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陆睿如来时那般,飞身上了墙头,不过两个起落就回到自己院子里去,李莞盯着他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怎么陆睿离开时匆匆忙忙的样子,怎么那么像……不好意思呢。
跟陆睿说了几句话,李莞感觉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了,稍微休息就再回李家,消失时间不长,所以回去的时候都没人发现,跟李绣碰头后,李绣告诉李莞,说薛莹已经提早回去了,崔氏和李娇亲自送她回去的。
没了薛莹挑衅,李莞的一顿晚饭吃的还算安乐。
宾客散尽之后,李莞在松鹤堂跟宁氏一同打点,顺便再挨宁氏一顿训,不过宁氏问明了缘由之后,也没有太过责怪李莞,只说薛莹这个姑娘锐气太盛,咄咄逼人。
下人来报说李崇今日在酒宴上喝的有些多,宁氏让李莞过去看看他,李莞到书房的时候,李娇已经从书房里出来了,鉴于薛莹的事情,李娇并不与李莞说话,两人擦肩而过。
李莞进到里屋,见李崇躺在床上,床头杌子上放着一罐汤,不用说,肯定是李娇留下的,这丫头也是实心眼儿,送汤都送了大半个月了,李崇对她的态度也没见有改变,她就不想想换点其他的法子试试看,老是送汤送汤,最后还不是都到了李莞的肚子里?
“想喝就喝吧。”
床帐内传来声响,李莞吓了一跳,只见李崇从床铺上坐起,脸上有点红,却也不像是醉的很严重,李莞指着汤问:
“爹,你不会因为不想跟娇姐儿说话,故意装醉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陆某某:小姑娘真热情,受不鸟。
李小姑娘:热情?what?
第77章
李崇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李莞端起汤碗,一边舀汤, 一边说道:
“我就搞不懂,为什么您对她这样。你要是对她好点儿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讨厌我。”
李莞始终觉得李娇这么讨厌她的原因, 有一条就是李崇, 同样是女儿,李崇明显对李莞更好一些, 她心里能平衡才怪呢,所以又怎么可能喜欢李莞呢。
“你不懂就别说了。”李崇叹息。
李莞喝了一口汤:“我怎么不懂,我也是像她这么过来的,只不过我比她聪明一点罢了。”
“你跟她不一样。”
李崇耐着性子说, 见李莞还想追问,李崇立刻打住:“好了好了, 别再说这个话题了。对了, 你今天怎么会想到画那幅画?人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你若换一副面貌的话, 说不定跟那丫头的恩怨就了结了。”
李莞放下碗,正色问李崇:“爹,您觉得薛莹会因为我那幅画而跟我和好如初吗?您知道她今儿要跟我比试画画, 输的人要干什么吗?跪地磕头,两个。我赢了,我能放过她, 她赢了,能放过我吗?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
李莞说着给李崇横了一眼,这事儿李崇倒是不知道:
“还有这约定,你们也是胡来。不过这么说的话,那今儿陆大人投你那十签还真救了你。”
李莞想起陆睿,喝汤都觉得没什么心思了,隐藏了情绪,故作镇定对李崇问:
“我现在相信爹说的话了,陆大人确实不是个坏人。我看他每次都是独来独往,最多带个护卫,他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嘛,怎么一点都没排场?”
李莞对陆睿的事情很感兴趣,想知道他这么个张扬的出身,性子却这般内敛是为什么,还一个人住到烟雨胡同去。
“每个人的习惯不同,陆大人可能就是不习惯吧。他的确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但镇国公常年征战在外,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如今的国公夫人是继母,与国公也生了一位公子,国公夫人自然只能顾着自己的孩子了。所以陆大人自小想来也没感受过亲情。”
这些李莞其实也猜到了,陆睿能一个人住在烟雨胡同里,肯定是对国公府没什么牵挂。
“我听一些小姐说,陆大人从前定过亲,这事儿爹你知道吗?说他把他岳父给抓了,亲事就告吹了。是真的吗?”李莞想起这件事来,趁着这个机会,看看李崇能不能知道些内情。
李崇还真知道一些:
“你们这些小姑娘平日里都聊些什么呀。那真不能怪陆大人,与陆家定亲的是前户部尚书家,谁知成亲那一年户部被查出了巨大亏空,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户部尚书,皇上着大理寺查案,你说这个时候,陆大人是查还是不查呢。如果那户部尚书行得正做的直,他又何惧调查?”
