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经年未醒
“既入了实验室就得听我的,我让你们干嘛就得干嘛。”林福坐在不知打哪儿来的圈椅上,怀中抱着手炉,接过含笑送来的热茶,十分闲适地喝茶,慢悠悠说:“难不成须刺史让你们做事,你们也敢挑三拣四?那我得好好问问须刺史,有这么一帮不听上峰指令的下属,他竟然没有累死气死,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救命方法。”
那群人:“……”
林福:每日一咒须永寿日常完成√
“好啦好啦,既然来了实验室,就忘掉自己曾经的官职,通通只当自己是个铁匠。虽然你们不会打铁,但是总会学习吧,学会一门技能,假如某一日你们突然不想当这个官了不要朝廷俸禄了,也有了手艺能养活自己不是……”班阴一边给人发铁锤,一边让铁匠们过来指导,嘴里还叭叭叭,不停发动精神攻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林福让人打铁可不是为了整他们,而是真要打造一些实验用铁器、提纯反应设备等等,来指导铁匠的是她从少府监掌冶署要过来的亭长,他跟着林昕从望远镜开始做,技术是过硬的了。
至于被迫打铁的那些人心里是如何想的,林福并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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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的实验室如火如荼做着基础准备工作时,京城京兆府来了两名衣衫褴褛的祖孙,他们要状告太子少师之孙慕容信强抢民女不成就泄愤杀人,还一把火将他们一家通通烧死。
“求青天大老爷给民妇做主,若非民妇与孙儿命大躲进了地窖,也会被一把火烧成灰烬,那慕容信简直不是人,是畜牲啊!”
那老媪声声哭泣,字字血泪,小孩儿怯生生,哭得比小猫叫大声不了多少,祖孙俩身上都有烧伤的痕迹,大冬天还一身单衣,着实让人不忍目睹。
祖孙俩来时身后跟了不少百姓,都围在外头看,京兆府尹不好偏私,就让人去慕容少师府上将慕容信“请”来。
这头京兆府的捕快上门“请”人,那头京中高门士族就传遍了此事。
“慕容信自打被圣人亲自点名不许入仕,整个人就废了,做出强抢民女这样的事情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惹得圣人厌弃,无论是门荫还是科举,都不许他参加。”
“还能是因为什么,他之前可是太子伴读,定是做了什么是影响了太子声誉,否则圣人多少也会给慕容少师一点儿面子吧。”
“得了吧,我倒是觉得慕容毫德不配位,惯会鼓吹他那套神神叨叨的理学,他自己又做到了什么,教书育人没看见,排除异己他第一,慕容信不能入仕就是圣人给他的警告。”
“就不知京兆尹会不会给慕容少师面子,毕竟慕容信可是强抢民女不成就杀人放火,根本是恶贯满盈。”
慕容信之事能传得如此迅速,后头自然有人在推波助澜。
东宫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慕容承徽哭着跑到前头求太子就她兄长。
“是谁将此事告诉承徽的?”秦峥大怒,他特意叮嘱过不能将慕容信的事情告诉慕容静,她如今有孕在身,受不得刺激。
说来也奇怪,原本在慕容家慕容静被嫡兄嫡姐欺负得头都抬不起来,这会儿慕容信出了事,她倒是第一时间出面来哭求太子相帮。
真爱有孕在身,还为了曾经欺她的兄长哭求得这么惨,实在是太温柔善良了,秦峥必须要好生安抚真爱。
“殿下,你信妾,兄长他虽然跋扈了些,但定不是敢杀人放火之人。”慕容静抓着秦峥的衣袖不松手。
“孤知,孤信他的人品。”秦峥安抚这慕容静,看她哭得心力交瘁,心疼不已,俯身将慕容静横抱起来送回她住的殿阁。
“殿下,你别走。”慕容静拉着秦峥的衣袖怎么都不肯松开。
“孤不走,别怕。”秦峥拍拍真爱的后背,“孤只是去让他们盯着京兆府。”
慕容静一个劲儿摇头:“殿下,我怕,你别走。”她摸着自己的腹部,哭道:“我的孩儿,我好怕……”
秦峥一听事关他与真爱的孩子,哪还管得了慕容信是不是杀人放火,立刻就叫药藏郎来给慕容静安胎。
楚王府。
秦峰听说太子没去京兆府管慕容信,颇有些遗憾:“本王特意让人去太子跟前怂恿,他不是一向最看重慕容家人,这次怎么不管慕容信了?”
