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 第140章

作者:西瓜珍宝珠 标签: 布衣生活 青梅竹马 种田文 美食 轻松 古代言情

  先学的是鹪鹩的叫声,一种类似于‘滴滴滴’的欢快声,他一学,附近的鹪鹩都?开始叫。

  这种鸟很怕羞,秋冬时山里吃食少?了才会飞到山下来,靠近人居住的地方。如果在春天学鹪鹩叫,反而不会有这么多的回应。

  伎人成了头鸟,鸟群的声音跟着?他起起又落落,鸣叫声随着?一只只鸟儿?而蔓延开来。

  一只鹪鹩忽然落在明宝锦身边的屋脊上,叫了两声,又飞向?紫薇楼。

  另一个伎人也起了一声调,那是林莺的调,这种鸟儿?在紫薇楼苑里很多见,整个鸟鸣声忽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有种喜气洋洋的欢腾感觉。

  听鸟鸣是很雅致的一件事,尤其是这种婉转成曲的鸣叫声更让人觉得身心舒畅,有几位上了年岁的老臣甚至都?阖上了眼,舒舒服服躺在这鸟鸣声中,仿佛置身山林。

  只邵阶平非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因他瞧见游飞穿了一身青色的羽衣走了出来,学起了彩雀的声音。

  楼上一下荡起了鸟鸣声,像云霞波浪一样?温柔地涌了过来。

  ‘哼,可笑!这小畜生命硬。’邵阶平偏了偏脑袋,看向?严观挺拔站立着?的背影,心底愤恨越翻越浓,‘偏她一家子多事!养着?那小畜生!’

  紫薇楼附近的鸟儿?越来越多了,墙头树梢高台上都?是鸟儿?,伎人们肩头发?顶都?落着?三两只。

  这时候,望楼上忽然落下来一把谷壳豆粉,鸟儿?因此?欢快地聚集了过来,像一团七彩的云。

  等?‘彩云’疏散些?许后,百姓们发?现除了一部分落在地上啄吃的鸟儿?,还有很多鸟儿?竟敢站在望楼的栏杆上,更有一些?胆大?的,簇在萧奇兰旁边,即便听见百姓们高呼‘殿下千岁’,它们也不害怕。

  萧奇兰一伸手?,那鸟儿?就跃进了她的掌心,细细啄吃着?。百姓不知道这是教坊养出来的亲人鸟儿?,还以为野鸟也为公主的亲善所折服。

  伎人仿叫声渐渐疏落起来,因为鸟儿?越来越多,可以自己呼朋引伴了。

  只游飞做了个手?哨凑到嘴边,等?到了鸟鸣声稍静的间隙里,一声很特?别的鸟叫从他唇边飘了出来,空灵清脆,有种很悠闲的感觉。

  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什么鸟叫声,可邵阶平知道,这是青脚鹬的声音,甚至是苗玉颜呼唤游飞的声音。

  这种鸟叫声无端令他感到一点寒意,像是青脚鹬从他发?顶飞过,细伶伶的长腿和尖尖喙嘴上挂着?的水珠溅到了他的后颈上。

  邵阶平不安地动了动,觉得游飞定然有什么阴谋,但青脚鹬是水鸟,不似那些?鸟儿?常见。

  “诸位大?臣,这是礼部准备的来给?陛下放生祈福用的彩雀,但殿下心思细致,想着?被过分豢养的鸟儿?回归野外反而是活不长,于是就赐给?各位拿回家中饲养。”

  窦舍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彩雀已经被分为一笼一笼的,由仆役依次送给?各位臣子,那些?彩雀还在随着?游飞叫唤声,声音此?起彼伏,很是讨喜。

  仆役们还拿来了一些?谷壳豆粉给?官员,让他们来喂彩雀和那些?落在附近的鸟儿?,布施的同时也是萧世颖祈福添吉祥。

  “邵少?卿,这……

  邵阶平转脸一看,是一只青雀,正眨这一双黑豆眼,左左右右转着?脑袋,非常机灵的样?子。

  他猛地站了起来,狐疑又警惕地后退了两步,仆役提着?鸟笼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这什么?!”他呵问着?,四下去寻严观的踪迹,疑心这是他的什么把戏。

  “这,这是礼部备下的放生彩雀,殿下转赐给?各位了,眼下您可以回家了。”仆役不解地把鸟笼往前递了递。

  许多人也都?看在邵阶平,觉得他很古怪,邵阶平见人人手?中都?有个鸟笼,也就迟疑着?接了过来。

  “邵少?卿连一只鸟儿?都?提不动吗?”孟容川提着?白雉和彩雀经过他时讥了一句,未等?邵阶平回答就走了。

  孟容川比他官位低,如何敢这样?嘲弄他!?