“那既是如此的话,为何有好些人都说这事儿陆大人做的不地道?”李莞不解,之前听那些姑娘说话,好像是陆睿做错了一般。
“这便是那户部尚书家可恶的地方,他自己心虚,不敢让人查,便在大理寺调查之初,就对外声称自己被冤枉,说陆家想悔婚,特意以此来陷害他。”李崇继续说。
“那后来呢?”李莞追问。这么听起来,这件事好像真的跟陆睿没什么关系。
“后来户部尚书被抓起来了,他家里人继续在外散布谣言,说陆睿抓了自己未来老丈人严刑逼供,让他屈打成招,开始人们还不相信,后来谁知道那户部尚书真的死在了大理寺狱中,不知道内情的人可不就觉得害人的是陆大人吗?”
这件事情普通人不知道内情,只有入了官场才知道,而流言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没有章法的乱传,控制不住,陆睿吃亏就吃亏在,那户部尚书在没有结案的时候就死在了牢里,可他为什么会死,这件事又有谁说的清楚呢?户部出现巨大亏空,单凭一个户部尚书就能完全一手遮天办到吗?他背后有多少势力支撑,他背后的势力又岂能容他活着把所有人都牵扯出来呢?
陆睿真倒霉,摊上这么档子事。凭白落了个负心汉的名声,再加上他本来就是这种不愿意解释的性格,使得流言愈演愈烈,直到如今,有不少人都觉得这件事是真的了。
“陆大人至今没有娶亲,可能也跟这件事有关。真的太可惜了。”
李崇说起陆睿,言语中不乏欣赏,又为之惋惜。大好青年,却因小事蒙尘。李崇把陆睿当做忘年之友,总想找机会帮一帮这位朋友,可他这位朋友出身高贵,如今缺的就是个媳妇……李崇把目光瞥向了李莞,见她坐在杌子上,一派天真的看着自己老爹,李崇刚刚打起的心思,又赶紧扑灭。
李莞不知道李崇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现在只觉得陆睿可怜,明明不是那样的性格,却被以讹传讹,今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女人看上他,如果没有女人看上他的话,那可怎么办呀?
“唉……”
父女俩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
自从知道了陆睿的‘身世’之后,李莞对陆睿就越发上心了。
有时候去烟雨胡同,总是给陆睿带点自己做的点心,或是街上卖的新鲜小吃,每每敲开陆睿的大门,陆睿看到的都是李莞那张灿烂的笑脸。
“我不缺吃的。”陆睿站在门边,双手抱胸,耐着性子说。
李莞把东西送到他面前:“我知道,就是一点心意。你帮了我和我爹那么多回,这点吃的不算什么。”
陆睿拧眉:“我没有帮你们什么,你不必这样。”
“要的要的。受人之恩千年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些道理我是懂的。”李莞坚持要报恩。
陆睿无语,关门。
又过了一天,敲门声再次响起,李莞拎了一篮子果子来,陆睿看着她,语气不善:
“你又来干什么?”
李莞指着手里的篮子:“给你送果子。”
“我不要。”陆睿觉得自己的耐性快要用完,说完这话之后,再度关门。
又是两天过去,敲门声再次响起,陆睿认命的开门: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李莞嘻嘻一笑:“我汤熬多了,给你送一些过来。”
陆睿看着被送到面前的汤罐子,面无表情的接过,然后长臂一伸,把门外的李莞给一把拽了进来,用脚把门给关上,然后面无表情靠近李莞,他身量高,比李莞高了一个头,逼近李莞的时候,那气势就像是一座山似的,李莞被吓得节节败退,没两步,背就抵靠在门扉上了,陆睿一手托着汤罐子,一手撑在门扉上,把李莞禁锢在门板和他的胸膛之间。
李莞贴着门扉,一动也不敢动,就见陆睿弯下腰与她面对面平视,他的两只瞳仁不是漆黑的,是深褐色,仿佛能吞噬一切,陆睿神色不善盯着李莞,用阴冷凶恶的目光盯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亮出了森森白牙: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给一个独居男人送东西很危险?”
李莞两只黑眸愣愣的盯着陆睿,目光颤动,就像一只知道自己被猛兽盯上的小鹿,硬着头皮问道:
“有……什么危险的?”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就像是羽毛般柔柔的刷过陆睿的耳朵。
“你想不想试试有多危险?”陆睿在李莞耳边说出这句威胁的话,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胆子小的很,稍微吓一吓就会怕了,陆睿这是想一劳永逸,为了使这丫头不再烦他,干脆让她怕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李莞微微低下头,敛下眸子,樱唇微启:“你说的危险是……这样吗?”
