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蟹钳
她没想真的杀了闻予锦,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十几年的情谊,比不上一个冲喜新娘。
“凭什么?我的人要吃你的苦头?”
韩娇娘一震,他的人?
徐叡却懒得废话:“你以为你是谁,想以此来判断你和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孰重孰轻?”
说完,他拉满弓,直接射中她的右侧肩胛骨下方,韩娇娘似乎忘了躲。
看着韩娇娘捂着箭,露出痛苦的模样,他摇头:“什么时候起,你觉得人命都可以拿来成为试探的工具呢?习武的初心,都忘了?”说完又是一箭,不致命,却也要她疼。
韩娇娘忍痛上前,不知是痛得还是心里难受的,脸上涕泪纵横:“徐叡,我道歉,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选她不选我!我们十几年的情谊啊!只要你能接受我,我不介意做妾。我们曾经不好么?只要你说一句喜欢我,就是立时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么?我对于你只有兄妹之情,从来没有过半分逾越。但从你射出那一箭开始,我们之间的兄妹情谊也没了。”
韩娇娘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徐叡却不再在意了:“还有,我没有纳妾的打算,这一箭是我替我的夫人讨回来的,我不杀你只是看在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你不要自作多情。”
韩娇娘愈发不甘:“我自作多情?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呵,我真正狠心的时候,你没见到。”徐叡转过身,背对着她:“从此以后,你我之前,再无相欠,如同陌路。若你还要对棽棽不利,我必取你首级。”
说完,不再管身后的哭号声,大步离去。
韩娇娘终于忍不住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像是剜了心肝,痛到不能自已。
茫茫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只有雪落个不停,仿佛要掩藏一切悲欢与肮脏。
……
徐叡回到国公府,听说闻予锦醒了过来,步子不由加大。
等看到闻予锦拿着调羹小心的喝粥后,整个人才松懈下来。
他看闻予锦,闻予锦也抬头看她。
她知道气势不能弱,肯定是太后的人动的手,所以根节还是他!于是,她放下调羹,恶狠狠的与他对视。
心里虚那是心里的事情,脸上一点不能露出来!
徐叡明知她是虚张声势,也不戳破,只跟她比了比嘴角。
闻予锦扬眉,一脸问号,嘴角?
他摸嘴角干什么?看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是说自己的嘴角。于是,她抬手去摸……
糟糕!是一粒米!
一粒米坏了一个人的气势啊!
出师未捷气势先衰。
徐叡见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去了盥洗室,身上没沾血,但也许沾染了气味,还是洗一洗的好。
等收拾好,闻予锦也吃饱了。
徐叡带着一身的湿漉漉直接坐在了床边,闻予锦的身边:“吃饱了?能听我仔细说了?”
闻予锦往后缩了缩,后背又是一阵疼:“查到凶手了么?”
徐叡直接上手去捏她的脸:“还在跟我演,顾左右而言他。”
“我没有!”
“声音倒是挺响亮,看来恢复的不错。”
闻予锦忽然泄了气:“信上都说清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要闹得太难看了……”多尴尬呀。
徐叡叹气,她确实不聪明,小时候不聪明,长大了还是笨的慌,自己只能多些耐心,好好说清楚:“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当替身?江淮棽。”
说完,他定定的看着她。
意料中的,看到她脸上的呆滞和惊诧。
“你说什么?你说谁?你到底是谁?”
徐叡再度上前,小心避开她的伤口,去靠近她:“江淮棽,你怎么能理所当然的把我忘了?还喜欢上了别人?”
“我……我我我,你究竟在说什么!”
经过一场磨难,徐叡不打算再给她逃避的机会:“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她叫江淮棽,我愿意为了她倾我所有,百死不悔。”
不知何时,闻予锦落下泪来:“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你又到底是谁?”
徐叡满是厚茧的手拂过她细腻的脸颊,帮她擦去泪水:“我曾经有个名字,叫徐三又。”
“徐叒?是你!可是你变化也太大了。”
说道这里,徐叡后退两步:“第一次见面你我还小,第二次见面,我一直易着容。”
闻予锦点点头:“难怪了……那时候我还小,还没有研究这些易容术,不过你说还有第二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说完,又去看徐叡:“那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可是从头到脚都换了个人。
徐叡挠挠她的发顶,手感令他沉迷:“太多了,你的习惯,微小的动作,你的画,那种画法我只见你用过,再加上沈妈妈对你的热情,没少给你送鲜花吧,不计回报的,还有,你为何去祭拜康肃公?”
