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千觞
第160章 远离是非
户部。
今日皇帝身体抱恙,免了早朝,沈乘月就径自前往户部,一到衙门,就被尚书派人唤了过去。
“见过大人。”
“沈侍郎,”见她来,尚书放下茶盏,正色看向她,“最近有人密报,潭州府那边田税出了些问题,你这就启程前往当地考察,核实一下账目吧。”
沈乘月微怔:“在眼下这个当口?”
“沈侍郎啊,”尚书叹了口气,“你是我看好的人才,不管将来我是升职还是挂冠,你都是我属意的接掌户部的不二之选。”
“……”
“所以我才不能让你在这个当口触怒陛下,”尚书干脆把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我知道你不情愿,但请你理解,这一次本官是真心想保你。”
“大人!”
“不必再说,这是命令。”
“……是。”
“即刻启程,其余人手已经在前院等你了,一切用度皆可沿路购置,无需回府收拾行李。”
“是。”
于是,沈乘月只带着路引文牒,乘一条轻舟离开了京城,暂且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也许等她再回来时,南征之事已有定论。
她抱膝坐在船头,看着船身破开水面,一整天都没有开口。
但沈乘月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她的坚韧,到了第二天,她已经恢复如常。眼前的事要一桩桩解决,既然被派去了潭州,那就先把田税查好。
这一次随行的人不多,大楚查税分明查和暗查两种方式,此次户部要采取的就是暗查,为防当地官员通过隐瞒田地、佃农数量来从中渔利,她们将于暗中进行调查,人多反而不便。
到了潭州府下的元阔县,便有人前来接应,是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名为李田,正是此人密报,将当地的田税问题捅给了户部。
“我们这小地方,也没什么好的落脚地,几位大人先在我那儿凑合一夜?”
“好,有劳了,”沈乘月点头,“对外就说我们是你的亲眷便是。”
“这……”李田仔细望了望几人,苦笑道,“我可没有能穿得起绫罗绸缎的亲眷。”
“我已有准备,”沈乘月道,“我在上个停靠处买了几件布衣,你们都去换上吧。”
“是!”几名下属这才知道,停靠时她
孤身离开竟是去办了这件事。沈乘月估计着大家的身量,给每人各选了两件布衣,几人轮流钻进船舱换了衣物。
她一身布裙出来时,看见几人正在新奇地互相打量,有人在身上挠来挠去,显然还不适应这粗布衣衫。
沈乘月选的并不是最便宜的衣物,但十件成衣加起来还不到一两银子,这些人大概是没穿过料子这么粗的衣服。
“你们怎么都披散着头发?”她问。
“唔,我们原本用的发饰似乎也不太合适,大人您买了木簪或是发带吗?”
沈乘月摘掉发冠,随手在树上折了一截柳枝,用它麻利地挽上了发丝:“哪有那般讲究?”
几人一愣,这才纷纷效仿,但柳枝这东西毕竟和簪子不同,有人试了几次也没能把头发弄好,沈乘月只能撸起袖子上前给他梳头。
那人颇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您真是我见过的最随和的人之一了。”
沈乘月笑了笑:“那是你见过的人太少了。”
属下抹了把汗:“大人说笑了。”
这次跟出来的人都不是她的亲信,反而其中一个是尚书的亲信,也不知尚书是不是担心她途中乱写折子上书。
换了衣服,几人还装模作样地提了几个包袱,装作是来探亲的旅人,雇了辆牛车往李田家而去。
沈乘月荆钗布裙,抱着膝乖巧地窝在车斗的稻草堆里,看着面露嫌弃的几名下属,头疼地压低声音:“看你们这坐立不安的,不然干脆一路倒立过去吧?拿大顶会吗?”
几人这才安坐下来,到了李田的家,又要面临房间分配的问题,沈乘月自告奋勇说自己可以睡厨房:“夜里饿了还可以弄点东西吃。”
“有虫子,我们南边虫子很大的。”李田提醒。
“那算了。”沈乘月迅速蹿回了堂屋。
一行人到的晚,此时很快就入了夜,沈乘月望着窗外明月,还没来得及生出些对时事的感慨,忽听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从远处而来,很快就包围了这间小院。
若不管其他人,沈乘月自己跑定然是跑得了,但她天生好奇,爬上墙探头就问:“你们干什么的?”
“下去!”墙下的人作势要用刀尖去戳她,沈乘月看清他的长刀是大楚各地官府统一制式,耸耸肩,又跳回院子里。
几名户部小官一脸茫然地被扯到了院子里,像货物似的被人打量了一回。
“李田!”为首的人大喝一声,“早看你鬼鬼祟祟的不对劲!我们老爷有先见之明,吩咐我等将你看牢,一旦与外人联系就立刻拿下,你还有何话说?”
“冤枉啊,”李田和沈乘月对视一眼,“这几位都是我的亲戚,路过本县就来借宿一夜而已。”
“少废话,统统拿下!押去田里!”