陆睿还没反应过来,李莞就整个人扑向了他,踮起脚,将两条手臂圈住了陆睿的脖子,一瞬间,少女的馨香扑面而来,软软的身子贴上陆睿坚硬的胸膛,两人脸颊相触,从未有过的感觉汹涌而来,把陆睿吓到了,猛地往后退,叫道:“哇,你干什么?”
往后退的时候,李莞圈住他的脖子不放手,而陆睿为了挣扎,另一只手上的汤罐子差点摔掉,一边拨开李莞的手臂,一边还要稳住汤罐子不打翻,陆睿委实费了一些功夫才得以脱身。
李莞看他那手忙脚乱的样子,当场就指着陆睿捧腹大笑,还嫌不够,蹲在那里笑的拍大腿。
陆睿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姑娘,看她笑得那样儿,陆睿回想自己刚才有多蠢,闭上双眼一拍额头,真是阴沟里翻船。
恼羞成怒:
“你这疯丫头,还不快滚。”
真是个疯丫头,疯的没边没际了。
李莞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抽出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转身开门:“好好,我滚我滚。陆大人慢慢喝汤,回头我来取罐子。哈哈哈。”
李莞把门打开,站在门边对陆睿说道,脸上的笑虽然稍微忍下去了点,但那颤动的嘴角依旧说明了一切。
陆睿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本来是想一劳永逸把那丫头给吓走的,可谁知道遇到个疯丫头,真不知道李崇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女儿出来,表面看起来像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我见犹怜的,性子却野的出奇!
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陆睿简直想死。今后还怎么维持高冷形象?
第78章
晚上李莞跟宁氏一起吃饭, 吃着吃着,就看着筷子上的藕片笑起来,正给她们布菜的桂嬷嬷看了看李莞, 问道:
“四姑娘笑什么呢?是菜哪里做的不好吗?”
李莞抿唇,收敛笑容,摇头说道:
“不是不是, 我是想到开心的事儿了。”
桂嬷嬷跟宁氏互看一眼, 宁氏放下汤勺问:“什么开心事儿,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开心。”
李莞脑子里想的事情当然是不能说出来跟大家分享的, 只得折中说道:“我的铺子赚了好多钱,想想就开心。”
李莞在外面开了好几家铺子的事情宁氏是知道的,原以为这就是小丫头胡闹,没抱什么希望, 可没想到,从大兴的铺面开始, 这丫头还真有做生意的天分, 什么铺子到了她手里, 居然都是赚的, 也听说她手底下有个能干的掌柜,是从前姑奶奶手下的,不管怎么说, 都是这丫头的福分吧。
见她这么高兴,想来是赚了不少,宁氏怕她骄奢, 故正色劝道:
“不过赚点银两,就让你这么得意,人可不能得意忘形,该守的道德礼仪还是得守,知道吗?”
李莞诚心接受宁氏教导:“知道了。祖母,我也不是得意,就是高兴嘛。我给您定了一块寿山石,松鹤堂外的院子里有一块空地,看着有些空旷,那寿山石有六尺高,八尺长,放在那块空地上,周围再搭一个石景,肯定很好看。”
宁氏一愣:“给我定了块寿山石?怎的不跟我商量?”
“哎呀,跟您商量,最后肯定买不成的。我这样先斩后奏,祖母您就没办法了。”李莞语带撒娇的说道。
桂嬷嬷在一旁笑:“那敢情好啊,之前老夫人还在嘀咕着要在那地方放些什么东西,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如今四姑娘给定了块寿山石,意头很好呢,老夫人您说是不是?”
宁氏和桂嬷嬷之前确实念叨过这个,只是想着家里最近产息并不是很好,那地方要再建一个景儿出来,势必要花不少钱,宁氏想想也就算了,说等到以后家里情况稍微宽松一些再考虑的。也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有这样过的心,稍稍赚了些钱,就想着给她买东西。宁氏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头还是很暖很高兴的。
“唉,好是好的。可就怕花太多银子,咱们家如今产息一年不如一年,你手头赚了点钱,就存着,将来多点嫁妆不是很好嘛。”
宁氏的话让李莞有些奇怪:
“家里的产息怎会一年不如一年?”
李莞觉得很奇怪啊,李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向来产息稳定,大兴有十几处田庄,田地千顷,铺面少说也有二十来家,而他们从大兴搬到京城来,也就是花了一笔银子买宅子,并没有过多的花销,按理说不该如此。
“唉,产息就是这样的,庄子里今年没有好收成,雨水多,田地里收的稻谷有些都发了霉,没法卖了,有些菜地生了虫,菜的收成也不好。”宁氏略带忧愁的说: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咱们家不适合京城,在大兴的时候,家兴业旺,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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