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千觞
沈乘月这天杀的忽又话锋一转,说自己愿意效仿陛下,削减府中下人,节省开支。
其他人一听,可就不想跟上了,正准备安静装傻,沈乘月忽然抖开她手里那份小抄,把京官各府下人总和与每年要耗费银两总数报了出来。
众人一怔,感情这是有备而来?
皇帝也被这数额吓了一跳:“多少?”
百官看沈乘月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不善,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没事
又折腾些什么?先帝的时候其实已经让百官节俭过一回了,但没过两年大家就故态复萌,不料如今又撞上一次。
有人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说这是在给百姓提供职位,维持民间稳定。
不等皇帝开口,沈乘月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皇帝示意太监取过来,呈到御前,随手翻了翻:“不到十口之家,要几百个家奴,委实是铺张了些。”
他没点名道姓,大家也不知道他指的是谁,符合这条件的先自慌乱起来,咬了咬牙,只得一一主动站出来说自己也愿效仿陛下削减下人。
“如此甚好,”皇帝也不跟他们客套,直接点了头,“下人们失了养家糊口的活计也不好办,这样好了,令这些裁出来的下人去户部报道,由沈侍郎统一负责安排个去处。”
“是。”
莫说他们,连户部尚书都觉得奇怪,待下了朝连忙拉住了沈乘月:“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一次得罪了多少人?”
“陛下要求,我照做而已。”
“陛下为何这么做?”
“要么就是自己节俭看不得别人舒服,要么就是真的想整治世家,拿这事开个头而已,您选一样。”
尚书叹息:“你这是要走孤臣直臣的路子啊。”
沈乘月笑了笑:“不,我这是随时要跑路的玩法。”
第176章 打砸
“最近户部有一笔大进账,怎么回事?”户部尚书最近一直待在文华殿,季末例行翻账本,见到一笔大额进账,忙召来户部现今实际主管者沈乘月来询问。
沈乘月从不做假账,没什么可担心的,自然是对答如流:“一笔是宫里出来的那些手艺人带来的,打出曾为皇帝制衣的名号后,果然有不少有钱人争相竞购他们的制品,利益丰厚,所以我打算先在大楚境内敛财一波,来日再销往海外。”
“不错,还有一笔呢?与典卖宅地有关?这么大一笔进账,是卖了多少宅地?这里记载得不大清楚。”
“只有一座,”沈乘月清了清嗓子,“我说服陛下卖了冀州行宫。”
“行宫?我没听错吧?”尚书觉得实在离谱,“陛下竟同意了?”
“是啊,”沈乘月理所当然地点头,“陛下忙于政事,几年都未必能抽空去得了一次冀州,留着那偌大的行宫,每年都是一大笔维修养护的支出,还得养着那里的下人,不如卖掉,一了百了。”
“那是百年来大楚帝王避暑的行宫!”
“避什么暑那么奢侈?在御书房加点冰盆多省力。”
“……”尚书揉了揉眉心,“行宫你说卖就卖?卖给谁了?谁有那么厚的身家能吃下堂堂冀州行宫?”
“卖给了花期酒约的老板。”
“花期酒约?”这商号名头太大,尚书也是听过的,“他们要拿行宫做什么?”
“不清楚,她可能还没想好。”
“你得盯好了!”尚书紧张起来,“若是把行宫改成了花楼赌场,你让皇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不会的,”沈乘月保证,“臣自然考虑过,这些都在签订的契书里有过约定。”
“不对啊,”尚书又起了疑问,“这典卖行宫的银子该进陛下的私库才是,怎么到了咱们户部账上?”
“陛下也是这么想的,但臣查证过户部典籍,百年前建行宫的银子就是国库出的,”沈乘月回道,“如今这典卖的银子自然也该进国库。”
“那敢情好,”尚书想了想,不免又问,“陛下对你卖行宫之事反应如何?不抵触吗?”
“还好,”沈乘月如实道,“不过我提议干脆将西京行宫也一起卖了时,陛下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什么胡话?”尚书奇道。
“他……”他试探着问沈乘月,是不是请她做皇后的提议惹恼了她,“唔,陛下的胡话还是别外传的好。”
尚书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好,给户部进账这很好,但是沈侍郎啊,千万也别把陛下逼得太紧了,他不舒服就要开始折腾百官了,凡事要张弛有度。”
“属下明白,”沈乘月难免又解释了一句,“其实我虽然卖了行宫,但也在契书里约定好了,陛下驾临冀州时随时可以征用,他不吃亏。”
“……也好。”
———
当天,沈乘月下衙,一路思索着拿冀州行宫做点什么,也许维持原样最好,只是改成对所有人收费开放的避暑山庄,大概会有很多人愿意住进来沾沾“龙气”。她盘算着未来几年的进账,欢快地蹦跶着回了沈府。
她回自己家倒是一般不翻墙,此时从正门进去,一进府门,便看到了前院遍地的礼盒,不由一怔,问一旁的沈照夜道:“怎么回事?爹你受贿了?”
“这些都是指名道姓送给你的。”
“爹你替我受贿了?”
“能不能说点正经的?”沈照夜没好气,“我也刚下衙回来。”
沈乘月看着那棕红漆木,皱了皱眉:“我看这礼盒怎么像是抬盒?”
