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贺心渔
一旁痛苦的呻/吟声响起,打断了朱孝慈的窥视。
她循声望去,竟见与自己平齐的数丈开外,有一个长发披散的女子蜷曲着身体倒在地上,下身是单薄的绸裤,皮肉若隐若现,臀部和大腿破了好几处,血花点点,落在白色的绸裤上格外惊心,上面只穿了个俗艳的红色肚兜,裸露的手臂和后背上全是一道道的鞭痕。
角落里站了纤细的女子,一身劲装,黑布包头,带血的鞭子如毒蛇一样挽在她手臂上。
这地狱里竟然还有女子助纣为虐。
朱孝慈呆呆地想。
这时候那挨了打的姑娘大约有点缓过劲儿来,边哭边哀求:“好疼,求求你们,别打了,我家里有钱,要什么给你们……”
朱孝慈脑袋“嗡”地一声,这声音,分明是秦四娘。
“……从筠。”
秦从筠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抖,不知哪来的勇气,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向着朱孝慈爬过来:“孝慈姐姐!”
她还未爬出两步远,那女子一抬手,长鞭呼啸而至,重重抽在了秦从筠的背上,秦从筠就像一只被活剥了皮的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被鞭子带着滚了回去,鲜血四溢,她趴在那里没了动静。
“行了。”坐上一个男人开口制止,“你同她无仇无怨,打两下就得了,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好好一个美人真打废了就不值钱了。”
另一人笑道:“放心吧,春儿手上有数,她是因为秦皑脑袋搬了家,心里觉着既痛快又难过,所谓的百感交集,才需要如此发泄一下。”
那个叫“春儿”的女子急急分辩:“才不是,你少胡乱编排老娘。”
她从秦从筠身上迈了过来,本已如惊弓之鸟的朱孝慈缩成一团:“不,不要打……你,你也是女子,为什么,帮他们?”
春儿将手里的鞭子虚抽一记,鞭梢擦着朱孝慈面颊扫过:“我最恨你们这些个千金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离了父母家人就得活活饿死,这等金丝雀,关在笼子里看的玩意儿,也敢瞧不起旁人,说什么苍蝇不叮没缝的蛋?”
太凶悍了,对着这等女贼母老虎,朱孝慈不敢惹怒对方,低下头去没吭声。
一个男人起身由白幔后面出来,走向秦从筠。
“这你就错了,千金小姐有千金小姐的好,等她们学乖了,温柔小意地伺候起男人来,格外能令人满足。在咱们这里,她们的价钱向来高于那些小门小户抓来的。啧,这么娇嫩的皮肤,看来要留下疤了。”
说完了这番话,他不知从怀里拿出一葫芦什么药水来,徐徐倾倒在秦从筠的后背上。
秦从筠自昏迷中疼醒,凄声惨叫起来,那男人抬起一只脚,踩在她腰际,笑道:“别动,真留下疤我就把你送到隔壁去,叫古幽篁在你后背纹一幅画,纹个春宫图怎么样?”
秦从筠显然是听清楚了对方的威胁,浑身又是血又是汗,手抓着地面,把指甲都抓裂了愣是趴在那里没敢挣扎。
那男人笑了一声,收起葫芦,向着朱孝慈走过来。
“千金小姐还有一样好处,抓了她们,就可能向她们的父兄勒索钱财了,一千两黄金不在话下,遇上像郡主这等的奇货,低于五千两那就是瞧不起梁王殿下。”说话间,他伸手出去,捏住了朱孝慈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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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准时行刑,没有人出来劫法场,秦皑人头落地。
稍后燕韶南得到报告,国公府的侍卫出手对付隐娘等人并不顺利,对方实在太警惕了,又是闹市,临近法场,蒋双崖挑选的人担心露出行藏,惹来肃王不满,最终放跑了三个,只抓到了当中一个少年。
自己人伤了好几个,匆忙之间不得已断了那少年一条腿。
不是腿骨折断,而是真断了,右腿自膝盖往下分成两截。
蒋双崖只得亲自出马,将几名伤者和俘虏都送去相熟的大夫处急救,那少年十分硬气,不管问什么都不吭声,只瞪着一双眼睛仇视地望着众人。
蒋双崖担心燕韶南亲自审问被人记住容貌,万一将来再有什么变故,叮嘱道:“燕小姐,咱们有审讯方面的高人,保证能撬开他的嘴,您就别露面了,有什么问题写下来,我去问。”
燕韶南点点头:“先查实身份。看看他和隐娘什么关系。”对方这鱼死网破的架势,令她觉着距离真相大约不远了。
就这时,一名侍卫领着崔安匆匆赶至。
崔安跑得满头大汗,一见二人便急道:“蒋老,燕小姐,国公爷叫你俩速速回府。”
“回府?”
“对,国公府。”
他不敢多言,只领着二人匆匆赶回了魏国公府。
燕韶南这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她在聚会上认识的梁王亲妹朱孝慈出事了。
第150章 勒索
梁王妃打发了心腹大总管来向魏国公府筹措金银,说是王妃的兄弟做生意急需一大笔现钱周转,想将城西一处避暑的山庄便宜卖了,因不敢叫家里知道,托王妃出面,问问国公爷能不能二十万两银子接手。
梁王府来人神色隐隐透着不安,魏国公府代管公中的二太太觉着一准是梁王妃的娘家兄弟捅了什么娄子,不好细问。
这么大的一笔数目,她不敢擅作决定,叫人禀报给真正的当家人崔绎。
若非崔绎因为梁王“谋反”的时间渐近,一直派人盯着梁王府,说不定就给对方蒙混了过去。
这令他想起前世,梁王府那边好像也跟他倒过一大笔钱。
只是当时他人不在京城,按他和梁王的关系,别说还有个山庄,就是空手来借,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后自然是不曾细问就给了钱。
见蒋双崖和燕韶南匆匆赶来,崔绎把下人都打发了出去,吩咐道:“你们那边先放放,朱孝慈和秦四今天一早去了‘裳羽’,秦皑的囚车巳时三刻由她们楼下经过,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梁王府的侍卫赶到了那里,将附近几家店铺翻了个底朝天,咱们的人一直未见着二女回府。”
蒋双崖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梁王府那边没跟您说实话?这,国公爷,若真涉及郡主,到也怨不得梁王妃。”
崔绎脸色不是很好,没有多扯梁王两口子感情如何,梁王对朱孝慈这个妹妹又何等看重,径直道:“我去问不太合适,且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代我跑一趟,把银票给她,另外说清楚了,什么山庄不山庄,凑银子救人我这边义不容辞,但贼人既然敢冲着梁王府下手,所图岂会是如此简单,把贼人如何联络的,提了什么要求,全都问明白了再回来。”
蒋双崖连声应了,匆匆而去。
依他的身份和这一大把年纪,单独见一下梁王妃自然不成问题。
蒋双崖一走,屋里再没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