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还-时间循环 第137章

作者:酒千觞 标签: 宫廷侯爵 成长 正剧 穿越重生

  “那就让他老老实实站起来走路!”

  县令哭着摇头:“我真的走不动了!”

  “你哭什么?我还没嫌你拖着太重呢!”到这个份上还不肯走路,应当不是装的,沈乘月不敢相信有人的体力真的差到这份上,此时也是万分无奈,对衙役道,“我是背不动他的,你想想办法,不然我把他胳膊腿剁下来减重,只抱着他的躯干去找人。”

  “……姑娘莫冲动,我去去就来!”

  衙役匆匆转身离开,敲开附近某户百姓家的门,借了个板车回来:“姑娘您看可以吗?”

  “可以,”沈乘月指挥他,“你来拉车。”

  “是。”

  “别动歪心思,我虽然把他交回了你手里,但这个距离我的飞刀随时可以要他的命,以及你的命。”

  衙役苦着脸应了:“小的不敢。”

  沈乘月又觉得自己的小刀不够过瘾,便从衙役的腰间夺下了他那柄长刀,单手握着刀柄,把刀背扛在肩上,换了个豪迈的走姿大摇大摆,时不时呵斥一句自己的人质,内心充满了山大王般的自豪感。

  一行人就这样继续出发前往田里,好在此时天色已晚,百姓们大多已经歇息,倒也没什么人目击这怪异的组合。

  另一边,户部几人一路被押进了田里,其中一人急得扯着脖子乱喊:“你们把那姑娘押哪儿去了?押哪儿去了?!”

  “急什么,你媳妇啊?”衙役邪笑,露出几颗黄牙,“好好表现吧,说不定我们大人开恩,还能让你见上媳妇一面。”

  “我呸,你们大人?你们大人算个屁!”此人一看衙役这**,就差不多猜到沈乘月的去向了,急得有些口不择言,“一个七品县令,敢对三品命官心怀不轨,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衙役压根不信,上前就用刀鞘狠狠给了他一下:“闭嘴!”

  此人被打得跌倒在地,其他几人连忙扶他起来:“你怎么急成这样?沈大人应当自有成算。”

  “尚书大人让我看顾着她,”他急得团团转,“我也没想到,到了地头竟是这种情况啊!”

  几人被带上了镣铐,每人塞了个锄头,赶到了田地中间:“大晚上的,你让我们锄地?”

  “少废话,先看看你们动作利不利落,”衙役不知从哪儿摸出条鞭子,“若是不利落,就让我趁早调教调教。”

  李田压低声音提醒他们先配合一下,免受皮肉之苦:“若实在不会,就看着我,我怎么动作,你们也依样画葫芦就是。”

  几人只能先应下,但毕竟不熟悉,很快被嫌弃动作太慢,挨了几鞭子。他们大怒之下,抡着锄头就冲了上去。

  当然,他们很快就被衙役们拿下了,恶狠狠地被按在地里,刀背用力一挥,击在脸上,打得几人口鼻处都是鲜血,狼狈不堪。

  “住手!”

  远处一道女声传来,听在大家耳中有如仙乐。

  “沈大人!”有人认出了这道声音,连忙支起脖子寻找声音的来处,“您来救我们了!”

  “哟,”沈乘月赶到近前,借着灯光细看,被他们满脸的血迹吓了一跳,“才分开没一会儿,你们怎么就搞成这样?”

  几人看着她身后的县令,也是疑窦重重:“才分开没一会儿,你怎么就把别人搞成这样?”

  “快把人放开!”沈乘月见自己带来的人被打了,一时也恶向胆边生,又是一记小刀,径直向县令的大腿扎了下去。

  别说衙役们惊恐不已,连户部几人都愣住了,之前还觉得沈乘月是他们遇到过的最随和的上司,现在看来,该下手的时候她丝毫不含糊。

  “嗷!”嘹亮的声音响彻四野,比什么命令都好用,衙门们连忙给几人解开了镣铐。他们重获自由,立刻激动地冲着沈乘月狂奔过去,一路鼻血还在狂飙。

  “是我不好,”沈乘月躲了躲飘扬的鲜血,主动认错,“我应该好生保护你们的。”

  “不不不,这哪儿能怪您?”几人连连摇头,为自己的面子辩护了一句,“何况我们其实也是力战后方才败北的!”

