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庐浅
众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伸了筷子,生怕慢一步,剩下的姜母鸭也就没了。
赵管家和路爷爷是这里面最德高望重的两个人,年纪也大,可是伸筷子的动作丝毫不慢,夹起一大块鸭肉就放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赵管家还没吃什么东西,肚中饥饿,夹了一块鸭子之后直接就咬到了嘴里。
除了酱香和那鸭肉本身的肉香之外,赵管家还品尝出了几分微甜和酒香。
“看来这里头可是放了不少酒呢。”
徐柏是知道的,林杏月当时酿米酒的时候也让他们都过去帮忙了,想着应该就是那米酒的味道,放在这菜色里又是一番别样的风味。
想着先前夏日酷暑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休假回家,林杏月一人给他们舀了一勺在井里冰过的米酒,口感凉爽,那甜润润的酒香在嘴里化开,不知道有多好喝。
孙管事见他们都吃起那姜母鸭,顿时着急起来:“你们少夹一点,我可是多少年没吃过这个味道了,要是不吃过瘾,怕是夜里都睡不着。”
“你好歹从前还吃过,我们还没吃过这什么姜母鸭呢,以后我也跟着你,咱们都是老乡,一块儿想念这味道。”
孙管事见他们一个个吃的这样香,当真没有给他留下的意思,只能也赶紧伸筷子去夹,不再顾之前的斯文。
赵管家和路爷爷看见了,一边劝:“年轻人吃点亏没事。”一边也伸了筷子去夹。
别人碍着他们两个的身份不好说什么,路管事可没那么大的忌讳,说了路爷爷一句:“先前不是还说牙口不好,咬不了那些个肉,我瞧着今儿也没事。”
路爷爷白了路管事一眼,直接一大口咬进嘴里,那牙口看着比他这个年轻人还要好。
“别着急,这不是还有一道菜呢。”
“就是就是,大家都慢着点,喝点*酒缓一缓再吃。”
周账房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夹得比谁都急。
徐叔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明明刚才还都是你一口我一口,虽然都觉得好吃,可也没这样你争我抢的样子。
现在吃一场饭,一个个的都开始耍起心眼子来。
徐柏没让宋石头去端,他自个儿过来,先过去和林杏月打了招呼。
林金兰一见他过来,就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柏子,不是才回来,怎么又来了?”
徐柏先给林杏月解释:“我想着这么大的事,怎么着也得过来撑撑场面,就带着赵管家一块儿来了。”
林杏月点点头,问起来隔壁他们吃的怎么样。
“自然是好的,他们都吃的可香了。”
“咱们这边还有一会儿,等那边散了,你再过来。”林杏月想着徐柏来的晚,怕是没吃到什么。
就指了指他们剩下的这些,可还有不少呢,留着给徐柏吃绰绰有余。
林金兰却不乐意:“这些我都还要留着吃,他怎么吃不饱,不是还有那鱼,就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才不想让徐柏得逞,来他们这里吃饭,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与节日又在旁边咬着筷子笑起来,虎左右东西都还剩着不少,想吃什么他们自己也能依葫芦画瓢地做出来,实在不行,这不还有林杏月。
但是这些热闹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虎子没忍住和黑子嘀咕起来:“你说她这是怎么了,一直咬着筷子在那里笑,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
“当然是高兴的了。”黑子白了虎子一眼,觉得他就是傻,没听说今儿是他脱籍的日子,这都要脱籍了,能不高兴吗?
要是他能脱籍,他也咬着筷子这样傻笑。
林杏月以为林金兰没吃饱,又不想让她和徐柏吵起来,这两个人小时候倒没这样,不过最近却时常互瞪,颇有些气场不合。
徐柏还知道自己来是要端那鱼,赶紧去看锅里。
林杏月一边把鱼装盘,一边把切好的葱丝放在了最上面。
“这是清蒸鲈鱼。”
徐柏定睛一看,只见那鲈鱼在盘子里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形状,上面放着那切好的葱丝,给这道菜添了一抹绿色。
且那清蒸鲈鱼的汤汁很是清澈透亮,表面上还漂浮着些许的油花,没有丝毫的腥味。
等一端过去,众人的目光就急忙追随了过来。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咱们可在这里巴巴的等着呢。”
徐柏赶紧把盘子放下,众人的筷子已经伸了过来。
这鲈鱼本身就很是鲜,经过这烹制之后,肉质细嫩又多汁,且这烹饪并没有用太多的酱料,吃到嘴里能尝到那鱼肉本身的香鲜甜。
“很是清爽不油腻。”
这一桌子菜可以说是各有各的特色,每一道都让人觉得那样的香。
反倒是酒,大家吃了太多的东西,反而没有位置去喝,众人就都打趣徐叔,这次可省下钱来了。
