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荷风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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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老太太自是把庄嬷嬷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可接下来几日,却都不再见梁晴芳登门做客。
老太太耐着性子又等了几日,总算等不住了, 便喊了大儿媳妇到跟前来问情况。
吴氏心中也奇怪, 那日明明姨父姨母也是十分中意小叔的, 不知为何她亲去说了媒后,晴娘反倒不怎么登门了。心中虽有疑惑, 但吴氏却没表现出来, 只是先安抚了老太太说:“您别急, 或许梁家那边有什么顾虑也不一定。待儿媳明日过去问问, 看看梁家到底怎么说的。”
吴氏当天晚上便差人去梁家递了拜帖, 次日一早,就登了梁家的门。
梁夫人一早就候在了门边,亲自迎她入门。才进府内, 待身后的朱漆铜环大门阖上后, 吴氏就忍不住问:“姨母, 晴娘这些日子怎么不来侯府了?我家老太太可喜欢她了,昨儿晚上还问我, 说这几日怎么都不见晴娘子过来串门了, 特特叫我今儿过来问问。”
梁夫人不论是对傅侯府, 还是对傅灼, 那都是相当满意,没有丝毫挑剔的。可那日她同女儿说了后, 女儿却不肯,她也实在没有法子。
“本该前几日就去找你的, 可这几日被你妹妹气得上了火, 嘴里长了好几个泡, 如今都还没好全呢。”
吴氏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晴娘那边不肯。
虽说晴娘是自己的亲姨表妹,但吴氏嫁进傅家有十多年了,算是看着傅灼这个小叔长大的,对小叔也很亲。这会儿见晴娘没看上小叔,她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但吴氏并没表现出来,只是问梁夫人:“晴娘前些日子不是还常往侯府去吗?怎么就不愿意了。”
“是啊,我也是这样问她的。”二人入了府内后,便放缓了步子,这会儿慢慢踱着步,是往梁夫人院里去,“可她说咱们是误会了,她常去侯府,是因为才回京来,想去瞧瞧你这个表姐。可哪知道,咱们竟私下定了这样的事儿。她说怕侯府再误会,又说怕尴尬,便就不肯再去了。”
吴氏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梁夫人一是觉得心里很愧疚,二是觉得很可惜。傅家五郎那个人,老爷同她说过,不论哪方面,那绝对都是无可挑剔的。傅家勋爵人家,又出了一位宫里正当宠的娘娘,这样的人家若是能同他们梁家结亲,无疑是他们梁家高攀了。
可偏偏晴娘那死丫头不愿意,说那傅五郎是个掌管刑狱的刑官儿,肯定是个心狠手辣且冷情冷肺的。
她说这样执掌刑案的人见多了生离死别,也使惯了肮脏手段,他们那颗心早变得麻木且冷酷无情。如今万事皆好时看不出什么,万一日后梁家出了点什么事,他是绝对不会施以援手的,能袖手旁观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别指望能靠他点什么。
说的怪瘆人的,连她都被吓着了。
且后来老爷回来也说,既晴娘不愿意,那就算了,没必要逼着孩子非得嫁去傅家。且傅家如今正如日中天,门第太高,高攀上这门亲长远了看也未必是好事。
左右他们梁家不需要通过联姻来提高门第,不如平嫁的好。
高嫁看着体面,但其中酸楚,又岂是外人能知道的。
既父女二人都这样说,梁夫人也就只能妥协。
吴氏没在梁家久呆,得知了事情缘由后,便匆匆离开了。回侯府的路上,她好一阵踌躇,琢磨着回来后该怎么跟老太太说这事儿。
想来想去,吴氏决定还是不瞒她老人家,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老太太听后,不免重重叹了口气,一脸失望的模样,喃喃道:“原来是咱们家会错了意……”少不得又得旧事重提,“你们说,五郎的终身大事怎么就这么不顺畅呢?”
吴氏怕她老人家会气到哪里,忙哄着说:“好饭不怕晚,等缘分到了,自然就定亲娶妻了。其实说起来,五郎这岁数也还好,虽说不小了,但也算不上大,哪里就娶不着媳妇了。不若您再等等?眼下再有几个月便要过年了,不如等开春了再说?”