“听闻是慕容承徽因兄长之事动了胎气,太子一心扑在未出世的孩子上,没心力管。”楚王府长史道。
秦峰哂道:“他倒是走运,坏了本王一步好棋。”
楚王府长史劝道:“吴王应该比咱们更想太子下台,让吴王动手岂不更好。”
秦峰道:“废了太子,是咱们所有兄弟的心愿,在此事上,我与老三的利益是一致的。只是可恨老三竟拉拢了老大。”
楚王府长史不再言语。
秦峻也很诧异太子居然不管慕容信,“他这是学聪明了,知道该与慕容家割裂?”
“不过是歪打正着,被后院的女人绊住了。”秦崧说。
“倒是走运。”秦峻啐了声。
秦崧微微摇头:“过犹不及,此次咱们的目标是慕容毫,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尤其是对储君,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动,否则会动摇国本。”
“大兄说得是。”秦峻还是有些遗憾,“若能借由此事让太子惹怒父皇就好了。”
秦崧淡淡瞟了秦峻一眼:“三弟慎言为好,京中诸事皆在父皇的掌控之中,多做多错。”
秦峻一凛,向秦崧拱手执礼:“弟弟多谢大兄提点。”
秦崧轻“嗯”了一声,一甩马鞭,打马先走。
秦峻大笑着唤道:“大兄,等等我。”
第137章
慕容信在京兆府大声喊冤。
他的确是看上了一个模样不错的农家女, 想要纳为妾室, 但对方死也不愿意,他就作罢了。
对, 他自打被剥了入仕的可能就自暴自弃, 行事有些糊里糊涂, 但他不是真蠢, 胆子再大也不敢强纳良家女为妾, 这不是将慕容家的把柄送到敌人手中。
他若真干出这种事,不用京兆府审他, 他祖父和父亲就能先打死他。
“刁妇竟敢诬告, 是谁让你来攀咬我的?”慕容信指着告状的老媪大声呵斥。
“青天大老爷在此, 老身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我江家七条枉死冤魂讨回一个公道。”老媪并不惧慕容信,撸起单薄破烂的衣袖, 上臂处有布条缠得层层叠叠, 她把布条解开,从里面拿出一枚络子烧毁半截的玉佩,双手捧高对京兆府尹哭喊:“青天大老爷明鉴,此物是从老身家宅灰烬中捡出来的, 老身请人帮忙看过,上头有慕容家的家徽。”
慕容信右眼皮直跳,他们慕容家的所有男丁都有一枚玉佩,玉上刻镂了慕容家的家徽、“长命富贵”四字、以及玉佩所有者的乳名,而他的玉佩在三个月前遗失了……
京兆府尹叫人把玉佩拿过来细细看了, 然后让府吏拿到慕容信面前,慕容信要伸手拿,被府吏避过了。
“慕容信,你可识得这枚玉佩?”京兆府尹问。
慕容信咬牙道:“我的确有这样一枚玉佩,但三个月前已经遗失,这定是贼子偷了我的玉佩欲诬陷我!”
京兆府尹微愕,他都没有直说这玉佩是慕容信的,想着给太子少师一个面子,不想这慕容信不领情,自己上赶着承认了。
京兆府尹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慕容信被京兆府“请”来,还是因为杀人大罪,他祖父和父亲都还在当值,他也没有商量之人,不免慌乱,竟一时没听出京兆府尹的偏袒。
但他到底没太蠢,在京兆府尹问“既然你说遗失,有谁能证明?”时,听出了端倪,立刻说:“我的侍女小厮都知道此事!家母也知此事!”
