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千觞
“这是我的卖点啊,”沈乘月不服,“能自卫、能伤人的首饰,谁不想拥有?”
沈瑕点头微笑:“是啊,哪个姑娘不想在与意中人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之时身上装满火药呢?”
“老板,”沈乘月还未来得及辨别这厮是真心认同还是在反讽,有位姑娘站在盛首饰的架子前,指着一对儿耳坠问她,“这是怎么用的?”
沈乘月就给她示范:“这样,把耳坠下半部分在地上或墙面上用力擦过,就可以引燃,或是两只耳坠互相磨蹭,也可以燃爆,所以记得平日里要把两只分开保存。”
“多谢老板,这耳坠怎么卖?”
“二两银子。”火药都是手搓的,首饰也不甚精美,沈乘月没好意思收太贵。
沈瑕悄声问:“如果她们用这东西误伤了人,姐姐会觉得是你的错吗?”
沈乘月以问代答:“如果她们从厨房里拎把菜刀误伤了人,那是厨房的错吗?”
沈瑕笑了笑:“本来担心你多想,不料你倒是自洽。”
“我又没有隐瞒爆炸的效果,这**没到能炸死人的程度,可以给不想杀人的朋友一个缓冲,”沈乘月理直气壮,“而且我不卖给年纪太小的人。”
“都说无商不奸,我看不对,”沈瑕笑吟吟地看她,“我姐姐就是位良善商人。”
“那当然。”
“这腰饰又是什么?”其他姑娘又问。
“这是染色用的,”沈乘月解释,“在人群里,如果你发现了一个拐子抱着孩子就跑,为了防止他转过拐角就把孩子传递给同伙,他自己融入人群再难寻踪迹,姑娘就可以砸他这么一下,将显眼的颜料洒他满头满脸,然后追上去,保证他再难逃遁。”
“追上去?”姑娘有些惊恐。
“我是说把情况告诉街边巡捕,”沈乘月迅速改口,“不建议大家亲自去追赶歹人。”
姑娘们放下腰饰:“算了吧,平日里能见到几个拐子?”
“也适用于街上偷荷包的贼人,”沈乘月连忙补充,“把这东西的丝线系在荷包上,另一侧系在腰带上,贼人扯掉荷包的同时,染色球也会爆开,颜料染在对方手臂上,方便寻人。”
“老板这样说我就懂了,”姑娘笑道,“听你说追拐子,倒是吓了我一跳呢,这腰饰怎么卖?”
“一两银子。”
沈瑕戳弄着姐姐的作品:“不如做些镶金嵌玉的,卖得贵些,赚得也多些。”
“说的也是,但现实生活中并不是只有富贵人家的女孩儿才会遇到危险,”沈乘月思索,“不然我昂贵的价廉的都做些好了。”
“这就是为什么曾经的我不愿意与你相处,”沈瑕笑笑,“你总是无意间提醒我,你是比我更好的人。”
“怎么会呢?”沈乘月摇头,“那时候我其实也挺讨人厌的,而且你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待人接物哪一样不比我强?该是我不如你才对。”
“你是挺讨厌的,”沈瑕表示肯定,“但讨厌是表面,善良是底色,它们并不矛盾,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
沈乘月笑了起来:“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曾经的循环里你对我说过一样的话,你还说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朋友,但你看,我知道了海棠花的秘密,此时此刻你站在我身边,我们像朋友一样谈笑。所以,这一局是我赢了。”
“……”
沈瑕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感触,又听这厮怪笑着补了一句:“哈哈哈哈,认输吧,凡人!”
