!她打小便勤学苦练,只是总找不到好的门路……当日她得您指点之后进步飞快,打探到您有危险便力来相救!除了深念您的大恩,便是深为大侠您的风采所拜服,只想侍奉在侧,结草衔环……”

  妫越州听她越说越快,颇感无奈似的,指尖一挥,那粒碎石便击向了方青的膝盖处。后者则突感膝间一震,在一股力道的托持之下不由自主便站了起来。

  “好啦,快起来,”妫越州道,“我不收徒。”

  方红尚有一大堆好话未说尽,听见此语大为着急,便先去瞧姊姊的脸色。方青却神情不改,只道:“那么我要如何去做?”

  妫越州道:“该如何便如何。循你本心,不言放弃,日后自有大的造化,实不必今时今日。不过我呢,确实不适合做你的老师。”

  方青冷静听着,前面的话其实并未入心,便只揪着了最后一句话问道:“那么甚么样的徒儿是适合的?您想收甚么人?”

  妫越州瞧着她目露执拗,想了想,正欲多说些甚么,却突然纵身一跃,恰恰好避开了那探向脖颈一枚钢刺。宋长安只觉得眼前一花,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有一道黑影旋身向妫越州袭去。

  那钢刺一击不中,眨眼间便变幻出多枚轮番自指尖划出,寒光闪闪,织为利网向对方周身致命之处罩去。妫越州临此杀机,尚且从容不迫,身形片刻间以自马背上消失,引得那刺客追出丈远,不致殃及沈佩宁等人。她心知刺上淬毒,便只避不攻。那刺客眼见招招落空,心下一狠索性将那钢刺齐齐发出,直袭对方而去。妫越州闪身相避,抓准时机又以一掌拍向对方,岂料得这刺客却也暗藏一枚钢刺在胸前。她见那银光,眉梢一动,转瞬竟以化掌为指,点向了那刺客玉堂穴。那刺客却也反应极快,连连纵身退后,又使一招“黑虎掏心”向妫越州打来。

  两人过招之间,身形已难为旁人分清。方青再度拔出刀来在旁警戒。沈佩宁则是竭力去瞧二人的招式何如,谁占上风。方红最是不懂,她左右瞧了瞧,便向瞧着一脸从容的宋长安搭了话。

  “小妹子,你能瞧得清是甚么情形吗?那刺客和妫大侠……”

  宋长安自然已经下马,此刻便抱着双臂,一脸老成道:“不急,凭他是谁,再等等就该飞出来了。”

  仿佛是为与这话做印证似的,她话音刚落,便有一道黑影向外摔来,一路之上接连呛起阵阵尘土,连带着两只马儿都深感不适一般打起了响鼻。

  那身影摔得够狠,临了却又是一个打挺翻身而起。深色面罩之上一双锐利的眼睛飞速在四周扫过,是在搜索最大机会的逃跑路线。

  此人的视线落在沈佩宁身侧,然而还未踏出半步,耳朵一动已经听到了妫越州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肩上一沉,对方的手已经出现在上方。

  “迟不晦,”妫越州似笑非笑,“你就爱追着我是不是?”

  那刺客见名字被叫破,双眉一拧,索性一拉面罩,破口大骂道:“我呸!姓妫的你个不要脸的敢不敢撒开手!你撒开手试试,老娘保证有多远跑多远信不信!爷爷的谁让你仇家那么多,黄金都摆上了要你的命老娘能拒绝吗?老娘怎么说都是野生排行第一的大杀手老娘能拒绝吗?啊啊啊你快撒开手老娘的肩胛骨都要碎了啊啊啊啊啊!”

  

第46章 “我可是来要你命的人。”

  ——迟不晦?!

  宋长安大吃一惊,不由得瞪大眼睛向她看去。同一脸莫名的沈佩宁等人相比,她多少有了些江湖游历的经验,便对这个名头有所耳闻,毕竟江湖人的一大谈兴所在便是所谓“千金不晦生死迟”的第一杀手又以甚么高价接单。据传这杀手迟不晦武功高深莫测,行踪神鬼难寻,不知是女是男,也不知年岁几何,常年盘踞杀手榜首位,一旦接下任务便绝不失手,与此同时酬金却也高得离谱,常被戏称为“千金难请”。并且,迟不晦不仅杀人,也同样接得“救人”的任务。因而,若有迟不晦出手,往往生迟、死也迟。“千金不晦生死迟”的名号便来自于此。

  然而如今,宋长安望着着那被放开后骂骂咧咧地跃到不远处的黑衣女子,一时间心情十分难言。

  “爹的,早知道不凑这热闹,好端端的又给揍这一顿,”迟不晦揉着肩膀嚷道,“妫越州!你赔钱,我须请大夫看病不可!”

  妫越州睨她一眼,嘲讽道:“功夫没多少进益,脸皮端的有三尺厚了。”

  迟不晦“嘿”了一声,大声道:“怎么着,打伤了人不给钱是不是?你讲不讲道理?!赶明儿我就把你的消息传出去,‘大魔头妫越州身现娀阳驿’——等着罢你!”

