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琼玉
她虽不懂什么官职,但想也能知道,能留在京城的官,那才是人人都向往的,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还要去淮州那么远的地方。
高寒听了白玉安的话顿住,手不自觉的就抬起来覆在白玉安的手背上,问道:“玉安可说的当真?”
白玉安看了眼手背上高寒的手,随即笑道:“朝廷中局势混乱,我亦是看不下去。”
“与其留在这里,倒不如去地方清净。”
高寒眼神定定看着面前带着笑意的人,玉白的脸上文雅,对于去洲县下头,好似不过是寻常事,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人人都想留在京城,白玉安却不在乎。
高寒知道白玉安的性子,他会说去淮州定然不是为了他,但内心里还是微微跳了起来。
他抿着唇,认真看着白玉安:“若玉安当真愿意,我再去让我父亲去求沈首辅,让玉安与我一同去淮州。”
“到时候我仍照顾着玉安。”
白玉安就笑了笑:“但愿如此。”。
话是这么说,但白玉安心底却清楚,这事也不过口头说说,她明白高寒知道的。
第145章 打算
高寒走的时候正是日头高照,天气渐渐暖了起来,也有几个好晴天。
白玉安缩在在躺椅上,手上捧着手炉,侧头看着窗外的竹林发呆。
阿桃站在白玉安的旁边,见着外头日光照在那白皙皮肤上,好像白瓷一般通透。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道:“公子真打算要跟着高公子去淮州?”
白玉安这才看向阿桃,眼睛被光线照得更淡,声音轻飘飘的:“调任官员,哪里是我想去哪就去哪的。”
“我的确想去淮州,京城里烦心事太多,沈珏独权,小皇帝又不听谏言,我呆在这里亦是难受。”
说着白玉安靠着椅背,叹息一声:“只是不过是说说而已,我仅仅只是个在京城没有根基的七品编修。”
“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他说的没错,我不过是一粒尘埃。”
以沈珏现在的权势地位,怕是朝中没人敢得罪。
白玉安知道,沈珏是有手腕谋略的,小皇帝身边没了沈珏,的确担不起大任。
只是这人行事不端,白玉安与他不相为谋,再呆在这里,也不知会被他如何打压。
高寒不过是老师学生,尚未得罪过他,他却将人调去京外,可见这人心胸狭隘。
阿桃听了白玉安最后那句话,不由不解的问:“谁说的?”
白玉安喝了口热茶,未直接回答阿桃的话,只是低声道:“呆在京城内未必是好事,京城内的权力斗争,不注意便会被卷进去。”
“若是想要安稳,去地方未必不好。”
阿桃还是不懂:“可是公子可在翰林呀,听说朝廷里的大官好多都是从翰林出来的。”
“幸幸苦苦考了探花进了翰林,要是去了地方上做个小官,老爷也会生气吧。”
白玉安又喝了口茶低叹,看了眼阿桃:“我爹一辈子都想要升迁,可惜家中没有背景,自己又仅仅只是举人出身,想要高升难如登天。”
“若父亲是进士出身,再不济如今也已是知州。”
“所以我爹才将仕途强加在我身上。”
白玉安的脸色淡淡,眉眼娴静:“父亲在我身上倾注了全部心血,我若是没有父亲想象中的争气,父亲的确会恼怒。”
“但我若真去了地方,父亲气归气,到底也法子。”
说着白玉安朝着阿桃一笑:“父亲总不会跑过来打我。”
阿桃看着白玉安虽笑着,但那眼里的落寞神情明显,心里就有些心酸。
白玉安从小是怎么被老爷严厉教养的,阿桃一路看在眼里。
从小就被老爷给予太多厚望,公子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是累的。
阿桃便有些心疼,伸出一只手按在白玉安的肩膀上轻声道:“奴婢觉得公子说的也没错。”
“在京城做再大的官又怎么样,还不如去个好山水的地方清净。”
说着阿桃蹲在白玉安的身边,仰头看着白玉安道:“再说公子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事事都听老爷的。”
“公子要真去了地方,老爷不是也没法子不是。”
白玉安低头看着阿桃忍不住笑了一下,握住阿桃的手道:“今年过年我打算回去,届时再与父亲说要与你成亲的事情。”
说着白玉安语气微颤:“我独身男子还是颇有些不便,你是我夫人陪在我身边,到底方便些。”
她又垂眼看着阿桃:“阿桃,你我主仆这么些年,应知道我从未强迫过你,你也已然如同我的亲人。”
“若是你不愿,亦或是将来想要嫁人,我必然不会强求你的。”
阿桃看白玉安的眸子沉静,淡泊的眉眼温温和和,却比往日更认真了几分。
阿桃看着呆了呆,连忙道:“奴婢自然愿意的。”
“这一辈子奴婢只跟着公子,要是奴婢都嫁人了,公子只身一个人怎么办?”