沈瑕痛苦地移开视线。
“老板,这项链是做什么的?”又有人问起。
“这吊坠是可以扯掉的,然后用力扔到对手的脚下,”沈乘月抡圆了手臂给大家示范了一下,“瞬间就会浮起一片白雾,扰乱对方视线,我们就可以趁机逃窜。”
“那我买条项链好了,那耳坠会伤人,我总有些害怕。”一位姑娘掏出荷包。
沈乘月立刻趁势推荐自己的其余作品:“姑娘要不要再看看这个,比白雾更好更强,里面加入了我亲手磨碎的芥子、辣椒等物,可以辣得人一时半会睁不开眼。”
姑娘完全不想要,但看老板殷切的模样,不忍直接拒绝,干脆指向其他东西引开话题:“这个呢?看起来好重。”
“是挺重的,”沈乘月拿起那双厚底的皮靴,“鞋底塞满火药,以防大家被杀人狂、采花魔等等囚禁在什么地方时,可以炸穿墙壁逃生。”
姑娘惊恐地看她一眼:“老板的生活听起来十分……”她犹豫着措辞,最后吐出来一句,“十分水深火热啊。”
沈瑕忍俊不禁,笑趴在柜台边。
“这个戒指又是什么?”
“这就是烟花,可以当作信号,万一大家被杀……”沈乘月又想说杀人狂,听到身后妹妹一声轻咳,及时改口,“被傻乎乎的意中人或是手帕交在闹市中迷路失散,只要燃放烟花,就可以迅速找到彼此的位置,成对儿的戒指里是一样的烟花图案,戒指颜色不同,图案就不同。”
“这个倒是挺有趣的,在身上带着也方便,”姑娘们纷纷解囊,“可是怎么就只有这几对儿?我还想多买些送人呢。”
“稀少的才珍贵嘛。”沈乘月笑道。
沈瑕在她身后幽幽道:“其实是只有一天时间,姐姐只来得及搓出这些吧?”
会爆炸的首饰到底新鲜,吸引了不少人进来观看,不管买不买账,大家都在好奇地东问西问,男女老少皆有。
人多了就有人多的坏处,沈乘月不过一转眼的工夫,就发现柜台上的麻醉簪子不见了。
“有贼?”沈乘月大怒,“居然偷到我头上来了?”
听了她半句话,沈瑕就已经机灵地堵到了门口。
沈乘月飞快思考对策,首先搜身必然不成,那么多清白的顾客,凭什么任你搜身?她和沈瑕两个人,也没法强迫所有人乖乖听话。
“这个贼你今日一定要捉吗?”沈瑕问。
沈乘月叉腰:“一定要捉,我卖的就是防贼腰饰,若被贼偷了,岂不是颜面扫地?”
“那还愣着做什么?”沈瑕提议,“你不是有火药吗?炸他们啊。”
“啊?炸死了炸伤了怎么办?”
“那不是正好?炸得大家毫无还手之力,就可以搜身了。”沈瑕说得轻描淡写。
“……瑕啊,你童年一定受过很大伤害。”
“嗯?”沈瑕发出困惑的鼻音。
“等等,”沈乘月打量她,“你是不是在用这一招筛查你怀疑的官员?”
“不知道,我没有记忆,”沈瑕摇头,“我向你要过很多火药吗?”
“要过,很多次。”
沈瑕摊手:“其实姐姐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沈乘月闭目:“我只是在心算你究竟炸过多少人。”
“官员府邸爆炸,可不是件小事,皇帝怀疑有人刺杀朝廷命官,一定会派人调查,这些官员府里如果存在些不该有的东西,账本也好,赃物也好,书信也好,数额庞大、解释不了的银两也好,他们怕被搜查到,必然要想办法立刻转移甚或销毁,我只要点了火药后再行观察他们的动向就好,”沈瑕想了想,“这般简便的法子,我想不出我不用的理由。”
沈乘月叹气:“会炸死很多人吗?”
“很重要吗?”
第53章 对弈
姐妹两人相对沉默片刻,身边顾客来来去去,无人注意此间暗涌。
直到沈瑕抬手握住了一名男子的手腕:“簪子交出来。”
男子正经过沈瑕身侧,一只脚跨过门槛,被她这样一捉,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冤枉我偷东西不成?”
不等沈瑕答话,他已经大呼小叫地吆喝起来:“都过来看看啊!这家铺子的老板随便冤枉人,以后都不要来她家买东西!不然小心你们都被冤枉成小偷啊!”
