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蟹钳
卧室还是那个卧室,只是妆点了一番,竟格外的不一样。
红绸,还有大红的龙凤烛,床上铺满了枣子桂圆,闻予锦熟门熟路的摸起一个桂圆刚要吃,却发现徐叡没走:“你不用去陪爹娘和魏叔叔么?”
“都是自家人,他们更愿意我陪你。”
闻予锦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连忙丢了桂圆:“我先去洗漱。”
徐叡:“急什么?一起去。”
“这……不好吧?”天还没黑透呢,他想干什么!
结果,徐叡还是去了自己的盥洗室,闻予锦松了一口气,竟又逗她。这人……坏得很。
待两人各自梳洗后,云珂端来合卺酒,又悄悄的退了下去。
徐叡先端给闻予锦,闻予锦接过来一口闷了。
徐叡:……
行吧,再喝了就再倒。
这回,终于完成了合卺仪式。
闻予锦放下酒盅,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好了,接下来怎么办?
说起来,她嫁人嫁了两次,拜堂都拜了三回了,但洞房是一次都没有啊!
屋子里摆着炭盆,熏得人脸热心也热,支摘窗微微的架着,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闻予锦左顾右盼最后看到窗上贴着的“喜”字。是真的欢喜。
床一个震荡,徐叡只着着中衣便坐过来了。
而后手一伸,阻住了要往后缩的闻予锦,竟是连她的退路都算好了,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好像有些哑:“娘子。”
闻予锦忽然觉得他变得危险起来。
像是捕猎的狼。
中衣是红色的,他的眼睛好似也有一抹红,带着要把她拆吞入腹的狠劲儿。两人都没说话,像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宁静。
下一瞬,徐叡在进一步,整个人覆了过来。
他的吻落了下来。
细细密密的,像雨滴,像狂风暴雨。
她开始有些抵抗,呜咽着喊了声“叔叔”,但他怎么会给她躲闪的机会,而且,他周身像裹着一团火,野火连营,把她也点燃了。
窗外的月亮躲进了云里,没一会儿下起雪来。
雪大如鹅毛,夜越深,雪越大,簌簌的打在窗户上。
闻予锦觉得自己恍若置身在云朵里,身体软绵绵的,半点也支撑不起来,他是风他是浪,而她只有努力的抱紧了他,才不至于乱了方向。
……
次日,闻予锦和往常一般想要抻懒腰,但筋骨一牵动,浑身都疼。
睁开眼,肌肤上尽是斑驳。
昨天夜里的记忆涌上来,她一下子就红了脸。
门外云珂听到动静,带着女使们鱼贯而入,闻予锦把中衣笼好,却忘记了床榻上还残留一团血迹……
和云珂一个四目相对,闻予锦觉得她的脸赛过关公。
云珂却高兴道:“恭喜夫人。”
闻予锦不好应她,只装作寻常模样:“世子呢?”
“去衙门了。”林檎一边摆饭一边回道:“世子说晚上无论多忙都会回来的。”
她养伤的那一个月,徐叡便是无论多晚都会回来,一概应酬都推了,有时候连官家的留饭都敢推,渐渐传出了他惧内的名声。
但闻予锦想,他是不是怕自己再跑啊?
圆房和不圆房,不光是身体层面的,更多的还是心里以及未来考虑。他怎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啊。
后头几日,何氏把府里的账册送了过来。
这一回,闻予锦接了。
而徐叡则给了她另外的一个账本,是他的小私库,连亲娘都不知道的。
闻予锦这才知道,他身家竟如此丰厚。
……
冬月的最后一天,徐珍被接了回来。
才刚过完二十岁生辰,整个人竟如同风吹便倒的芦苇,一片凄楚与孱弱。
她福了福,拜见亲人。
身后还跟了个乳母,怀抱着两岁大的范月宁。
徐珍可是徐家的头一个孙女,真是珍儿宝儿一般的疼大的,何氏尚顾不得看外孙女,眼泪当时就滚了下来:“我的心肝儿啊,那范家收拾的还是轻了!”
本来徐珍可以再早一些回京的,谁知徐家提出和离,那范家竟然不肯。
扬言只可休妻不可和离。
何氏一听便气炸了,徐赟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装点好了行囊预备亲自去江右。
徐赟自然不许,总归就是个折腾么。
范家家大业大,漏洞也多,徐赟不过暗中收集一些,就整了个满满当当,这回也不和离了,扬言要休夫,范家治家不严,区区范淮更是浑身透风,想抓他的把柄还不容易?