  “是吗?虽然……但反抗精神是值得敬佩的。”

  没人想去探究她那句虽然后面省略了什么,团团将县令围住:“哟,这位就是县太爷啊,好大的官威!”

  县令一脸灰败,有气无力:“人已经见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那不成,你还得和我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呢,”沈乘月看向户部几人,“你们的路引文牒还在吗?”

  “还在!”

  “好,即刻去潭州府衙门搬来援兵,这元阔县的帐,是该好生查上一查了!”

  “是!”

  “还有,把鼻血止一止吧。”

  “……是。”

  有的衙役眼珠一转,就要从后面悄悄溜走,去叫人把搬援兵的几人堵在路上。

  “别动!”沈乘月眼尖,在夜色下把此人逮了个正着,“我也许没法彻底监督你们的一举一动,但我会数数,这里少一个人,我就要你们大人的一只眼睛。”

  县令大概是在此地盘踞几年,建立起了绝对威信,此时居然无人敢违背。

  “姑娘,”有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能不能先给我们大人请个大夫,再这样流血下去,大人可能等不到您的人回来了。”

  “不会的,我心里有数,没捅他要害。”

  大家这才安静下来,如此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众人估计着沈乘月也差不多该松懈了,她身后的人早在等个偷袭的机会,此时悄声靠近几步,纵身向她猛扑过去。

  沈乘月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精准飞起一脚,踢中了他的心口,把人踢飞出去,手中大刀挽了个花,两手并握刀柄,用力刺下,穿过肩膀把人钉在了田地里。血液汩汩流出,化作了滋养田地的肥料。

  “等了这么久,看来你们的胆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嘛,”沈乘月恶劣一笑,“好了,现在你们可以互相给对方带上镣铐了。”

  显然她早就想到了可以把他们困在镣铐里,却故意不做,就是等人偷袭她,她才好合理反击打人,也不知该夸她有原则还是该骂她疯癫。

  众衙役给彼此带了镣铐,沈乘月打量着他们:“别想动歪心思,一天一夜不睡觉,我完全撑得住。”

  于是众人只能跟着她在这儿

  熬鹰,熬得双眼通红,沈乘月倒是挺亢奋,时不时挥着刀舞一套刀法,或是摸一摸地里新长的绿芽,间或大声吟诗唱曲,众人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亮,待见到潭州府的人时,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解脱感。

  作恶时,他们不是没想过将来会有被调查的那一日,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被人以如此暴力的方式突破。甚至在潭州府的人出现并向沈乘月行礼前,他们一直在怀疑她冒名顶替呢,哪有朝廷命官是这么办案的?文牒被烧了就暴起行凶?

  此后,潭州府一代一直流传着有关户部奇妙办案方式的传说,官员们口口相传,说得罪谁都不要轻易得罪户部,不过那就是后话了。

  潭州府的人到了,沈乘月不知潭州知府是否与元阔县令有所勾结,但她肯定知府不会杀一个三品朝廷命官,两害相权,他宁愿选择去灭县令的口。

  所以她亲自陪县令去了医馆,待大夫察看过后,颇关切地问了一句:“可有康复的风险?”

  康复和风险两个词连在一起,让医者仁心的大夫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能活,没有大碍。”

  “好,有您这句话就够了,”沈乘月笑笑,“如果他死了,我就知道某些人一定也有问题了。”

  但户部一行人在此盘桓了大半个月,县令一直活得很**,查账一向是件比较耗时的活计,沈乘月再急也不能轻忽,她审查过所有账本,盘问了很多当事人,指挥人手重新测量了田地,把它们重新分配给佃农,释放了一些被扣押的外地人,甚至还帮忙平反了一出被占据祖宅的冤假错案,换得百姓一片感激之声。县衙几乎被连锅端了,从县令师爷到衙役狱卒,通通被送进了大牢,只等沈乘月将此事报上去,朝廷就会派下一位新任县太爷了。

  此行算是大胜而归,待再回京城时,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随行的人一直劝她,说尚书给了两个半月时间,一行人可以沿路游览一下风景。

  “我文牒被烧了,”身上又没带假的,沈乘月摇头推拒,“到处乱走有些不便,你们去玩吧,我走另一条路回京。”