百姓们被吆喝声吸引过来,纷纷驻足看热闹,听男子说得委屈,便开始对着铺子指指点点。
沈瑕向来知道自己的泪水很动人,这种情况下,只要她肯掉几滴眼泪
示弱,说几句我姐妹二人小本生意不容易一类的话,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就会站在她这一边,开口支持她搜身。
但她的眼泪从来不肯浪费在这种小事上,这种小偷小摸的家伙,倒也配不上她的表演,沈瑕面无表情地就把刚刚从姐姐那里讨来的耳坠拍在他脸上,这**威力不大,也架不住她直接怼在对方面皮上,只炸得人一张脸皮开肉绽。
男子没防备她突然动手,直愣愣地倒了下去,周围百姓一片惊呼,纷纷指着她怒斥,还嚷着要报官。
“这群人不懂事,”沈乘月连忙劝解,“你别跟他们计较。”
“那也太不懂事了吧?上来就伤人……”有人跟着附和了一句,才意识到这“不懂事”指的竟是他们自己,一时陷入沉默。劝和哪有这么劝的?劝人少的一方不要和人多的一方计较?
这群人闹得沈乘月提心吊胆的,生怕妹妹一个不愉快,把这些乱说话的百姓也一道炸了。
好在这些声音半点入不得沈瑕的耳,她原本半蹲下,在搜贼人的身,恍若未闻,听到长姐声音才抬头问了一句:“他们烦到你了?”
“顶多烦到用芥末辣椒弹的程度,”沈乘月精准描绘着自己的感受,“还远远没到要杀人的地步。”
围观者听得后背发凉,齐齐后退了一步。
沈瑕没有搭理他们,摸了摸男子的衣襟、袖口、腰包,很快搜出一只簪子,抛给长姐。
见真的搜出了东西来,围观者哗然。
店里的客人还记得这簪子有麻醉效果,纷纷抱头躲避,好在沈乘月眼疾手快,准确地接住簪子。
贼人喘息着,张了张被炸掉半片嘴唇的口,没能挤出半个字来。
他敢偷东西,无非是看两个年轻女子管着店面,没有其他帮工,她们力气小、脸皮薄,想来不敢把事情闹大。尤其沈瑕,往那里一站,弱不胜衣,质似薄柳,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仿佛风一吹就倒,很好欺负的模样。
不料手无缚鸡之力是真的,黑心也是真的。能随随便便炸掉一座府邸,不管其中上百人死活的家伙,岂是能被一个小偷威胁到的?
搜到簪子后,沈瑕连多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贼人或是那些愣怔的围观者,她整理了下裙摆,迈着轻盈优雅的步子回到了柜台后面,用帕子擦了擦手:“要是他敢把簪子藏在靴筒里,我就再给他一炸弹。”
“你怎么知道是他偷的?”沈乘月问。
“他经过柜台时,不看你,出门时,不看我,他在心虚。”
“为什么一定要看?”沈乘月不解。
“你出门时遇到美男子难道不会多看一眼?道理是一样的。”
沈乘月摸了摸脸,想起自己真的会看,而且绝不止一眼:“咳,万一搞错了呢?”
“错了就……”沈瑕大概想说错了就错了,对上长姐的眼神,改口道,“错了就对他道个歉吧。”
男子还在用颤抖的手在地上摸索自己失落的半边嘴唇,万一真错了,也实在不像是能轻易接受道歉的模样。
不过这件事妹妹猜对了,沈乘月倒也没那么迂腐,非要究根问底,只对她一笑:“多谢了。”
小偷脱力地躺在门口,姐妹两个都懒得去把他拖走,就任他一脸血地在那里躺着,于是铺子渐渐门庭冷落。
官府的人过来问了一次话,出了这种事,鲜少有人敢再光顾这火药铺子,偶有几个闻风而来的鬼鬼祟祟的家伙,开口就要杀伤力最大的首饰,沈乘月也没敢卖。
她也不甚在意这一时得失,守着柜台,摆开棋盘,邀请妹妹:“下棋吗?”
沈瑕看起来颇为惊讶:“你能赢我?”
“不能,”沈乘月摇头,“你心太脏,我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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