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乃由
初场罢,七大家族稳坐擂台。
随后金擂鼓鸣,数十道身影纷纷落上擂台,每个擂台十二人,一人压场。
只要挑赢占台,便可取而代之进入内区。
视线落向白家擂台,压场人是个坐轮椅的白衣男子,轮子上燃着熊熊烈火,与他如玉温和的面容大相径庭。
其余几个擂台上的人几乎都是老熟人,在牛奶屋时不时会见上一面,你来我往两句。
战鼓响起,依着高台上高唱的战书,各大家族纷纷跃上擂台,互报名号。
战起。
庄鱼嗑着瓜子儿问:“你下注的哪家?”
“他不倒,白家稳操胜券。” 胡子唆了瓜子仁,用瓜子壳指向燃着烈火的轮椅,“不过嘛,这种稳赢的场面买起来多没意思,要买就买买杨家什么的,你看他一副稳输的表情,说不定藏着掖着什么大货色。”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可惜,圣斗场禁赌。”胡子一言打倒跃跃一试的庄鱼。
这一战,战到日落西山,各大家族的擂台上或多或少少了一两人,只有白家,稳步不挪。
原来货真价实的修为就是他们最大的底牌,难怪从未见过白家买牛奶。
明亮的光束燃起,整个圣斗场又如白天明亮。
“这不歇的啊?这样打下去,都给轮死了。”庄鱼惊讶地道。
“这点都扛不过,怎么坐稳内区?”
“那最后上的岂不是稳赢。”
“你以为压场的就是坐着看的么,其实最早上场,赢的机会更大。”
自从知道胡子是茴香谷的人,两人将话说个明明白白后,胡子说话是愈发没收敛,有时恨不得逮着她狠狠刺一顿。
庄鱼抿抿嘴,吃着角巾端上来的晚饭。不说别的,圣斗场的伙食开得还挺好。
吃完饭,带着牧咸出去溜达,在楼口,恰巧碰见老八,他纠结地盯她好一会儿,庄鱼以为他要说什么神言秘语,结果只是问一句好。
两人擦肩而过刚走出几步,后面传来山栖的叫声。
“你在哪里呀,到处都找不到你。”山栖跑上来拉着她问。
庄鱼指尖向上:“楼上。”
“难怪。你去哪呀?”
“走走,消食。”
“哦,魏家不是给你下战书了嘛,你几时上场呀?真期待,好想见识一下你的境界。”
“我啊,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是,喜欢看别人打打杀杀。”庄鱼顿了顿,“你是第几场来着?”
“第十场。”
那得排到后几天去了。
“你要挑哪个呀?我觉得那些对你来说都没什么,你应该挑压场的,一举拿下魏家。”
“嗯,好像可以。你挑谁?。”
“八号,原本想挑七号,但同一个人不能连战两场,所以只能选八号。”
庄鱼站在防护罩前,若有所思地打量赛场。
三人在楼道里转一圈,庄鱼打着哈欠和山栖挥别。
上楼时,魏家赛场又少一人,只剩下八个人。
这魏家的实力有点一言难尽。
陡然间想起一个问题,转头问牧咸:“你把魏家和蒋家祠堂炸的?”
紧跟着提步的人没想到她问这个,明明已经过了那么久,他都以为她忘记了。
“不是我。”
“白球?”
“嗯。”
“用什么炸的?”
“不知道。”
“魏沿呢?怎么伤成那样。”
牧咸使劲抿紧嘴,沉默良久,说:“不是我们。”
那是谁嫁祸给她,人尽皆知牌坊上的人都是她挂上去的,却把魏沿伤成那样一并挂上去,是谁想让她和魏家结成深仇大恨?
庄鱼拧眉愁脸的想。
没想到这一表情落到牧咸眼里就变味了,他揪紧衣袖,沉声道:“你喜欢他。”
庄鱼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得一愣,回过神来,无语道:“我干嘛喜欢他。我是怕把你教坏,你变坏了,我是很有责任的。”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这个问题难住她了,好坏的界限真不好区分。
送碗饭给快要饿死的穷凶恶极之徒,是好是坏;盗贼救下落水的小孩,是好是坏;为了活而杀死绑匪,是好是坏。
嘴里转过无数胡编乱造的话语,却对他说不出口,她能对任何人瞎说,唯独不能对他,要是真教坏了,就改不回来了。
最后,模棱两可地道:“这个啊,得你自己去挖掘,每个人的好坏不一样。”
“那你的呢?”
“我啊,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
“魏沿呢?”