庄嬷嬷也附和着道:“虽说亲事还没着落,但好在秋穗那边还是争气的。郎主如今如此信任,收房是迟早的事儿。”
在侯夫人和庄嬷嬷的你一言我一语中,老夫人倒是暂时没再纠结这事儿,只说等年后再看,也不是不行。
*
梁晴芳不再登傅家的门,秋穗比老太太还要失落。
原还想着,或许郎主好事将近,她也要借他的光,跟着得偿所愿了呢。可如今看来,却是她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过乐观了。又或者,是她太想回家,所以在梁娘子身上抱了太大的希望。
如今希望没了,可不就越发失望么。
秋穗这几日心情不是很好,常常不做事闲着时,会有些走神发呆。
傅灼观察了她几日,见她日日消沉,想着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将人憋坏,便招手叫她到了跟前来说话。
秋穗神游也只是不当差时,一旦当差,或是一旦郎主有事召见时,她必然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来了主家跟前,秋穗便候在一旁,静静等着主家的吩咐。而这时候,脸上也再不见丝毫的落寞,她还如从前一样,恢复了精明又谨慎的一面。
傅灼仍在伏案看卷案,见她过来了,傅灼便抬手在桌面上砚台旁边点了点,示意她给自己研墨。
秋穗便挽起袖子,专心给主家磨起墨来。
傅灼提起紫毫笔,蘸了墨汁在卷案上做了批注。一边勾勾画画,一边问秋穗:“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
秋穗摇了摇头,但见他并没在看自己,于是忙开口说:“奴婢没有什么心事。”
傅灼抬眸看了她一眼,复又看回了案卷,翻了一页,这才道:“没有心事就好。”傅灼自然知道她是因为梁晴芳不再登门的事而懊恼,梁晴芳和他的婚事不成了,她离家的计划自然也就不能成。
但既她不愿说,傅灼自然也不戳穿,只是说:“秋天到了,想郊外的景色应该不错。过几日我要离京去郊外一趟,你若不怕吃长途跋涉的苦,就收拾收拾,到时随我一道去。”
秋穗自然不怕吃苦,而且随郎主出公差,贴身照顾他一应生活起居,也是她的分内之事。所以秋穗连想都没想,忙就蹲身应了下来。
“是,奴婢到时候定侍奉在郎主身边。”
见她并没真正明白自己的意思,傅灼不免又侧头朝她望去一眼。想着这几日她心情不好,难得能有一件让她高兴点的事,傅灼索性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因是办公务,所以到时候你兄长也会跟着。”
秋穗这才明白郎主真正的打算,她心中十分感激,于是忙又谢恩道:“奴婢多谢郎主眷顾,郎主待奴婢兄妹如此之好,奴婢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郎主才好。”
如何报答……傅灼倒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她既提到了,傅灼不免也真当回事思索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后,傅灼问:“你真想报答?”
秋穗是认真的,但对上他那双眼睛时,秋穗突然有些迟疑了。秋穗自然是谨慎的,她可以报答,但却不是为了报答主家的恩情她什么条件都能接受。
所以为了不叫郎主一会儿又钻她话的空子,秋穗认真想了想,严谨了自己的措辞,道:“郎主待奴婢兄妹这么好,奴婢想报答恩情的心是真的。但奴婢一介女流之辈,能为郎主做的事也有限。郎主想奴婢做什么,不妨说出来,若是奴婢能做到的,奴婢定在所不辞。”
傅灼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心里有顾虑在,所言谨慎,也是为她自己留了退路。
傅灼自己就是个思维极缜密之人,凡事总会想得周全。所以对秋穗的率性、坦诚,和严谨,他也是心有赞叹的。
这样聪慧的女子,总比草包绣花枕头要好。
时间处得久了,傅灼也越发能理解秋穗想赎身回家的心情。这样的女子只是逼不得已才卖身做的女奴,她也的确不该一辈子就被这样的一个身份给禁锢着。
有些鸟儿适合翱翔在天空,你若关它在鸟笼,它反而就没了生气。
人亦是如此。
*
梁晴芳没再来过傅家,秋穗也再没在傅家见过她。但这日,秋穗却意外的在提刑司衙门门前遇到了她。
今日兄长休沐,秋穗几日前便得了主家恩赏,在今日有半日的假。这半日功夫,她打算用来陪兄长。兄长来京也有些日子了,但因一直都忙,还没能逛过盛京城。所以,秋穗就想趁着这半日闲暇,好好陪兄长逛一逛盛京。
虽是休沐日,但衙门里一直都有案子,所以余丰年上半天还是在停尸间检验尸体。到了午间时分,他才慢悠悠丢下公务,难得的好好洗了一回澡后,他换上了那件妹妹给他买的新衣。
正要出门,便见傅提刑喊住了他,问他打算去哪儿。
余丰年未有隐瞒,将下午妹妹要陪他逛盛京的事告诉了傅灼。傅灼听后,似是略踌躇了一瞬,然后道:“你来京中也有半个多月了,难得能有半日的闲暇功夫,是该好好享受享受。不过秋穗平素不大出门,想来并不十分了解这盛京,恰好我今日也有些时间,不如我陪你们逛逛。”
