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椒盐小甜饼
“妹妹。”谢钰淡声打断了她的话,垂目静静看了她一阵,薄唇轻抬,自袖袋中取出一物。
是一枚红玛瑙耳坠。
花蕊大小的红玛瑙鲜艳玲珑,纤细的银丝纠缠在他的指上,很是缠绵。
谢钰薄唇微抬,冷白的长指把玩着那枚殷红的玛瑙,语声在月色中徐徐放低,似枕榻间的私语。
“……妹妹的耳坠落在我这了。”
折枝轻轻一愣。
稍顷读出他话中深意,又想起还有先生在场。那柔白的雪腮骤然染上绯意,烫得似要烧起来,慌忙踮足去拿:“哥哥在乱说什么——”
谢钰抬手,冰凉的长指握住了她皓白的手腕,微微俯身贴近她的耳畔,轻哂出声:“妹妹还想掩饰什么?”
“不是哥哥想得那样——”折枝绯红着莲脸,挣扎着想要解释。
谢钰却低笑出声,唇齿间的热气轻轻扫过她圆润的耳珠,语声缱绻,笑意却不达眼底:“还是说,妹妹要我亲口告诉他……”
“妹妹的小衣也落在我这了?”
-完-
第81章
◎厚颜无耻。◎
“哥哥, 别——”
折枝慌乱踮足,抬手去掩他的口,一张莲脸红得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若是谢钰真当着先生的面说出小衣落在他那这般话来, 她怕是要当场便寻条地缝钻下去。
谢钰淡淡抬眉,视线越过折枝,落在不远处的萧霁面上。倏然轻笑出声,启唇便咬上小姑娘纤细的指尖, 尝过她指甲上那还未散尽的蔻丹花汁的旖旎滋味。
折枝轻愣了一愣,素白的指尖如同被火灼过, 慌忙收回来藏进宽袖里。
稍顷,又不可置信似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上残留的浅浅齿痕,绯意便如烈火,迅速蔓延过折枝的雪腮耳珠,渐渐便连赤露在领口外的颈上, 也被灼得通红。
厚颜无耻。
折枝咬唇在心底里骂他。
谢钰却似并不在意, 只在她耳畔轻哂道:“妹妹在担忧些什么?月色晦暗, 隔着这般远, 他应当看不清什么。”他说着微垂下手,令自己深蓝色的官袍袖口覆在她银蓝色的夏裳上, 长指顺着袖缘处探入,肆无忌惮地把玩着小姑娘玉葱般纤细柔软的手指:“妹妹便是现在想杀我灭口, 也晚了些。不如好好想想, 该如何与他道别。”
“我给妹妹三句话的机会。”
他说罢,徐徐将长指自她袖中收回, 如常立在屏风前, 神容淡淡, 似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无耻至极。
折枝面上的绯意褪了些, 轻咬了咬唇瓣,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敛了敛面上的神情,轻轻回转过身去,抬步行至萧霁跟前。
“先生……”折枝不敢抬眼去看萧霁的神色,只低头小声编造着合理的解释:“哥哥素来规矩严苛,见不得折枝与外男说话,这才恼怒。”
“他平日里,也并不是这般——”
眼见着折枝窘迫得似连吐字都艰难,萧霁终是轻轻叹了一声,低声道:“你若有难言之隐,不必这般强自与我解释。”
折枝愈发赧然,这才敢略微抬起视线来看他,见萧霁的神情仍旧是素日里的柔和,只那双清眸里压着几缕恻隐,大抵是真的没瞧见谢钰方才的行径,绯红的莲脸才渐渐回了些原本的色泽,只轻声道:“先生——”
她方起了个话音,便听门上悬着的珠帘‘哗啦’一响。
却是谢钰已大步行至槅扇外,眼见着便要踏入廊下浓沉的夜色中。
折枝一愣,想起自己不认得来时的路。只得匆匆与萧霁说了一句‘折枝改日再与您赔罪’,便提起裙裾,慌忙追了出去。
谢钰的步子极快,折枝小跑着跟了一阵,渐渐觉得腹中似又发作了起来。渐渐疼得连足尖都使不上力道。想着大抵也是追不上他了,索性捂着小腹便往旁侧的坐楣上坐落。
只想着等疼痛过去了,再寻个宫娥问路便好。
折枝正这般想着,廊上的月色在眼前暗去了一面,像是被地面上那颀长的影子吞没了一般。
谢钰不知何时已回转过身来,沐着一身月色静静立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语声淡淡:“妹妹还不走,是等着金吾卫过来治罪吗?”