  邵阶平快走几步堵到孟容川跟前去,要?先他一步下楼。

  孟容川手?里提着?两个鸟笼,不欲与他争抢,让了一步的时候忽然瞧见天边飞来几只纤细而轻灵的鸟儿?。

  他亦是在青槐乡上长大?的,不由地脱口而出,“啊,青脚鹬来了。”

  楼上、楼下很多人都?因他这欢欣的声音而望过去,见那一群青脚鹬似要?穿楼而过,亦有些?惊喜,下意识蹲膝低头,想在外廊上给?它们让出一条狭道来。

  唯有邵阶平格外惊愕慌乱,扔了手?里提着?的青雀,伸手?胡乱挥舞,想要?击开那些?青脚鹬。

  廊上的护卫下意识去捧他扔掉的鸟笼,也想伸手?去扶邵阶平,可却占着?手?,没能扯住因受惊过度而跌翻出栏杆的他。

  除了护卫之外孟容川离得最近,可一手?彩雀和一手?白雉也令他腾不出手?去抓,只见到那红影翻了出去,再就是一声闷闷的钝响。

  游飞回过头,只望见那群青脚鹬穿楼而过,绕楼一圈,又从他头顶低低飞过。

第156章 变数

  这次的千秋节令百姓们大饱眼福, 开场的象舞和萧世颖的祝酒无比华丽震撼,而?结尾的群鸟,则给人一种盛世太平的感觉。

  往后的日子里听到鸟鸣声, 恐怕就能想?起那日从天光中自各处飞来的群鸟和被这些生灵簇拥的萧奇兰。

  可百姓不知道, 圣人对这次千秋节不太满意。

  着了?火, 虽然立刻处理了?, 没有蔓延开来。

  死了?人,虽然死在兽苑的那个无足轻重,而?跌在紫薇楼下的那个还?没咽气。

  兰陵坊宪君公主府旁的一间小小民宅挂上了?两

  盏白灯笼, 除了?亲近人家之外, 这户的女娘们也身上戴孝,不怎么与邻人来往了?。

  因为蓝盼晓还?没有与文无尽成亲,名义上她?还?是明宝盈的母亲, 林姨只不过是庶母, 所以明宝盈与明宝清一样, 只需服孝三?月, 不必丁忧三?年。

  老苗姨是最?喜欢孩子们都在家的日子,可为了?守孝而?在家里,她?心里不是滋味, 总是想?牵她?们出去走?走?。

  明宝盈没有让她?太担心, 熬过第一月之后,她?就出了?门, 有时候去接明宝锦、游飞下学?,有时候跟着老苗姨去菜市、官园里买菜, 偶尔也会被朱姨强搂着去成衣铺子里坐一坐。

  反倒是明宝清更叫人担心一些, 她?脚上有伤,自回来起就没出过门, 在木头堆里待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凿了?很多?小猫,一只只身姿都很鲜活,只是没镶眼睛,家里的两只猫绕着那堆没眼睛的木头猫打转,非常好奇的样子。

  严观来的那日带来了?邵阶平去世的消息,因为触了?萧世颖的霉头,所以惯例的追赠官职都没有给予,礼部这些日子上下都被清算,可以说自顾不暇,本来由礼部提供的一部分祭品、寿衣、寿被、丧银、经书统统都没有。

  若不是看在邵阶平与邵棠秋毕竟是一家子的份上,只怕丧仪都要出城去办。

  游飞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受,邵阶平死了?他当然高兴,可这死法好荒诞,连站在这边上眼看着一切发生的孟容川都很难说清是怎么回事。

  但老苗姨非常笃定地对他说:“是你翁翁他们变成青脚鹬帮你的这一把!”

  是这样吗?游飞不知道。

  邵阶平被抬出来的时候他看见?了?,邵阶平也看见?他了?。

  游飞身上还?穿着那身青绿的羽衣,目光有些迷茫,而?邵阶平目眦欲裂地看着他,呕出了?一口鲜血。

  学?青脚鹬的叫声纯属游飞心血来潮,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并?不知道紫薇楼苑里有湖,也不知道大明宫有湖,水鸟闻声而?来,来找他这只青脚鹬。

  “这样也好的。”严观对游飞说:“干干净净的。”

  受邵阶平指示来抓游飞的那几人也被严观找到了?,那是他一直养着的几个武人,褚家私下有几桩麻烦事都是这几个武人做下的。

  严观找到人后,褚家就把人要走?了?,省了?他脏手。

  游飞卸了?劲,魂魄都像是压不住了?,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地上。

  严观看着他的背影,听见?明宝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你也没有不干净。”

  他笑了?起来,说:“我知道。”

  严观转身朝她?走?过去,很留心着脚边的一只只木头假猫,结果踩了?真猫一脚。

  花狸狸整个猫都弹了?起来,冲着严观‘哇哩哇哩’骂了?一大通。

  “满院子太阳你非要挤在这做什么?”

