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吹笛人
因此,鸡胗的质地格外坚韧,可以说是鸡身上最硬的一块肉。
而羊肚指的是羊胃,外层光滑,内里充满褶皱,充满韧性,吃起来富有嚼劲。
将鸡胗与羊肚同炒,由于两者炒熟时所需火候和时长各不相同,时间过短则生,时间过长则老,对厨师的刀工和火候要求极高。
因此,爆双脆被看作鲁菜中一道难度颇高的名菜。
贺明军挑了爆双脆作为跨年菜肴,颇有些炫艺的意味。
受费立广影响,他现在做菜时,要亲自去挑选食材。
鸡胗选外形红润而肥大的,去掉里层与砂石直接接触的硬质层,留下更嫩的里肉;
羊肚挑了肉厚脆嫩的肚领,剥掉表面一层黑皮,只留下内里雪白的肚仁。
贺明军用菜刀在鸡胗与羊肚表面细致地划上十字花刀,纹理极细,方便后续爆炒时,食材充分把锅中热油吃进去。
大火烧锅,锅内的油很快热起来,在高温下冒出细密的小气泡。
与此同时,旁边灶台上的另一口锅内的水也沸腾起来。
贺明军一手操汤勺,将切好的鸡胗和羊肚在沸水中焯至四五成熟,随即快速将其捞出。
下一秒,他反手将焯好的鸡胗和羊肚倒入旺油中,滋啦一声爆响,油锅中腾地冒起白烟。
油锅遇水,一时间,细密而高温的的油点朝着四面八方飞溅而去。
贺明军恍若无感,任由油星溅到他暴露在外的手臂上。
他一手操着油勺,一手握住锅把,手臂猛然发力颠锅。
鸡胗和羊肚被抛出了锅,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而惊险的抛物线后,重又落回锅中。
如此反复几次,只过了数秒的时间,贺明军将锅拿离灶台,流畅地将炒好的鸡胗羊肚倒入盘中,使其不被锅内余温继续蒸烤。
一盘爆双脆,鸡胗鲜红,羊肚雪白,二者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贺明珠在厨房围观全程,不待品尝,就先向贺明军鼓掌祝贺。
“二哥,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盘爆双脆做的可真漂亮!”
贺明军解开围裙,擦一把头上的汗,带着点得意的笑,说:
“也不看看你哥是谁,能有我做不来的菜吗?”
他将盘子向贺明珠方向推了推。
“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贺明珠说:“不用尝就知道,这道菜绝对好吃。”
相比于之前,此时二哥的动作潇洒流畅,挥洒自如,颇有一种武林高手之感。
看来费立广还是很有些本事的,能让二哥的厨艺飞速进步,速度快到贺明珠都有些惊讶。
贺小弟探个脑袋进来。
“姐不吃,二哥,要不给我吃吧?”
贺明军一挑眉,端着盘子就出了厨房。
“吃什么吃,先把你的手洗了,上桌吃饭。”
今天的晚饭格外丰盛,作为1983年的最后一天,回想这一年,一家人都思绪万千。
从年头到年尾,这一年,贺家的变化不可谓不巨大,可以说是从谷底一步一步爬了上来。
现在站在峰顶,回望过去,脚下的山也只不过是一座小山包,面前有更多、更加巍峨的山峰等着他们去攀爬。
贺明国说:“明年我要读完夜大。”
贺明军说:“明年费老头就可以回家养老了,我才是后厨的老大。”
齐家红说:“明年,咱们一家人会更好。”
贺小弟人小,想的事也少,只知道咯吱咯吱嚼着爆爽脆。
鸡胗和羊肚都是韧性十足而又脆爽的食物,过了一遍滚水,又过了一遍旺油,吃起来脆嫩极了,口感弹牙,让人忍不住吃了又吃,停不下来。
贺明珠戳戳贺小弟:“喂,轮到你了。”
贺小弟:“啊?”