一时间太多信息,闻予锦眼睛瞪得溜圆:“我爹旁边,我的墓碑,是你立的对不对?”
徐叡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还不算太笨。”
闻予锦捂头:“本来聪明的,被你敲笨了,赔钱!”
“还好意思要赔钱?你怎么不赔我半条命?”徐叡哪里有这么容易放过她,他从怀里取出封信:“这就是证据了。”
“这不是我留下的么?什么证据?”
徐叡整个人贴过来:“将来,等你我老了,儿孙绕膝,万一有谁问当年是谁先动的心,我就可以把这封信拿出来了……”
闻予锦的脸都红透了:“谁要跟你儿孙绕膝?还我!”
“不还。”徐叡直接握住她伸过来要抢信的手:“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亲近,又怕吓着你,如今……可算是如愿以偿了。”
“你怎么这样啊!谁跟你如愿以偿!”为老不尊的,又脸红心跳的。
徐叡再度认真的看着他,微微上挑的凤眸带着灼灼的热浪:“小姑娘,我对你觊觎已久,如今怎么不算如愿以偿?”
“我……你……”
徐叡看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嘴角眉梢飞扬起无尽的喜悦,故意逗她道:“看来你不愿意说这个,那不如来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别人的吧?”
第58章
夜深沉了下来,雪挂上树梢、铺满屋檐,静谧的仿佛时光都停下来了。
闻予锦,或者说江淮棽被他的目光炙烤着,最后干脆伸出手捂住他的双眼:“就……一时眼瞎了,也是有的。”
徐叡也任由她捂着,听她恍若置身在梦中一般的道:“我从未想过,你会喜欢我,我才几岁啊……你怎么就能……”她懂什么是喜欢才怪。
“你几岁?你十三岁!”
“啊?我怎么……好像不太记得了。”不是八岁么?
徐叡便同她讲了起来,两个人越说越多故事,一直到云珂来敲门,提醒他们晚膳好了,两人才停下。
他们不应声,云珂也不敢进门。
趁着闻予锦盯着门口整理衣裳的时候,徐叡偷偷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见到闻予锦从脖子都透出粉红色来,才朗声道:“进来。”
云珂是过来人,一眼看到闻予锦面泛桃花、含羞带怯,就知道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看来,这国公府是离不得了。
也好,只要姑娘欢喜,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
这一天,闻予锦又做梦了。
梦到她又被人推进湖里,冰冷憋闷,痛苦难当。
可是这一回,有人拉住了她,她靠了岸,徐叡便是她的岸。
……
一个月后,闻予锦的伤势基本康复,徐叡带着她来到江煜燃的坟前:“岳父大人,小婿带棽棽来看您了。”
酒已成,闻予锦倒了三盅:“爹,我可能不走了。”您当时在这里选了块地,是不是就是为了方便我来祭奠?
山风猎猎,两人恭恭敬敬的给江煜燃磕头。
……
冬月十四,宜嫁娶。
凝和被重新妆点一番,白雪映着红绸,别样的喜庆。
没有锣鼓和宾客,高堂上一侧坐了何氏与徐赟,另一侧坐了魏熙和沈檀娘。
闻予锦和徐叡中间牵着红绸,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泪水模糊了沈檀娘的眼,叮嘱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魏熙拍了拍她:“大喜的日子,少哭些。”
沈檀娘擦干眼泪:“先生不懂,我这是高兴的!”
何氏没想到老三媳妇竟然是已故的肃康公的义女,是以魏熙和沈檀娘坐在另一侧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给出了一份了不得的嫁妆,每一担都是实打实的。
江家目前虽然无官身,但就冲这些嫁妆可比闻家强太多了。
何氏不贪图那些东西,却为三媳妇高兴。
女人,哪有不想要个靠谱的娘家的?
儿子提出要补办仪式,她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之前是儿子不便,找了人来代替拜堂,但婚姻之事关乎一辈子的幸福,儿子不想留下遗憾,那便不留遗憾。
更让她满意的是,儿子和媳妇之间的情谊。
新人进了洞房,她笑着招呼沈檀娘,再想想儿子和儿媳蜜里调油的模样,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抱孙子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