  严观恶人先告状,花狸狸蹦起来要抓他,结果他不知打哪抽出根鹰羽掸子,在它眼跟前一晃一晃的。

  瞧着花狸狸被鹰羽掸子迷得五迷三?道时,明宝清的嘴角翘了?一下。

  这下,花狸狸疑心这个坏人是故意闹这么一出来耍它的。

  “二郎做的。”严观把掸子递给她?,让明宝清逗猫儿玩。

  明宝清捏着掸子在手里没动,说:“拿给三?娘玩吧。”

  花狸狸等了?一会见?她?没动作?,竟张口把掸子咬走?了?。

  “这都成精了?。”严观感慨着,转脸看明宝清。

  明宝清也看他,只是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她?突然说:“葛主簿下狱了?。”

  “孟外郎的那位同窗吗?”严观问。

  明宝清点了?点头。

  葛主簿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这次礼部都遭了?清查,礼部司参与千秋节的官员都被盘查讯问,获罪的不在少数,而?掌管贡兽的主客司都快被腾空了?,连郎中、外郎这种品级的官员都糟了?难,贬斥、外放、下狱诸多?手段轮番上演,一个主簿实在不起眼。

  礼部少了?那么些官员,一应事务却没有堆积,鸿胪寺和各司的女官们入了礼部,接了?手。

  “殿下她?,稳坐钓鱼台。”明宝清看着严观,她?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好像很平静,只是又?问:“外头,怎么样了??”

  “彩雀在各个官员家中养着,不少人都发现彩雀被剪了?羽,没发现的也都听说了。用来放生的彩雀竟然被剪了?羽,是何居心?朝臣们对此都有了看法。此次大理寺和刑部共查礼部,其?中虽有不少扯皮推诿之词,尤其?是兽苑失火之事,有些仆役翻供说被搜出来的火折子是点灯笼用的,火药的事情他们不清楚,要问火药监,但一根藤上瓜都被摘了,证词连成一串,少数人不认也没法子,火药监和军器坊如今还在北衙军手里。如果兽苑的火再大一点,烧得再彻底一点,失火的原因真被栽到了烟花上,这时候就该大批大批的上折子,讨伐火药监的责任了?。”严观伸手抚了?一下她?的面庞,想?到她?足踝的烧伤,眉头紧皱着说:“殿下应该是早就发现了端倪,游飞和林姨的事情算是变数吧。”

  明宝清抿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不过,我总觉得,”严观皱了?一下眉,轻道:“外廊上,站在邵阶平身边的那个护卫。”

  明宝清看着严观,但他没有继续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回,她?想?弄死的人,正好我也想他死,所以拍手称快,若下一回,她?想?弄死的人,我却想?他活,要怎么办?”

  明宝清说这话时,有一滴泪未经酝酿就忽然掉落,又?似是忍了?很久,终于溢了?出来。

  严观有些无措地替她?拭泪,明宝清没有哭很久,只是在严观肩头趴了?一会,被泪洗过的一双眼,黑白分明。

  冬夜很冷,严观留在了?明家,蓝盼晓替他烧热了?炭盆,看着手里火钳上缠着的布条出神,那是林姨用自己的一件旧衣缠的,依稀还?能看出一点没退干净的茜色。

  这院里的每个人都不好受,又?是老苗姨和蓝盼晓用她?们强大的温柔在抚慰大家,就像一开始从明府出来时的那段日子。

  门被叩响的时候蓝盼晓以为是幻听,但严观已?经走?了?过去,开了?门洞与外面的人交谈,对话声很轻。

  片刻后,蓝盼晓见?他走?了?过来,说:“殿下要见?元娘。”

  萧奇兰只说要见?明宝清,没有严观的份,他就站在公主府前的桂花树下等着。

  文无尽给他送了?一壶酒,又?送了?一个手炉。

  严观拿着那个小模小样的手炉有些想?笑,但还?是揣在袖子里了?。

  明宝清站在宪君公主府里朝外瞧了?一眼,只看见?严观投在桂树下的影子。

  她?转回身,随女官往里走?,才走?了?几步路,明宝清就看见?一片的白,恍惚间还?以为是积雪,再一看,原来是白绸拥着宪君公主的灵位。

  “桓端王爷进了?公主府,一夜没留就走?了?,就是因为这个?”明宝清问。

  明宝锦和游飞眼见?他来时带了?一马车的行李,看架势是打算要住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一夜都没过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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