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日暖茶
幸好,碰到了来百宝阁典当家传宝物的陈志宏。
前文就说过,三大世家陈氏混的最惨,从乌衣巷搬到青衣巷不说,如今又开始典当起自己的家传之物……
是以,陈志宏在某种程度上是在百宝阁挂了号的,更准确点来说,整个长安城,没几个不知道陈志宏这么一号败家子的。
败家子陈志宏也是没想到,隔三差五的典当家私,竟然还能碰到替人正名的时候。
他怅然一笑,“陈某区区几句实话,哪里当得将军一个谢字?不过是将军运气好,刚好陈某前几日就碰到了那尊‘玉观音’,心中甚喜,是故多瞧了几眼罢了。”
这多瞧,还正好瞧见那玉观音被一个带着幕篱的夫人选去了。
想到那夫人马车上的金字,陈志宏又连喝三杯酒,郁郁道:“想当年,我陈家是何等人家,香车宝马,丫鬟仆从,就是府军,都是以一挑十的好手,如今!如今!”
穆盺早知道这些文人骚客,一激动就喜欢念诗念词,所以陈志宏醉意上头之时,就做好了准备。
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准备。
“……五花马,千金裘……呜呼哀哉,今不见……”陈志宏摇头晃脑,念着念着,鼻涕眼泪汩汩而下,瞧着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当然,大男人如此丑态,也是分外辣眼睛就是了!
第12章 三百五
陈府和将军府在一条街上,相距并不算远。
穆盺将陈志宏送回陈府,就打算离开,偏喝醉酒的陈志宏要死要活的拽着穆盺往里面走,嘴上还乱七八糟的叨叨着什么宝贝不宝贝的。
穆盺有心将人一巴掌拍晕,奈何身后半步跟着个老管家,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郎君,郎君……我家主子给郎君带来麻烦了,还望郎君您能体谅一二……巴拉巴拉巴拉……”
老管家说的那叫个真情实意,让穆盺一想要拒绝,可是对上对方那张老脸,再看看那瘦巴巴的老身板后,就只能忍了。
好在陈府并不大,属于陈志宏的地盘也就更小了。
转过一条长廊,就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一个位于偏院最偏僻角落的库房。
“嘎吱”一声。
雕花的木门被陈志宏用力推开,露出了其中五花八门的东西。
鎏金的金狮子,玉雕的老寿星,还有随意摆放的书本,以及挂在墙上的刀剑物什。
“这是我们陈氏……嗝,陈氏的宝库!传承千年的宝库!”
陈志宏一边打嗝,一边炫耀,“你看这个,这是金子打造的老虎,你别看它小,这可是纯金的!你看,我用力咬了都咬不动……”
穆盺一开始还认真听陈志宏的介绍,但是没一会儿,目光就被一道灰扑扑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那像是一块石板,好像又不是。
又或者,实际上是一块玉做的摆件?只是因为积灰太多,所以瞧着才灰扑扑的?
穆盺心里这么想着,人已经抬脚靠了过去,出于礼貌也出于自己的底线,她并没有触碰,只是凑过去,认真的看。
咦,这材质,好像真的是石板?
“嗝,穆盺嗝……你怎么看这玩意儿?呃嗝,这就是一块石头,没、没什么好看的!”
陈志宏嘴上对自己新认下的伙伴如此没眼光,显得颇为无奈,不过出于某种心理,他又摇摇晃晃的一弯腰,将这块石板给扒拉了出来。
“你看!这!嗝,这就是块石板!我原来还以为是个宝贝,结果百宝阁的东家鉴定了,说就是一块石板!嗝!破玩意儿!”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收藏?”穆盺奇怪。
“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嗝,都是有数的!不能当,不能卖,我能咋办?”
哎哟,瞧着竟还有点委屈。
穆盺好笑,又多打量了石板几眼,总觉得这玩意儿好像瞧着有点说不出的奇怪,嗯,明明一面瞧着光滑平整,可是另外一面,却又十分坑洼。
“你,你喜欢?”陈志宏见穆盺对自己手里的石板看了又看,灵机一动,将石板往前一推,道,“送给你!”
“……陈兄说笑,这……”
“卖给你!一千两!”
穆盺默了三秒,深觉自己方才的感动真是太蠢,这陈志宏瞧着是醉了,实际上其实比任何时候都精明吧?
把老子当冤大头宰!
“一百两,我买。”
“不行不行,至少八百两!”