“以后宴请要是能请了林小娘子,也就不用再掏费买那什么酒了。”
“是!不过林小娘子如今水涨船高,又在大厨房里给主子们做吃食,怕是咱们也不好请的。”
正是因为这个,这一桌子宴席吃起来才更是觉得香,里头不知道有多少吃食,可是连那些个主子也没吃到的。
徐叔笑呵呵的,他心里还惦记着林金兰的事。
酒过三巡之后,这才又提了出来。
要是放在以前,一下子放出去两个人,虽然不是同一家,可没那样好办,上头的主子不说,这些小鬼们就一个个的会出幺蛾子。
但这时眼前的这些吃食已经让他们一个个心情大好,再加上先前那一点隐晦的小心思,想着这林金兰要是出去也没有什么坏处,何不送个顺水人情给林杏月。
徐叔万万没想到这事不过是提了一嘴,竟然也就办成了。
他和徐柏、宋石头对了一眼,三个人又站起来要敬酒。
“这酒是要喝的,只是走的时候可别忘了让咱们再拿些沙琪玛回去。”
要不是因为这些菜都已经差不多吃完,实在不好打包,这些人也要厚着脸皮说要打包回去呢。
“自然自然,沙琪玛还有一些,等会儿就让大家带去。”
张婶娘放才就在做,沙琪玛不仅有原味的,还听了林杏月的建议,又加了些红糖做成了红糖沙琪玛。
她听说林金兰和其他人的事情都办妥了,高兴得合不拢嘴,给东西也是大方的很。
众人吃的心满意足,一个个的又都提着沙琪玛回去,路上还在说着那些好吃的。
路爷爷先拐到林杏月家里去叫虎子,见他已经吃的肚儿滚圆,就朝林杏月道了谢。
“这臭小子听说我要来这里,一溜烟的就要往这边跑。”
林杏月走的时候也没让虎子和黑子空着手,把那鸡柳给他们装了一大半。
路管事虽然吃饱了,可看这金灿灿的炸鸡柳也好奇的过来,先抱怨:“林小娘子,这样好吃的东西,怎么还藏着掖着,不让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吃?”
他也是和林杏月熟识起来,才会开这样的玩笑。
林杏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些可是小孩子们吃的,这鸡柳总共没炸多少,且和那宫保鸡丁一样都是鸡肉做出来的,这才没端上去。”
路管事吞咽了一下口水,嘴里说道:“这也没事,就是全都是鸡肉做出来的,咱们也愿意吃。”
他这是听说赵管家吃的那什么鸡公煲,才感叹了这么一句。
那老东西绝对是故意炫耀的。
虎子却把那用荷叶包着的鸡柳给抢了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
交给爹不放心,交给爷爷也不放心,他们两个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鸡柳看呢,他才不舍得把这鸡柳送人,最多只让他们尝尝那么一两口。
黄婆子闻了一天的味道,在家里早就心痒难耐。
偏偏知道林杏月这是要来宴请那些个管事,她也不好上门。等这些人走了,才开了一条缝往外看。
黄娘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却还说黄婆子:“人家家里怕是正乱着呢,你就别去添乱了。”
“我可不是去添乱,我这是去帮着收拾收拾,那么些个盘子洗涮都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怎么能让月姐儿在那里刷盘子呢?”
黄娘子噎了一下,平日里让黄婆子干一下活,她都不愿意的很,总要找各种理由,不是腰疼就是腿酸,再不行就是手疼,可从来没这样积极主动地干活。
让人想想就是既好气又想笑。
黄婆子自然不是真心愿意来干活的,她是为了那些吃的。
要是能通过干活换些吃的,黄婆子怕是根本抢不到前头去,不知道多少人都心甘情愿地过来。
林杏月也才听说了林金兰被放出府的事情,林金兰整个人还处在发愣的状态。
虽然她也听张婶娘这样提了一句,可是真没成功,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
“这可是真的,我以后就不用去府里当差了?”
“是真的,你和玉姐儿一样,咱都成了自由身。”
不知道怎么的,冯大娘说着说着眼圈竟然红了。
“谁能想到咱们也有这么一天呢。”
林金兰又重复了一遍,这才感受到那巨大的喜悦,拉扯着林杏月就在那边又蹦又跳。
冯大娘原本还想往下掉的眼泪瞬间没了,看着林金兰这个样子,就在那里发愁。
“瞧着一点也不稳重。”
张婶娘乐呵呵地说:“要稳重干什么,都还是小孩子呢。”
那边的玉姐儿也在高兴,一会儿和宋石头说说话,一会儿跑来和张婶娘、冯大娘说会儿话,都不知道高兴两个字怎么写了。
她不用去府里了。
徐叔不胜酒力,稍微喝一点就上头,在那里红着脸看着他们笑,对宋石头说:“下头就该是你和徐勇了。”
宋石头神色一凛,知道他和徐勇的差事怕是比林金兰和玉姐的还要不好办呢。
不过事在人为,今天这一桌子饭,宋石头也觉得学了许多。
那些个管事从前可是连个正眼都不看他们的,可是今儿个在席上不仅把酒言欢、说说笑笑,就像是认识了多少年的老交情一样。
这里头,头份功劳可就是林杏月做的那些个吃食了。
怪不得林杏月当时说要出头、要往上爬,他还不明白,想着一直在府里不声不响、不被人注意到就是好的。
可是他这样就真的好吗?别说府里的那些个人了,就是宋更夫也没把他这个儿子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