范淮一听要休夫,当场就要打徐珍。
但徐赟亲自派过去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立时就把徐珍接出了范家,后面和离还是休夫还是两说,但人不能再受范家的气了。
范家以世家大族身份自居,开始只想气压徐珍,毕竟一介女流,就算和离了,名声也坏了,况且还有孩子,只要拿捏住这两点,迟早会乖乖就范。
谁知,徐赟本就是个不太在乎名声的,他派去的人简直一脉相承,见范家死不要脸,干脆大张旗鼓的数落范淮的龌龊。
两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快整个庐陵都知道了。
他们不要面子,但范家还得爱惜羽毛,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多传一天,范家的声誉就多污遭一天,终于开始主动谈和离。
只是这回,徐家不干了,咬定了要休夫。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两岁大的范月宁跟着徐珍来京城,待到十五岁及笄后再回范家,从范家发嫁出嫁,如此,徐珍和范淮正式和离。
何氏抱着徐珍哭得脸都花了,徐珍也是泣不成声。
杨氏也在抹眼泪,但脸上的怨气还在。
她捏着帕子扫了一眼瘦瘦弱弱的范月宁,都两岁了,还瘦得跟个猫崽子似的,一点儿小孩子的喜庆都没有,这要是养不大,范家不得回过头来怪自家?
再者,带着一个小拖油瓶,珍儿可怎么再找婆家?
一屋子人都泪眼涟涟,小葱和大藕端着铜盆进来,伺候众人净面。
徐珍摸了摸徐珠和徐璎的发顶,然后对着杨氏喊了声“娘”。
她小心的去看杨氏的神色,果然她娘并没有祖母那般高兴,娘总是忧虑的、严肃的,这个时候忧虑甚至盖过了再见的欢喜。
连珠儿都说了句“大姐姐受苦了”,娘竟然只是埋怨的哭。
从小,她就听娘的话,嫁进范家一步三望、处处谨慎,生怕妯娌婆母说自己小家子气,便是连睡觉都不敢睡沉了,可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
嫁进范家,她去了半条命,以后的日子,娘还是要敬着的,但她的话却不一定要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叡:终于转正了,可以上床了
第59章
徐珍是晚辈,见过祖母、母亲之后,再拜见婶母。
窦氏止了泪:“好孩子,不用多礼。”
闻予锦:“一家人,回来就好。”
徐珍抬头,看了一眼这位三婶,三婶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但长辈就是长辈。她已经听去的婆子说了,最先的主意是这位三婶婶想到的,自己能和离归家,需念着三婶婶的恩情。
那头,徐璎拿着一个拨浪鼓逗弄小小的范月宁,范月宁有些害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徐璎也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呢?
见窦氏作势要教训她,她一下子窜到闻予锦身后。窦氏本来也没要真的打她,闻予锦也果然护着她。
徐珍看在眼里,便知三婶婶脾气不错。
晚上,闻予锦张罗了席面,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饭。
自此,徐珍母子择好了院子,便在国公府住下了。
……
徐珍遭受过苦难,似乎对现在的日子格外的珍惜,并不急着找夫婿,反倒是杨氏急得嘴角起泡。
徐珍知道她娘是好心,但满嘴的数落,谁也受不住,便时不时的去祖母院子里坐坐。何氏格外喜欢小孩子,见小月宁来了,先去抱孩子,搂在怀里亲了好几口,又对徐珍道:“还不到一个月,脸上就有些肉了,还是你三婶周到。”
考虑到二人的身体,闻予锦请了大夫开了调理的方子,又跟大夫一起定了药膳的方子,徐珍和范月宁的饮食都是单做的,如此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母女两个脸色可见的好了。
徐珍点头:“孙女知好歹呢。”
小月宁对国公府渐渐熟悉,不怕生了,也敢主动找玩具玩了,乳母便把她抱下去,把空间留给祖孙两个。
“祖父半个月才回来一次,三叔不到半夜不回来,也不知究竟忙些什么。”
何氏让她尝尝香饮子,叹道:“外头不太平呢。”她心里头隐隐有些不安,丈夫和儿子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两人深得圣心是真的,可也直接处在了漩涡的最中心处。
西南西北东南都有战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
……
日子就这样一晃到了腊月二十六。
过完小年要迎大年了。
国公府处处张灯结彩,金彩缕花、春帖幡胜、桃符、年画一样不少,下人们拿到了双倍的月俸,走路都能带起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