  妫越州浑不在意道:“好啊,尽管让人来,到时我才好将那‘千金不晦’的千金屋‘所在一并广而告之。”

  语毕,她方冲气急败坏的迟不晦露出一个笑来。

  “你!你!!你!!!”迟不晦跳脚,怒道,“当日我便不该告诉你……”

  妫越州无谓一笑,不作言语。

  迟不晦恨恨地盯着对面女人漫不经心的作态,直气得牙痒。说起两人之间的渊源,那也是在许久之前了。最初的缘故,便是迟不晦接到了有人花大价钱下的一单,指明要彼时“叶不空斩青罗刀”的项上人头。

  原本她不欲接下。稳坐杀手界头把交椅,出手从不失误的“千金不晦”也同样有自己的出手原则,其中一项便是从不轻易向没把握的对象下手。妫越州自然大名鼎鼎列在其上。同为女子,她再清楚不过要在这男人主导的江湖中博出名气来是何其艰难。哪怕是崭露头角,一个女人要付出的也远多于同等条件的男子。更何况妫越州彼时已经算得声名鹊起、是无可质疑的一等高手,那么她的真正实力必当只高不低,恐怕已算得顶尖。而迟不晦对于自身的实力持有十分恰当的估计,她纵然爱财,却也十分惜命。

  不过,那下单之人却也仿佛知晓了她的疑虑,竟特地附了一张纸条说明,上书:“青罗刀毁,伤重难愈,千载良机,过期不候”,又指明其地点所在。迟不晦转了下脑筋,便接下了这一单。

  “这消息真假难辨,但倘若是真,她死在我手中,总比死在那些个污糟男人手下好。”她那时心中便是如此思量,并已打算忍痛从自己的酬金中抽出一部分给妫越州安葬。

  然而,迟不晦万万没想到纵然这消息是真,她却还是会被那伤重的妫越州压着打。迟不晦属实跑不掉,到了最后竟毫无还手之力,只有告饶说出自己的金库来讨一丝生机,却不知正是这最终暴露的女子声线方救了她一命。妫越州彼时尚将信将疑,待到确信之后方露出冷笑,要求迟不晦交出了金库位置,才扬长而去。

  迟不晦死里逃生,只好屈服。然而她磨刀霍霍,转头便向着那下单人去——一重消息一头捂,如今她虽完不成这任务,但只要那买家死了,这“从无败绩”的名声不照样无可指摘的么?却不料对方留下的根本就是假名号、假地址。她遍寻不得,江湖中却也没传出甚么“千金不晦负千金”的消息,想来要么那人已死,要么便是也有身份不愿暴露。

  “猜的不错,此人是我那同门大师兄方穆。”妫越州告诉了她真相,“买凶杀人这事,他须捂得比你更严实些。”

  她是在那私密金库中发现了养伤的妫越州。她瞧着面色惨白,说话时中气却足,便令已受过一番毒打的迟不晦实不敢再轻举妄动。只不过,能听到这等秘辛,却也令她颇为幸灾乐祸。

  “活该,活该!”她暗道,“死女人下手太狠,我现在一动还浑身疼呢!”

  妫越州仿佛已瞧出她心中所想,坦然解释道:“你来的时机太不凑巧,恰逢我在气头上嘛。况且一开始,我也没瞧出你是女子。”

  迟不晦冷哼道:“技不如人而已,我难道不认?可你说认出我是女子这事,又是怎样?难道你小瞧我?我是女子,便要多被‘怜惜’‘容忍’的了?”

  妫越州闻言,颇为讶异,随后方用视线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一番。迟不晦在这视线中如坐针毡,便硬着头皮道:“怎么?你看甚么?!”

  妫越州摇头叹道:“莫非我将你打傻了不成?连话都听不懂啦。”

  迟不晦愣了一下,后知后觉自己是因那句话反应过激,下意识便将辩驳的话脱口而出。可妫越州亦是女子,还是以女子之身杀出重围的高手,她所遭受过的质疑讥讽恐怕多之又多。如今与同为女子的人说话,又岂会连自己也一同贬低了去?

  不过她还是不服。

  “若我一开始声明正身,难道你便能饶过了我?”迟不晦冷嗤道,“我可是来要你命的人。”

  妫越州深深瞧了她一眼,面上神情十分浅显易懂——“难道我如今没饶你么?”

  “若你一开始声明正身,”她学着对方的语气慢悠悠地重复道,“必然会少挨些打。”

  迟不晦却这一连串被刺激到了。她这一路走来,不说百战百胜,却也能称得上于习武杀人之事天赋异禀,如今惨尝失败之痛不谈,又岂能甘心久居人下?是以她气得猛然站起,指着妫越州便道:“你!你!且休猖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既然我‘千金不晦’接下了此单,便势必不叫你逍遥快活!”