户部几人急了,正要表明身份,却接收到沈乘月的眼神,这才安静下来,有些忐忑地被官差押走。
沈乘月想看看一行人究竟会被押往何处,不料行至中途,却有人扯着她和其他人分开,将她独自带走。
她被蒙着眼带进了一处府邸,又被推进一个房间,房中空无一人。她在桌边坐下,才有人陆续进门,上了些酒菜。
这又是做什么?说真的,要不是沈乘月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还算有几分了解,知道尚书不至于拐着弯来害自己,她真有点要怀疑他了。
沈乘月尝了口酒,没试出常见迷药或毒药的味道,又夹了一筷子一口桌上的香酥鸭,待菜上齐,才有一微胖男子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她已经自斟自饮上了,怔了一怔,随即脸上堆出一个笑:“哟,真没想到,王老二那厮办事一向不靠谱,这次居然还真给我献上个大美人儿!”
“哦,图色的?”沈乘月摇摇头,“看来是我想多了。”
男子搓着手,笑着在她身边落座:“美人儿可知我是谁?”
“县太爷?”
“猜对了!美人儿真聪明,”男子给她斟酒,“以后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都少不了你的。”
沈乘月被气笑了:“我很久没遇上这么直白的人了。”
男子凑近看她,越发觉得心痒:“来喝一杯?”
“如果我拒绝呢?”沈乘月问,“跟我一起的那些人被押到哪儿去了?”
“他们啊,犯了罪,押进田里做工了。但本官怜香惜玉,舍不得姑娘你一起去干苦力啊。”他去摸沈乘月的手,被她躲开。
“他们犯了什么罪?”
“他们和疑犯李、李,李什么来着?”
“李田。”
“对,和李田私通,意图加害本官,罚进田里劳作作抵!”
“哦,我明白了,”沈乘月反应很快,“你给那些看起来无权无势的外地人找个罪名,扣下去种田,压挤了那些真正佃农的生存空间,但田税还是要佃农来交,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小聪明。”
“不说这个,不聊那些扫兴的,”县太爷连连摆手,“你怎么总问这个?”
沈乘月主动凑到他耳边,在他一脸喜色中轻声道:“因为我是上面派下来查田税的钦差。”
这句话无异于一声惊雷,把县太爷惊得蹦了起来:“钦、钦差?你……是知府派下来的?”
“再往上想想。”
县太爷瞪大了他那双小眼睛:“京里?”
“不错。”
眼前人已经变了副态度:“敢问大人在何处高就?”
“户部,你今日搞这一出还挺便利的,都不用查了,一看就知道你必然有问题。”
“户部、户部……”县太爷急促地喘着气,“你骗我的吧?”
沈乘月笑笑,从怀中摸出文牒,扔到他面前:“本官乃朝中三品侍郎,对了,县太爷是几品来着?小美、嗯……”
她想反过来调戏两句,对着那张面孔又实在说不出口。对方看起来很有些不敢置信,的确,若不是尚书有意要把沈乘月支开,一县田税也不必一位三品命官来查。
县太爷将文牒展开看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忽然大声喊道:“来人!”
沈乘月转头去看门口的工夫,他已经把那文牒放在了油灯上点燃。
衙役们听令闯进来的时候,恰听见了一阵惨叫声,定睛一看,发现县太爷那略有些肥厚的手掌被一把小刀钉穿在桌面上,他痛得额头滚下冷汗,而旁边一女子正鼓着腮帮子试图把一张纸上的火星吹灭,吹了两口又放弃了。
“算了,少了这东西问题不大,”沈乘月抖了抖那张文牒的残躯,“你怎么上来就烧啊?我还以为你会试着贿赂我一下呢!”
“将刺客拿下!”县令大吼。
“哪里来的刺客?”衙役们大惊。
“其实我是户部派下来的官员,但文牒被他烧了,你们大概不会相信,”沈乘月耸肩,“所以他现在是我的人质,请立刻带我去找李田等人,不然我就杀了他。”
沈乘月手里握着一把小刀抛着玩,把县太爷当靶子,一刀一洞,换得惨叫连连。
她手段一般没这么凶残,这次是心情不太好,恰好拿县令发泄出来了。
沈乘月自认并不算是个忧国忧民之人,只是朝中不知尚存几人能抗住皇帝的施压,她待在这里,无从得知京里暗流涌动,一切似乎都处于一片迷雾之中。
第161章 生变
“你是不是装的?”沈乘月望着走几步路就开始气喘吁吁的县令,“这才走出多远?你只是微胖而已啊!”
“真的不是!”带路的衙役生怕她一言不合又持刀给县太爷开个洞,连忙解释道,“我们老爷向来有些体虚,大夫也说过需要调养。”
“哦,”沈乘月恍然,“沉迷酒色是吧?”
衙役看了一眼老爷的脸色,没回答。
“不行,”又走过两条街,县令连连摇头,“我真的走不动了!你打死我也走不动了!”
沈乘月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此时他整个人仿佛没有骨头支撑似的,一个劲向下滑,最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就没办法了。”沈乘月想了想,半蹲在他身前,不
怎么情愿地握住了他的脚腕。
“嗯?你要……啊!”县令还在困惑这是什么招式,忽地被她揪住脚腕将整个人掀倒,伴着一声尖叫,倒仰在地上,背脊磨蹭着地面,被沈乘月强行拖了出去。
没一会儿工夫,他身上的绸衣就磨出了破洞,由皮肉直接触碰着粗糙的地面,他中饱私囊,把自己养得细皮嫩肉的,此时不免发出阵阵惨叫,衙役连忙拦住沈乘月面前:“姑娘,万万使不得啊!再这样下去,大人怕是熬不到田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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