  走水路南下时方便些,要逆流北上,速度倒远不如奔马,沈乘月借用了花期酒约的路线,每隔一段路就换上一匹马,归心似箭,一路狂奔回了京城。

  到了京城,先回户部报道,想顺便打探一下消息。还没见过尚书,就先遇到了王伍,后者见了她面上一喜,正想迎上前寒暄两句,被她抢先问道:“朝上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沈大人,朝堂之上最大的动静便是……”王伍如实道来,“陛下病重,卧床不起,如今朝中由太子殿下监政。”

  沈乘月心头一悸,指尖微颤,险些拿不稳手里的文书:“什么?”

第162章 钟声

  “大人您离开那段时间前后,陛下就没再上过朝了,”王伍继续道,“开始宫中只说是身体抱恙,百官也没怀疑,只是后来大概是瞒不住了,才说是重病……大人?”

  沈乘月没有听完他的话,转身就向外跑去,户部的门房才刚刚接过她带回来的骏马,此时连缰绳都还没握热,就看到她一阵风似的卷了出来,抢过马,打马向皇宫的方向疾奔而去。

  沈乘月匆忙入宫时,看到百官都已在宫中等待,心下一沉。

  沈公公看到她,就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沈乘月经过百官,未曾理会他们,只是穿过人群,大步上前,沈公公温和地看着她:“好,回来就好,陛下还问起过沈大人呢,我就说你一定能赶上。陛下却说乘月志在四方,是出去办正事呢,赶不上也没什么。”

  沈乘月忙问:“陛下病倒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御医都说眼看是……”沈公公摇了摇头,“快进去吧,陛下正好醒着呢,他一定想见你。”

  “好。”沈乘月踏入帝王寝宫,穿过几道帘子,看到了皇帝陛下,才不过一个多月未见,他居然就已经清瘦了很多。

  皇帝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灰色夹杂着白丝的头发一丝不乱,倚着枕头半坐在床上,见到她,还笑着招呼了一声:“回来了?”

  两人上一次见面,因为南征的事,其实算是不欢而散,此时皇帝带着笑意与她说话,莫名令她眼眶一红。

  一个多月,算算时间,大概从她离京前,皇帝身体抱恙,暂且免朝时,这场大病就已经开始了。

  “陛下,臣回来了。”

  “差事办得怎么样?”

  “很好,”沈乘月尽量微笑,“当地的田税出了些问题,但已经都顺利解决了。”

  皇帝笑了笑:“事情交给你,就没有不放心的。户部有你,咳……”

  他咳了两声,用帕子掩了口,沈乘月眼尖,看到绸帕中的一抹血色,顿时有些慌乱:“陛下,我去叫御医!”

  “不必,我特地把他们赶出去了,”皇帝阻止了她,“朕有预感,就在今日了,他们也帮不上忙了。省得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平白看着心烦。”

  沈乘月摇了摇头,不敢相信:“可陛下您看起来……很不错,不应当是今日。”

  皇帝苦笑:“回光返照没听说过吗?”

  “陛下……”

  “看起来不错就好,”皇帝又道,“朕特地让宫人给我梳了头,最后一天了,我可不想给你们留下个满面病容的印象。”

  “不会,”沈乘月安慰他,“陛下在臣心中永远雄才大略、意气风发。”

  皇帝笑着瞪她一眼:“就你会说好听的。”

  “臣发自肺腑。”

  “你过来。”

  “是。”

  沈乘月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生怕重一点的声响都要将他惊扰,皇帝指了指床头小桌上一只长条木盒:“正好你回来了,我有东西要给你,打开看看。”

  她依言打开木盒,看到其中盛着的明黄卷轴:“这是……圣旨?”

  “朕给太子留了一道旨意,告诉他不要动你。如今也给你一道,关键时刻可以保命,假使你想辞官,也能全身而退,”皇帝的声音略显嘶哑,“本以为你赶不上,要让沈公公转交的,你千万收好了。”

  沈乘月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多谢陛下在这种时候还记挂着我。”

  “我知道你这孩子最重感情,别哭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皇帝笑了笑,“朕没有像前朝的皇帝那样求仙问道,企图长生不死,多多少少也算个明白人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