  如此壮志凌云,妫越州却摆了摆手,道:“那么三十年后,再见。”

  迟不晦被气出了自己的金屋。

  她身体复原后,便潜心苦练,夙兴夜寐,终于又让武学之境再上一层。于是迟不晦摩拳擦掌,费了一番功夫再度找到妫越州,要同她一决高下。

  她这次来的时机也很凑巧,便是妫越州杀穿了整个灵霄派后下山之后。迟不晦看出她状态不佳,本想改日,却被妫越州三言两语便激得怒目切齿,握着钢刺便再度冲了上去。

  结果无甚意外,她又一次大败而去,不过受伤确实少了,放的狠话亦格外中气十足——

  “你给我等着!”

  后来,当她再度在金屋中遇到养伤的妫越州时,虽然警惕却也实在想不到要趁人之危。她甚至还好心为妫越州拿过几贴药,随后便发现妫越州竟会给钱。而且,她似乎只是将这金屋当成了养伤之地,其中的钱币财宝却分文未取。

  迟不晦终于承认她发现了妫越州的一个优点,并积极发展出了同她的另一种相处方式。

  “我无需这个。”妫越州拿着被丢进怀中的药包,神情中有些莫名。

  “益气补血,固本培元,”迟不晦解释,“治你身上的伤最适宜!”

  妫越州道:“我身上的伤早结痂了,还用它作甚么?”

  “留着罢,总还有用到的时候。”迟不晦劝着她,果真见她缓缓将药包收了起来,又从袖中拿出银两——这必然是远超那服药的价值的。

  迟不晦眼睛便是一亮。她如今也算得上“家财万贯”,然而以各种方式去获取金钱依然是她的一大嗜好——尤其是从妫越州这个她如今尚且奈何不了的对手那里。

  于是她上前将那银两拿了过来,放回衣襟中时却觉得有些异样。手再度伸出来时便已取来了另外一包药,心中未曾多想便递到妫越州的手中。

  “这个也给你,总归有一日会用上!”

  妫越州将信将疑,打开一看,却是一包如假包换的耗子药。她似笑非笑,盯着此时猛然反应过来的迟不晦道:“你是不是找揍?”

  迟不晦这才记起方才替她去抓药时多带了一包毒药。原因在于她是个头脑灵活的杀手,有些对象不好下手时便该用毒。虽说如今的毒药五花八门,可论起简单直接还是耗子药最便宜——迟不晦此人,却也是个十足抠门的杀手。

  这是个正当理由,可惜她当时财迷心窍,终于在向妫越州反复推销的过程中讨了顿打。这段时日的相处也大约叫她摸清楚了妫越州的脾气,于是索性倒地不起,并哀嚎着指责妫越州该为她付钱医治。

  妫越州看了眼她被暴露后紧抓在手中的钱袋子,不为所动。实在被吵得受不了,方用迟不晦带回来的“固本培元”熬了一碗汤药,三下五除二便灌进了她的嘴里。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当下,迟不晦忆起往事,口中仿佛再度涌现了被硬灌汤药的苦味,恨上加恨地开口道。

  妫越州不做理会,只问:“这回又是谁?”

  迟不晦冷哼一声,讽刺道:“哟,江湖第一大魔头这才知晓自己招人恨了?唉,可惜连仇人是谁都不清楚!这样,你只需好好向我赔礼认错,再献上五十两酬金,我便大发慈悲告诉你如何?”

  妫越州道:“现在能给出黄金的……丰阗城朱家?”

  迟不晦眉梢一动,没能及时掩盖下自己真切的惊诧,她道:“你竟还真猜的出来?!”

  妫越州道:“其他人……当是再鼓不起此等勇气来。”

  迟不晦闻言,下意识便想起她追寻妫越州踪迹一路而来时听到的一些风声,便问道:“难道明坤神剑果真已经落入了你的手中?”

  不等妫越州回答,她便摇头叹道:“看来这单我着实接得亏了!便该等到今时今日你成了江湖公敌再出面嘛。唉,总归是我心肠太软,听人哭了两句便大发了善心!”

  妫越州自然是半点不信她的鬼话,道:“朱家上次求助玄机阁无果,看来如今是压了半副身家在你这里了。”

  迟不晦却笑道:“不,不仅是朱家。在我那里压上了自己的全部嫁妆、最恨不得你死的——却并不姓朱啊!”

  

第47章 “妾身朱家钱庄朱赵氏,这厢失礼了。”

  “阁主,妾身朱家钱庄朱赵氏,这厢失礼了。”

  李尧风自昏迷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竟是位温婉妇人。这妇人瞧着三十岁上下,细眉杏目,姣好的面容上只几道细纹,两鬓间却已隐约见白,眉眼间十足憔悴。他拧了下眉暗自警戒,听得她自报了家门,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朱家……”他按着胸口坐起,虚弱道,“原来是朱夫人,是我失礼了才是。”

  他一起身便对周围的环境细加打量,这落脚地仿佛正是在一处窗明几亮的客栈中,而他正被安置在室内的床榻上,身上的伤口也已经被妥帖包扎过。在他附近的除了朱夫人,还有几个小丫鬟随侍,说话间已有人从桌上端来了一碗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