抬盒,就是盛放聘礼或嫁妆的盒子,眼下这些礼盒无论大小、材质、雕刻图案都与抬盒相似得很。
沈乘月抬手数了数:“哟,还是双数,更像是聘礼了。”
大楚的习俗,不管嫁妆还是聘礼,都是取双不取单。
沈照夜叹气:“的确像,我乍一看见,还以为是杜府送来的呢。”
“你说杜成玉?不会,他不可能不跟我商量一句就私下搞这事,”沈乘月摇头,“哪怕是我们故意互相捉弄寻开心的时候,他也不至于用这种法子,除非……礼盒里待会儿会钻出来一批无毒的蛇。”
沈乘月小心地戳了戳礼盒,想确认里面有无活物。
沈照夜本来心下纷乱,此时也难免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这么想?杜家小子曾经给你送过一箱子蛇不成?”
“没有啊,是我给他送过蛇,不过隔了这么久他应该不会突然报复我吧,”沈乘月耸肩,“他出去单独住的时候我给他送去吓唬他玩的,他还把那条蛇养了起来。不过他应当能考虑到沈府有老人,不会用这种方式吓人,他这人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还是挺有分寸的。”
“还说别人看起来不着调,我看你最不着调,”沈照夜白了女儿一眼,“不是他送的,是廷尉府送来的。”
“廷尉府?不认识,”沈乘月艰难在记忆中搜寻,“找我办事的?他们是有什么预算要找户部批示?”
沈照夜提醒她:“廷尉府是淑妃娘娘的母家。”
“哦,”沈乘月恍然,随口哦了一声,又忽然大悟,“哦……”
“你这两声抑扬顿挫的哦,到底代表了什么?”
“第一声代表哦,原来是淑妃母家;第二声代表哦,我大概猜到原因了。”
“说来听听。”
沈乘月不答反问:“送礼来的人有没有留话?”
“问过了,没有。门房说要去通报,他们却硬把东西塞进来就走了,门房没来得及拦人。”
沈乘月暴力拆箱,拆出了一箱玄纁束帛:“看吧,的确是聘礼。”
沈照夜认真看着她:“乘月,廷尉府没有适龄男儿,不可能突然给你下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宫里有关?”
沈乘月迟疑:“我觉得爹爹你应当已经猜出来了。”
“陛下要你进……”
“嗯。”
沈照夜扶住一旁廊下立柱:“你一定是拒绝了。”
“当然。”
“你觉得……今日之事,有没有可能是陛下授意?”沈照夜说着说着又自己否决了,“不,应当不会。”皇帝再怎么离谱,也不至于授意妃子的母家去帮他迎娶新皇后。
“嗯,不会是陛下授意,我觉得他已经放弃这个念头了。目前为止,他除了问过我一句愿不愿意,还没做过其他什么。”
“是廷尉府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自作主张?还是为人挑拨?”沈照夜摇头,“无论如何,这方式都不太高明,我还没搞明白他们到底是想让你进宫呢还是不想,他们有什么立场替陛下下聘?是不是在故意羞辱你?”
“是不高明,若是他们有脑子,也不至于杀了人后那么快就被发现了。”
“……”骤然听到这么一句,沈照夜的表情很精彩。
“得了吧,别假装您半点没猜到端倪。”
“我在淑妃兄长去守陵时的确有所猜疑,”沈照夜承认,“但对外的说法是他在那场叛乱中只顾着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听命令,延误了战机。也算说得通。”
沈乘月生怕冤枉了人,还特地多拆了几个箱子,确定是里面装的是聘礼无疑,才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东西是上乘,我觉得廷尉府本意不是要羞辱我,而是真心想让我进宫。”
“廷尉府一直在坐冷板凳,这次应当是不知怎么猜到了陛下的心思,想用你来卖个好,主动为陛下解忧,借机翻身。”沈照夜猜测。
“太蠢了,”沈乘月评价,“人
非草木,他们莫非以为杀了陛下的侧妃和儿女后,只要送上一个让他满意的新女人,再诞下两个孩子就能一笔勾销?这种行为只会不断提醒皇帝曾经的事,不如安静下来什么都别做。”
“这是把你当什么了?用来讨好陛下的货物吗?一路扛着抬盒过来,不知被多少人看在眼里,外面怕不是要开始传你快进宫做娘娘了!”
“嗯。”
看她波澜不惊,沈照夜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些:“可能他们也是在向你卖好,送上礼物表明他们站在你这一边,让你进宫后莫要针对淑妃,莫要针对廷尉府。但这一切……”
“这一切建立在我愿意进宫的基础上,”沈乘月接话,“才叫卖好。”
沈照夜摇头:“他们竟没考虑过你不愿意,眼界如此……他们应当也不知道你已经拒绝了陛下,只是探听到一点意思,就开始动作。”
“皇帝惹出来的破事,”沈乘月盘算,“这回西京行宫我也要定了。”
“什么?”
“没什么,叫人把这些东西搬回去好了。”
“就这样,不翻脸?”
“当然要翻,他们不要脸面,我还给他们留着做什么?”
“好!”
沈乘月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队扛着抬盒的家丁,招摇过市,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到了廷尉府,她纵身跳下马,先礼后兵,扣响了门环。
门房开了大门,看到一行人,吓了一跳,连忙请她稍候,自己去通报一声。
沈乘月对身后众人偏了偏头,众人会意,大步上前就要硬闯。
上一篇:穿书后我和儿子们的金手指合并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