白玉安神情一暖,握住阿桃的手指:“好阿桃,我明白你是对我最好的。”
阿桃眼里泛红,哽声道:“公子这些年虽说在家里被夸赞着,可奴婢知道公子心里头从未开心过。”
“每天都藏着,自小都小心的和别人保持着距离,怎能开心的起来。”
“奴婢如今只想公子能够过的舒心些,旁的都不在乎。”
白玉安心里戚戚,最懂她的,还是身边的人。
她轻轻笑了笑:“要是往后你遇着倾心的人可要同我说,别跟着我耽误了。”
阿桃听了这话不由白了白玉安一眼:“奴婢还长公子三四岁呢,要嫁人早嫁人了,谁又会要一个老姑娘。”
白玉安不由看向阿桃的脸,清秀饱满的脸,自她出身便跟在奶妈身边照顾她了。
阿桃是母亲特意选来跟在她身边的,白玉安多少岁,阿桃就陪了她多少年。
她不由握紧了阿桃手:“阿桃从来不是老姑娘,将来要有人敢负阿桃,我第一个站出来给你讨公道。”
阿桃无语:“公子说的什么话,我往后可是公子的夫人了,能负奴婢的也只有公子了。”
白玉安一愣,随即两人便笑了起来。
阿桃许久未曾看白玉安这么笑过了,笑过之后她又拉过凳子坐在白玉安的面前道:“昨天公子说的那事,奴婢昨夜趁陈妈妈去厨房时去她屋子里找了,那人参就放在枕头里面,已经被切了一截了。”
“陈妈妈应是怕人参全拿走不好拿,这才切了。”
说着阿桃看向白玉安:“今早陈妈妈来找我说,说是家里的小儿子病重了,这才不得已的。”
“但人参毕竟是要还回去的,公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白玉安懒懒撑着头,低声道:“陈妈妈自我上了京城便跟在身边了,品性我知道的。”
“做事勤快有分寸。”
“且之前也听说过她家中有一个身弱的小儿子,做出这样的事,大抵也是身不由己,我不好怪她。”
阿桃点了点头,问道:“那公子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白玉安吐出口气,顿了下才道:“阿桃,去叫陈妈妈进来吧。”
阿桃点点头,便起身出去叫人。
第147章 门洞
陈妈妈进来的时候,正看见白玉安坐直了身子,双手伸在了火炉旁边,白袖便闲适的垂了下来。
那一身恬淡,头发半束,光线洒在那白衣上,好似沐着光华。
白玉安脸上带着淡笑,见着陈妈妈进来便道:“陈妈妈,快过来坐下。”
陈妈妈心里头有些忐忑,她这岁数要是被赶走,就没什么开销来源了。
她跟着白玉安也算清闲,平日里也能常回去照顾,工钱也不比阿桃少了多少,再难找到这样的好差事了。
只是白玉安现在越是这般随和漫不经心,陈妈妈心里头就越觉得自己犯了大错。
她期期走了两步,就一下子跪在了白玉安的面前哭道:“大人,是老奴偷了人参,家里的小儿子最近病得更厉害了,老奴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做了这等事。”
“求大人开恩……”
白玉安忙让阿桃去将陈妈妈扶起来,尽量温和了语气道:“陈妈妈这些年跟在我身边照顾,我怎会怪罪。”
陈妈妈一听这话就连忙看向白玉安:“大人当真不怪老奴?”
白玉安眼神落在陈妈妈身上,宁静的眸子让陈妈妈也不由忘了擦泪:“我自然还是怪陈妈妈的。”
“陈妈妈跟了我这么久,家中出了困难,怎不告诉我?”
说着白玉安叹息一声:“陈妈妈该知我不喜苛待下头的人,陈妈妈家中有事,若是早些告诉我,我必然不会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陈妈妈眼角的泪涌出,哭着断断续续道:“是老奴糊涂……”
“只是老奴也知道大人这些日子不易,怎好麻烦了大人……”
白玉安看陈妈妈又哭了起来,眉目落下,又道:“我历来不是见外之人,且陈妈妈一番爱子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陈妈妈往后若再遇见难事了,也该先告诉我。”
“这次我虽不怪你,但往后若是陈妈妈再不打招呼,我便要怪陈妈妈了。”
陈妈妈听了这颇为严肃认真的话,连忙不住的点头;“大人放心就是,老奴往后再也不敢了。”
白玉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道:“今日我下午无事,便去陈妈妈家中看看,或许有帮得上忙的。”
陈妈妈一听连忙道:“老奴家中不比这里,拥挤的厉害,恐脏了大人的衣裳。”
白玉安自来便不讲究这些,只道:“陈妈妈跟了我这么久,我居然未怎么关心过陈妈妈家里事。”
“是我疏忽了,也当我一片心意,陈妈妈不必拒绝。”
陈妈妈心里一阵感动,作势又要给白玉安跪下磕头。
阿桃连忙将人给扯住道:“陈妈妈不必如此,我家公子对下头人好着呢,往后陈妈妈只管做好手头的事情,就算是感激公子了。”
陈妈妈被阿桃拉住,跪不下去,只能抹着眼泪对白玉安道:“老奴往后必定会尽心服侍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