“也挺好的。”
“你还是喜欢他。”
转来转去又回到原点,这孩子几时这么会绕弯了,脑回路有点异于常人。
她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哄道:“我喜欢你呀,你是最好的。”
“真的?”他认真的望着她,眼里盛着流光。
“嗯,骗你没糖饼子吃。”
他抿嘴,敛了光彩,垂眼晦暗地盯着楼梯,在即将走上台阶时,突然一把抓住她。
壁灯光影里,他幽深的眼眸中印出抬头仰望的小小身影。
“我最喜欢你。”
低沉的声音压住了外面的喝彩声,她好似沉浸在流光溢彩的迷离里。
“咳!”
身后传来一声低咳,瞬间惊醒两人。
庄鱼仓促转身,右脚刮过左脚,自己绊自己一个踉跄,她慌忙伸手抓楼梯扶手,腰上揽来一双宽大有力的手,将她稳稳扶住,掌间的温热透过衣衫滚烫了肌肤。
她撑着牧咸的手臂站稳,走上最后一层台阶,看着一脸正经却眼里含笑的马前,故作镇定地道:“马大人。”
“庄大人,这是在饭后消食?”嘴里憋着偷笑。
“嗯,楼上楼下上下来回两趟,消得我好像又有点饿了。”
“哈哈哈哈,要什么,只管吩咐下去。庄大人不用客气。”马前朗笑一声,引着他们往包厢走。
身后的牧咸面无表情地抿嘴,要仔细看,能看出眼底的寒意。
被人打搅的不快。
回了包厢,胡子还在那嗑瓜子,地上堆积起一层又一层瓜子皮,出门前剥在一旁的橘子已经风干,一瓣橘肉在桌上打着翘。
几人互相招呼一圈,坐下来一齐看一场比赛,在庄鱼接二连三捂嘴打几个哈欠后,马前走了,胡子还在原位不动,一副当成自己包厢的模样。
庄鱼实在忍不住了,不再和胡子唠叨,招呼一声带着牧咸去洗洗睡觉。
这一觉睡得格外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对比赛不感兴趣,连侯门的角巾都换了两轮,端上的饭菜被撤下去六七次,庄鱼才懒洋洋地从屋里出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美艳如花的英俊公子。
角巾诧异地望望左边紧闭的门,再偷偷看看前后紧随的两人,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原来,原来,这是一对,什么姐姐弟弟是唬人的。
惊奇的眼神在身后转来转去,直转得庄鱼头疼。
每天在牛奶屋,两人一个房间睡习惯,现在出门在外也让他改不了,才进门被窝都没躺暖和,就被他敲开门,抱着枕头被子往她床旁边的地上一铺,直接睡个舒舒坦坦,一让他走就抿嘴不说话,一脸面无表情,却让人觉得就像她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明明是他强硬。
怪,怪当初心软将他养得寸步不离。
高台上最左侧,飘起山家的旗帜,入场的地方走出几个人,其中一个红衣女人举头四望,一双大眼镜睁得圆溜溜,左右转溜,就像在找什么。
庄鱼喝着碗里的玉米粥,咬一口油酥,轻飘飘扫一眼又转向别处。
“山家挑了三家,好胆量。”胡子在一旁说道。
庄鱼含糊不清的“嗯”一声,继续吃饭。
“呵,中。”一颗瓜子被胡子咬得咔擦响。
庄鱼闻声抬眼看向赛区,山栖上了魏家的台,正和魏家八号互报名号。
八号一个请姿刚出,一团烈火从山栖手掌窜出直奔八号面门,八号左侧一步后仰避开,那团火却像有灵魂一样,不断不灭,转悠一圈又回来冲向八号,誓死要烧在他身上才罢休。
这长进不是一般的大,才月余的时间,也不知道是最初藏拙,还是最近补得太好。
庄鱼吞下油酥,嘴里沾油腻口,她招来角巾道:“有点腻,来些又酸又辣的菜。”
角巾听得连连点头,转身就翘起了眼。
这油酥虽叫油,却是脆而不油,怎么会腻,还要酸的……
一个不经意,脑里天马行空出一片汪洋大海。
他咯咯一笑,招手来门人去给马大人递话,赶紧跑厨房去让人做酸酸的菜。
等酸菜上桌,擂台上已走十六个回合,山栖一扬手指,火箭挑开了八号的护肩,深切入肉,鲜血迸溅,火红的焰火跳跃在肩胛上,烧得肌肉吱呀响,衣衫燃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