他手忙脚乱地放下筷子:“那,那明年,我要好好长大。”
听到这番童言童语,全家人都笑了。
“好,说到做到,明年你要好好长大。”
轮到贺明珠时,她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
“明年,我们一家人依旧会在一起。”
1983年结束了,迎来1984年的春天。
与此同时,关于一店的租房事宜,一矿正式下发通知——
租赁到期后,房屋不再续租,限令煤矿人家于租房到期日前,将属于一矿的三产房子腾空。
面对突如其来的通知,贺明珠并不意外,一店的员工也是。
他们非常配合地开始办理退租手续,将店内恢复成了租赁时的原状,甚至连当时砸碎的那套碗盘,都留下了替代品。
巩副矿长原本准备好了和贺家人打持久战,为此,他还从保卫科调来一队年轻力壮的干事。
要是他们执意不肯退房,那就让这家个体户尝一尝来自社会主义的铁拳滋味。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贺家配合极了,非常顺利就收回了房,中间没有一丝磕绊。
一时间,巩副矿长甚至有些怅然若失。
贺家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么赚钱的饭店说不要就不要?
巩副矿长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过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收回房子,既然目的达成,便将异样的感觉抛之脑后。
收房当天,巩副矿长迫不及待来到三产房子巡查,心里还在琢磨要将哪几个亲戚塞进饭店。
可当他走进屋内,看清房间情状,失态地大声问道:
“谁干的?店里怎么变成这个脏样儿?!”
第108章 第108章一矿的新食堂
“你说房子有问题?”
面对一矿来人的质问,贺明珠心平气和地反问:
“怎么会有问题呢,这不就是当时租给我们的原状吗?”
来人气急败坏地说:“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能真把房子恢复成原状吧!”
贺明珠疑惑地歪了歪头。
“为什么不能呢?”
“租期结束,退房时将房子恢复为出租时的状态,难道不是良好租客应该做的事吗?还是说,你们觉得三产房子出租时的状态,是很拿不出手的呢?”
来人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要怎么说,巩副矿长原本的打算是原模原样地接手煤矿人家饭店,房子拿到手就能接着开店,不用多耽误一点时间。
可现在,三产房子变得和出租时一样,又脏又乱,家具不全,满室灰尘。
原本粉刷一新的的墙壁,现在被扒下了表层腻子,露出泛黄开裂的底层。
高瓦数的电灯被换成原来昏黄的旧灯泡,缺乏光照的天气里,室内开着灯也暗极了。
除了几张旧桌椅,和一套新餐具,饭店所需的一应物件都没有了。
唯一保留下来的是后厨与前厅之间隔墙上的玻璃窗,让人还能回忆起当时房子还是煤矿人家时的模样。
除此之外,再找不出一丁半点与煤矿人家有关的痕迹。
这种房子就算收回来,还怎么开饭店啊?!
贺明珠还在沉思。
“说起来,当初店里都是老鼠呢……耗子饭店的特色没能恢复,有点遗憾啊。”
她抬眼看向来人。
“要不我想想办法,和老鼠商量商量,让它们搬回去住吧。”
来人的心态崩了。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还有,为什么要和老鼠商量啊!!!”
没能讨到实惠,连口头便宜也没有,来人悻悻地离开贺家。
贺明珠目送他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光是将三产房子恢复原状,他们就已经受不了,但这才只是个开始呢,好戏还在后头。
巩副矿长听到汇报,气得差点摔了茶杯。
贺家真是欺人太甚!
不就是开了家小饭店,有了点名声,挣了点钱吗?
区区个体户居然敢和公家单位对着干,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气急了,立刻派人去给三产房子大扫除,又批了一笔预算,让人采购饭店用品,势要在三天内重新将饭店办起来。
一家面向矿工的小饭店,经营起来难道会比几万人的大煤矿更困难吗?
吩咐完毕,巩副矿长想起之前让人去挖煤矿人家厨师和服务员的事,
开口问道:
“煤矿人家的厨师和服务员什么时候来店里上班?”
一听他提到这事,来人心里直喊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