折枝只觉得小腹中的疼痛非但没有消停下去,反倒随着方才那阵跑动而愈发激烈,疼得额间都渐渐泌出汗来,语声里也随之透出几分委屈:“折枝疼得厉害,实在是走不动了。若是金吾卫要过来治罪,那便将折枝也关进诏狱里去吧。”
“妹妹这是恼怒了?”谢钰的长指抬起她的下颌,垂眼去看她面上的神情。
折枝疼得厉害,索性便扭过头去,抿唇不理他。
谢钰抬指摩挲着她柔软的雪腮,轻哂出声:“妹妹将我的话抛在脑后,我还未曾如何,妹妹倒是先恼怒了。”
“未免有些蛮横。”
折枝轻蹙了蹙眉,忍着疼转过脸来看向他,小声道:“我只是多与先生说了一句话——”
她顿了顿,抿唇纠正道:“两个字。”
“妹妹真是愈发会避重就轻了。”谢钰语声淡淡,长指顺着她的雪腮落到那潋滟的朱唇上,轻轻碾转:“我让妹妹在偏殿中等我,妹妹却邀了旁人,又该如何解释?”
“折枝并未离开半步。先生是在混乱中与同僚走散,这才在偏殿中遇见折枝。”折枝想起方才的情形,又羞又气,索性也启唇,一口咬在谢钰的长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
“一切皆是哥哥胡乱猜测,却将脾气发在折枝身上。”
谢钰看了眼自己指上的齿痕,松开长指抵在坐楣的栏杆上,俯身欺近了些,将小姑娘锢在坐楣上,不许她逃离,那双漆眸里有暗色微涌:“妹妹到此刻还在骗我。”
谢钰垂首咬上折枝圆润的耳珠,齿尖惩戒似地加重了些力道,语声里也似透着一缕冷意:“妹妹可知道,这座偏殿位于宫中何处,是何来历?”
折枝生怕被路过的宫娥瞧见了,慌忙伸手去推他:“折枝只有在万寿节的时候,才会随桑府家眷入宫赴宴。待宴席散去,便也一路轻车回府,怎会知道这些?”
“玉楼锦妹妹可还记得?”谢钰的薄唇顺着她的耳珠往下,落在她纤细的颈上,轻轻咬过雪肤下淡青色的血脉,语声低哑,似在竭力压抑着心绪:“这座偏殿名为瑶光,位于宫中偏僻处。是著成玉楼锦的妃嫔曾经的居所。”
“前朝已亡,妖妃之名却仍旧留存于世。甚至有传言,几名宫娥在洒扫时看见前朝妖妃对镜梳妆,故而此殿无人敢住,也无人会在夜中入内。也曾一度荒废,还是临近万寿节时,才修葺一新。”
折枝推不开谢钰,雪腮渐红——原是无人会来的废殿,也难怪谢钰如此的肆无忌惮。
折枝这般想着,却也渐渐觉出不对来,立时便抬眼看向他,轻轻咬唇道:“那哥哥方才是将折枝带到了一座会闹鬼的废殿里?”
“鬼神之说,只是有心之人放出的传言罢了。”谢钰自她的颈间抬首,那双晦暗的漆眸便这般照进她的眸底,一字一句地问道:“那妹妹如今可能告诉我。这样一座偏僻废殿,若不是妹妹出去引路,萧霁如何会来?”
“折枝怎么知道——”折枝轻顿了一顿,错愕抬眼:“哥哥怎会知道先生的名字?”