京兆府尹:“去传慕容信的侍女小厮来问话。再去个人问问慕容太太。”
府吏们领命而出,慕容信的神色轻松了不少。
那老媪并不是个傻的,看出了京兆府尹有意无意的偏袒。无论她是因为什么目的来告慕容信,一旦慕容信被京兆府尹判无罪,她们祖孙就倒霉了。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哇!这慕容信人面兽心,逼良为妾不成就放火杀人。”老媪大声哭喊起来,拉着孙儿猛地冲到外头对围观的百姓们哭喊:“各位京城的父老乡亲,太子少师的嫡长孙慕容信他不是人啊,逼良为妾不成就杀人放火!我们江家世代住在万年县江云庄,老老实实种田犁地,从不与人结怨,却不想惹上这么个灭门的祸事,七条人命就葬身火海了啊……”
“快快快,快把她拖进来!”京兆府尹没防备老媪竟然来这么一手,让她冲出去囔囔得外头所有人都听到了。
慕容信也是心惊肉跳,恨不得杀了那老媪。
慕容毫和慕容德从各自公廨里赶来京兆府,正好就赶上了老媪在外头大声血泪控诉。
“父亲,信儿断不敢做出此等灭绝人寰的事情的。”慕容德说:“信儿是您看着长大的,这两年虽然因为……不着调了些,但他的性子您知道,他断不敢杀人放火的。”
慕容毫抬手,让儿子不必再说:“我的孙子我知道,但我只怕此事不能轻易善了,这是针对我们慕容家来的。”
慕容德一凛,幕后之人竟用如此歹毒的计谋算计他慕容家,着实可恨!
两人进去京兆府衙门,外头围观的百姓给两人让了路,指指点点小声交换着自己知道的事情。
“祖父!父亲!”慕容信看到两人,一直慌乱的心立刻就定了下来。
“慕容少师。”京兆府尹跟慕容毫见了礼。
慕容毫道:“听闻家中的不孝子孙惹了事,老夫来看看,府尹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京兆府尹点头正要应下,府衙大门传来一个声音:“慕容少师说得没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怕是太子少师家的子孙也不能徇私枉法,慕容少师大义灭亲,下官佩服。”
众人循声,大理寺卿进来,后头跟着好几位大理寺官。
京兆府尹敛容,不悦道:“此案还不到大理寺吧。”
大理寺卿说:“张府尹,本官来并非是要越俎代庖,不过是此事太过惨绝人寰,京中人人关注,圣人定然业已知晓,倘若圣人问大理寺此案,本官总不能一问三不知吧。”
此话一出,慕容毫面色丕变。
慕容毫知圣人是越来越不待见自己和自己的慕容理学,没有将他撸下去,全是为了礼贤下士的名声,所以他约束家中众人小心行事,指点太子也从不落人口实,就是不想留下致命把柄,却不料……
慕容信这事发得蹊跷,幕后之人所图恐巨大,不好生处理,慕容家将会毁于一旦。
慕容毫沉思着,心思已然全不在京兆府尹的审问上。
审问中,老媪咬死了是慕容信害死她全家,而且她有人证,庄上邻居有人看到了慕容信和其家丁。
慕容信那肯定不能认,他也是有人证的,他近一个月根本就没去过万年县。
双方僵持不下,又有慕容毫和大理寺卿在一旁看着,京兆府尹也是左右为难,一时半会儿审不出结果来,只好先派出捕快去详查此案,择日再审。
慕容信立刻就要跟着祖父父亲回府,大理寺卿道了声:“且慢。”
“谌寺卿还有何指教?!”慕容德不爽问道。
他们慕容家往日与大理寺卿无冤无仇,今次却被他百般刁难,不难想,谌素不是投靠了吴王就是楚王!
大理寺卿道:“杀人犯难道不该收监待审?还是张府尹要包庇此人犯?”
京兆府尹面上一僵,看向慕容毫。
他也是慕容理学的拥趸之一,的确是给慕容毫面子让慕容信回家里等着,再者他本身也不信慕容信能杀人放火,慕容毫是多么谨慎的一个人,入朝近四十载,从无行差踏错,府中人也约束得极好,不堕他在士林中的名望。
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大理寺卿也不知是得了谁的授意来找茬,总归出不了那两位。
“我儿并非犯人,你少血口喷人。”慕容德怒指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不理慕容德,只看着慕容毫。
慕容毫深深看了嫡长孙一眼,安抚道:“祖父定会还你清白,你先安心在狱中住着。”
慕容信脸上尽是难以置信,慌乱大喊:“祖父救我,父亲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即使使劲儿挣扎,到底还是被狱吏带走了。
慕容毫锐利的目光扫过大理寺卿,皱了皱花白的眉毛,冷声道:“谌寺卿要想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别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罢不等大理寺卿反应,叫上慕容德离开。
京兆府尹对大理寺卿引手:“谌寺卿,请吧。”
大理寺卿甩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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