“二百两。”
“六百两!”
“三百五,爱卖不卖。”
“成交,三百五!”陈志宏扯着嗓门,一锤定音不说,还冲着外面用力一挥手,招来了在外面等待的老管家,说,“准备好的契书呢?快快拿出来,老爷我又做成了一笔生意!”
老管家闻言顿时大喜,不过这喜悦在对上穆盺面无表情的脸后,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将军府。
穆盺抱着一块石板回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紫藤院。
彼时穆芮正在做衣服,听采薇绘声绘色的这么一说,手上一个用力,绣花针就扎上了手指头。
“小姐,你没事吧?”
“无事,只是不小心扎了下。”穆芮摇头,想了想,问,“你刚才说兄长买了一块石板回来?”
“可不是么?我听前院的来喜说,那石板长宽差不多,就是十分笨重,郎君花了三百多两呢!”
“……是什么样的?”
“就、就一块石板啊,石头样子的啊。”采薇不知自家主儿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面上好不茫然。
穆芮见此,便也不再问,只是将快收尾的衣服往旁边一放,就要去前院看看,但是才走了几步,又倏地顿住。
“小姐?”
“算了,我还是……还是先把衣服做好!”
马上就是元帝寿诞日,若是不能抓住机会替自家兄长刷未来嫂嫂的好感度,那才是坏了大事!
至于那石板!
想到前世楚轩奉为圣物的一块石板,不管兄长买回来的这块是不是那块,现如今急的都不该是她。
闲王府,花厅。
一盏茶,一盘棋。
黑白的棋子在棋盘上相互交错,宛若两条黑白色的大龙,蓄势待发。
突地。
一声三长两短的哨声传来,正要落子的闲王抬眼看向对面的长孙墨,“你把人都召来了长安?”
“嗯。”
“……这里的局势尚且不明,你——”
长孙墨抬眸,向来懒洋洋的宛若猫儿一样的慵懒气质当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赫赫威势。
他说:“楚叔,任何事,宜早不宜晚。更何况,我的时间并不多。”
听到前一句话的时候,闲王眉头拧紧,依旧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可是这样的不赞同,在听到后面一句话后,就便成了一种复杂,以及默认。
第13章 喜欢
“见过主上。”
“主君大安!”
“拜见主上!”
五六个衣着各异的男女,有志一同的行了跪拜礼,而后相互间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可惜彼此不是带着面具,就是蒙着黑色面巾,俱都分辨不清楚。
在场唯一露出真面目的只有一人——长孙墨。
长孙墨着一身黑色锦袍,墨黑的长发用玄玉冠束起,他端坐在正中央的高背椅上,神情淡漠,似乎对于手底下人彼此之间的盘算和估量,俱都不曾看见,又或者,看见了,他也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毕竟,这些人齐心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听话。
“此次召集,吾唯有一令:诛太子妃木氏!”
若说前几天王聪之死,于整个王氏而言不过是头菜,那么太子妃突然暴毙,便是一道正菜!
揭开王氏野心、拉开王氏败落的关键一子!
御书房。
大太监瞅了瞅时辰,看着还在批阅奏章的元帝,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道:“陛下,这已经是四更天了,您,该歇着了。”
元帝落笔的手顿了下,揉了揉眉心,想到明日是自己的诞辰日,所以完全可以再忙上一个时辰再去休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向来没有元帝开口绝对不会出现的暗卫,冒了出来。
大太监差点吓尿,好在憋住了,在元帝突然扫过来的冰冷视线下,迅速退了出去。
“何事?”元帝问暗卫。
暗卫抱拳,“回禀陛下,太子妃木氏于一刻钟前,暴毙!”
元帝表情倏地就变得无比阴沉,那双宛若鹰隼的视线,紧紧锁住眼前的暗卫,吐出两个有些上扬的字眼:“暴毙?”
“是的,是暴毙!据排查,乃是……乃是误用生子偏方所致!”
“生子偏方”四个字,被暗卫用一种铿锵有力,却又饱含微妙情绪的语气说出口。
元帝冷沉的表情,也因着这四个字,变的古怪起来,而后似乎是想到什么,问:“近日太子与太子妃关系如何?”
“自前几日,太子从皇后殿中离开后,突然就与太子妃冰释前嫌。”
暗卫说话自来最有讲究,比如这话中含蓄又委婉的冰释前嫌四个字,实际上用打得火热,又或者白日都不忘宣·yin来形容更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