谢钰淡声启唇:“妹妹若想知道,便如实回答我。”
“折枝方才已经回答过哥哥了。”折枝只得又一字一句地认真与他解释:“折枝很是贪生,既然知道外头有刺客,又怎会出去乱走?确是先生无意之间误入偏殿。那时候,折枝没看清他的容貌,还曾把他当成刺客,想拿匕首自保——”
她说着,便从袖袋里取出那柄匕首来,递给谢钰,小声道:“哥哥快藏好,怀器入宫,可是重罪。”
谢钰信手接过,视线随意往上一落,便骤然顿住。
小姑娘似是从未用过匕首,仓促之间并未阖好,还留着一缕雪亮的锋刃在外,照亮了晦暗的夜色。
这柄匕首,确实曾经出过鞘。
折枝这回,似并未骗他。
谢钰沉默稍顷,将匕首归鞘自坐楣上直起身来,终是低声转开了话茬:“妹妹如今可好些了?”
折枝这才发觉,自己与他说了许久的话,小腹中的疼痛亦渐渐消了下去。
方想颔首,却又想起了他方才答应过的话,便轻声反问道:“哥哥还未回答折枝,为何会知道先生的名字?”
“我查过他的底细。”
谢钰答得简短,眸底暗色愈浓。
当初他只将萧霁当做折枝幼年时的西席,查他的底细,亦查得太过粗略了些。
如今看来,应当事无巨细地重新盘查一次,务必刨根追底,查个水落石出。
-完-
第82章
◎花期短暂,似雪上朝露,永远见不得天光。◎
“往后离他远些。”
谢钰以这句话落尾, 便不再提方才之事,只淡声对折枝道:“妹妹若是好些了,便随我回去。”
折枝微蹙了蹙眉, 抬眼见一轮明月已悬至中天,终是扶着坐楣站起身来,一壁随着谢钰往廊下行去,一壁轻声问道:“是先回神仙殿内, 还是径直回桑府里去?”
“为追捕刺客,金吾卫赶来之时, 已将宫门下钥。所有宾客皆在宫中留宿,不得擅离半步。”谢钰步下游廊,带往一道青石小径上行去:“我带妹妹去今夜的居所。”
随着他的步伐向前,明月渐渐隐至云后,青石小径上并未掌灯, 朦胧的月色落在石面上, 光影微弱。
折枝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遂抬手握住了谢钰的袖缘, 跟着他的步子往小径深处行去,略想一想, 又迟疑着轻声问他:“圣上伤势如何,会不会迁怒到哥哥?”
“暗卫救驾及时, 并未酿成大祸。只一些皮外伤, 已交由崔白包扎上药。”夜色中,他的语声略微一顿, 再开口时笑音清淡:“妹妹这是在担忧我?”
“毕竟今日是折枝骤然来了癸水, 才带累哥哥一同离席的。若是哥哥因此出了什么事——”
她说话间略一分心, 绣花鞋踏在石缝里, 顿时便是一个踉跄。
谢钰握住了她的手臂,替她稳住了身形。
折枝下意识地抬起眼来看向他。在夜色里却看不清谢钰的神情,只听见那低醇的语声里笑意似夜色般深浓了几分:“妹妹这是打算对我负责?”
这句话从谢钰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有些怪异。
折枝轻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答是与不是都有些古怪,索性便轻轻侧过脸去,轻声转开了话茬:“这里离居所还有多远?若是等夜深了,恐怕更为难行。”
“桑府众人安置于萱若殿,离此处不远。”
谢钰重新抬步。长指顺着她的衣袖垂落,将小姑娘纤细的手指拢进掌心里。
与她十指紧扣。
夜风拂过他的鬓发,温凉如水,已不似夏至前后那般滚烫得令人心生烦闷。
两人安静地顺着青石小径走了一阵,渐渐行至尽头。
抬首便又能望见檐下悬着风灯的抄手游廊。
似有青衣宫娥挑灯等在廊上,远远看见两人,便也快步迎上前来,笑着问道:“两位可是今日宿在萱若殿里的贵人——”
折枝见有人来,雪腮微红,慌忙将素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回,敛进袖间,这才轻声答那宫娥的话:“我们是随着桑大人一同入宫的。劳烦姑姑带路了。”
“这位贵人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