余丰年受宠若惊,忙说:“提刑这些日子也累着了,实在不必陪属下,还是回去歇上半日的好。”又说自己,“属下其实也不爱逛,是秋穗非要去。属下陪陪她就好,实在是不敢再劳累提刑大人。”
作者有话说:
傅叔:假都是我给的,还想赶我走???(咆哮~)
哈哈哈,继续掉30个红包~
明早9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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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余丰年自然句句属实, 自来京中后,傅提刑已经对他有颇多照顾了。今日之所以答应秋穗陪她去逛盛京,也是因为兄妹二人好些年没有好好相处过了, 他是为了妹妹才答应去的。其实要他自己说的话, 是不太愿意去逛街吃喝买东西的。
他不喜如此, 他想傅提刑这样性子的人应该更不喜。所以,真的就不必为了他而屈尊降贵。
余丰年觉得自己受不起这样的恩赏, 也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但傅灼这个人呢, 他心下已决定之事, 他自然不会因为谁而轻易改变。他来也只是告诉余丰年一下, 不是来征求他意见的, 所以余丰年的反对在他这里并无效果。
傅灼淡笑着,只说:“忙了这些日子,也实在有好一阵子没有出过门了。一个人出去没意思, 今日恰好你也得这个闲。我呢, 就尽一尽地主之谊, 至少招待一下你。”
余丰年还欲婉拒,傅灼却没再给他这个机会, 只吩咐了常舒去准备。他一上午也没闲着, 这会儿身上还穿着官袍, 若要出门, 这身官袍自然得换下。
常舒知道主家爱干净,忙公务之内的事时, 主家自不会介意去潮湿阴脏的地牢提审犯人,也不介意随大伙一起下到停尸间听仵作分析死者的死因。但一旦结束公务, 要忙私事时, 那是绝对要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
所以常舒奉命退下去后, 便立即给主家准备了沐浴的热水。傅灼先去净房沐浴更衣后,余丰年也走不了,只能亲自去了一趟门外,打算告诉妹妹实情,要她再等一会儿。
却在提刑司衙门外,遇到了一个陌生但却又有些熟悉的女子。
余丰年认识梁晴芳,第一次见时是在傅家,那日他得傅提刑恩准,去了侯府看妹妹。正好那日侯府老夫人在府上筹办了赏秋宴,他同妹妹闲散至老太太筹办筵席的园子外面时,有被园内正打捶丸的一众贵女砸到过。当时从园子里出来了很多贵女,余丰年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正不知如何应对时,突然一个圆脸女子从人群中挤到了最前头来。
那女子一身鹅黄衣裙,明眸善睐,脸上一直挂着笑,为人亲和友善。她向他道了歉,说是她不好,锤丸时杆子将丸球打偏了,竟然出了墙来,惊到了侯府贵客。
余丰年哪里敢担“贵客”二字,忙抱手拘谨回道:“娘子多礼了,在下并非什么贵客。”又说丸球并没打到自己,只是在自己眼前擦了过去而已,叫她实在无需自责。
后来一群贵女还嘻嘻笑笑的凑一起打量他,等梁晴芳捡了球离开后,那群女郎也跟着离开,余丰年这才着实松了口气。这事儿,事后还被妹妹拿出来取笑过呢,说他如此稳重的一个人,竟会在见到女郎时脸红,倒有些不像他了。
余丰年能怎么说呢?他只能说是自己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到了。
其实是他素日一直埋首公务,他的日常生活中,几乎是见不到除了涉案和母亲之外的女子。忽然瞧见那么多,不免有些拘谨。
再之后,他也又再次见过这位梁娘子。是那日他刚出提刑司衙门的门,走在路上,突然身旁一辆马车经过,然后突然从车上飘出一方帕子出来掉落在他脚边。旋即马车车窗内,便探出了一个脑袋来,那女子一脸明亮的笑容,一见到他就“咦”了声,然后喊了他一声“余仵作”。
余丰年这辈子没见过几个除亲人之外的女子,所以对这位梁娘子,他还是有些记忆的。再见比初见时从容了许多,余丰年忙抱手见了礼。
没想到梁娘子竟也回了他一个礼,还说她这些日子常往傅侯府去,常和他妹妹一处说话,所以才知道了些他的情况。余丰年虽没觉得妹妹有什么不好,但如今她毕竟还是侯府的女婢,这梁娘子官家女的身份竟能瞧得起他妹妹,这不免叫他也心生诧异。
这会儿又再见,余丰年诧异的同时,似也有些能回过味来了。
同时也有些能理解,为何方才提刑大人坚持要同他们兄妹一起逛街。
而想通这一点后,再回想之前的细枝末节,余丰年就更是心下了然。上回在提刑司衙门遇到她,估计她也是冲提刑大人来的,而她说同秋穗走得亲近,也多半因为秋穗如今是傅提刑身边的女婢的缘故。她想接近郎主,势必要先摸清其喜好,而这时候通过接近其女婢来达到目的,自然是最好的一条路。
想到这里,余丰年便笑着走过去,先朝梁晴芳抱手施以一礼后,才看向自己妹妹道:“需再稍候片刻,傅提刑要随你我一道去。”话虽是说给自己妹妹听的,但余丰年因心中有自己的猜测,所以余光难免瞥去了一旁梁晴芳那儿。想通过探清她的表情,来证实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