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 第30章

作者:西瓜珍宝珠 标签: 布衣生活 青梅竹马 种田文 美食 轻松 古代言情

  明宝锦一直留意着身后事,甚至歪过身子去看,见到坏人赢了好人,顿感难过。

  “可能是身份见不得光。”

  明宝清骑着马同明宝锦回了家,路过钟娘子家门口的时候,瞧见她院里?歇着一辆驴车,像是来了客人。

  一向少露面的周小娘子也出来端茶倒水了,循着马蹄声惊讶地望出去马上的明宝清。

  “明娘子,我的绣架做好了吗?”她细细声问。

  “两个小的都做好了,大的还缺点?功夫,不过都还没有刷桐油,你急用的话,我可以先拿一个给你。”

  明宝清回周小娘子话时牵马走?近了几步,见钟娘子站在门里?,低着头,屋里?头的阴影里?冒出几人的声音。

  “人人都能生,怎么偏就你不能生?”这把声音明宝清从未听过。

  “我早说?让她吃些偏方,她又?嫌东嫌西的。”这是周大郎母亲的声音。

  周小娘子也转首瞧了一眼,似乎习以为常,摇摇头道:“不急的,做好了大的一并给我。”

  明宝清听她这样说?,当即驭马走?开了,不想目睹钟娘子的窘态。

  周小娘子一直瞧着她,觉得高头大马真够神?气的。

  跟周家的聒噪相比,自家的响动听起来就悦耳多了。

  风吹菜苗,乳瓜轻摇,明宝清夜里?无眠时摸索着编的一个竹风车正立在墙头‘呼啦呼啦’转。

  蓝盼晓正坐在堂屋桌前绣花,听到马蹄声就笑?起来道:“马儿?吃饱了吧,可别再?喂他?甜瓜了。”

  明宝盈和老苗姨正在熨手帕,手持的铜熨斗还是同钟娘子借来的,得用火炭来熨。

  烧这点?子火炭可叫人吃苦头,明宝盈守在灶边蒸了一脸的汗。

  蓝盼晓看着炭就想起天气转凉后要准备的冬衣冬被还有炭火,只觉得这钱是怎么都挣不够。

  “过几日我去驿馆瞧瞧孟参军有无信件,顺便再?买个铜熨斗回来。”明宝盈扬起一张红红的脸,道。

  “好。”蓝盼晓歇了手,转了转眼珠解乏,“不过也不用急,钟娘子叫我们尽管使,说?她家要来马匪。”

  “已经来了。”明宝清把那一捧白茅花插进坛中,左看右看琢磨着。

  “什?么马匪啊?”明宝锦不解地问,众人都只笑?不说?话。

  明宝盈望了一眼,笑?道:“阿姐,这白茅花的花绒是白的,可不好做花样子,除非是把帕子染了颜色,而且人家也不一定会?懂这花的意思?。”

  “这花什?么意思??”明宝清不动声色地问。

  “嗯?这不是《召南》那一篇里?提到的白茅花吗?’明宝盈老老实实道:“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

  明宝盈急忙住了口,只觉糟糕。

  明宝清瞧着她,问:“怎么不念下去了?”

  明宝锦和老苗姨一脸迷茫,蓝盼晓粗通文墨,看过的书就那么几本,但也听得出这诗说?的定然是男女?之情?。

  明宝清徐徐念道:“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直到这里?,还都只是以旁白口吻直诉少年用白茅花缚鹿送礼求爱的过程。

  但明宝盈脸更红了,明宝清笃定她知道这后边几句,‘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盼君勿急忙,莫脱吾腰裙,惹得狗儿?汪汪叫。

  明宝清摆了一会?脸,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宝盈大松一口气,嗔道:“阿姐!”

  这里?没人会?像钟娘子那样低着头挨训。

第034章 祈雨歌

  周大?娘子这次回娘家是备着?要?多住几日的, 她有一双儿女?,但只把儿子带回来了。

  那秦小郎与卫小莲同岁,生得很像周大?郎, 外?甥肖舅本是常事, 但周大?娘子那股得意劲有些过了头。

  蓝盼晓一连几日都没与钟娘子说上话, 见倒是见到不少次, 她们一家子近来总是去这个庙那个观的,每次回来,周大?娘子总是大?包小包的, 骡子还没停, 就?听?见她嚷嚷着?让周大?郎或秦小郎出来给她提东西。

  钟娘子却两手空空,低眉顺目地跟在姑子和婆母身后进,时不时还捂着?胸口, 像在忍恶心。

  周大?娘子瞧见了一回, 当?即骂道:“呕什么?符水刚喝下去就?有了?少在这给我装相!这还不都是为了你!那张生子符足要?二十个子!败家的东西!”

  蓝盼晓每每瞧见钟娘子这样, 心里总是不好受。钟娘子娇气爱笑, 常‘姐姐’‘姐姐’的唤着?她,周大?娘子一来,愁苦无奈怎么就?烙在她脸上了?

  “十里八乡的庙都叫她们拜遍了吧!”陶二嫂利落地卷着?一匹晾好的蓝布, 说。

  “是啊, ”蓝盼晓在另一头给她抻着?布,道:“周大?郎也不说管管他那姐姐, 这架势真比婆婆还厉害!这几回除了去进香外?,我都不见钟娘子出门了。”

  “她哪出得来呀。”庭中正在捣煮黄栌木的卫二嫂说:“定被周大?娘子指使得团团转。”

  “平日里瞧着?周大?郎待钟娘子也颇体贴。”蓝盼晓有些郁闷地说。

  陶二嫂‘嘁’了声道:“谁不想要?孩子呢, 自己虽狠不下心催逼, 但有别人代劳,他还能不乐意?”

  明宝盈觉得陶二嫂这话极有道理, 下笔略顿了顿。

  “忘字了?”陶老丈揶揄道。

  明宝盈坐在桌前回一回神,又继续边写边道:“孙儿志气高尚,体质亦佳,置之阛阓,未免可惜。吾于?孙儿有厚望焉。故生送入书塾之意,料想汝儿当?亦以吾之所见为然?也。故此布意,顺请旅安。”

  陶大?嫂前些年病逝后,陶大?郎一直郁郁寡欢,陶老丈索性?赶他去陇右做生意,天?地开阔,也好叫他别钻了死脑筋。

  孩子一应都托给陶二嫂照顾,因?是从襁褓中带大?的,陶二嫂待侄儿同自己的女?儿没有分别。

  “等我孙儿学了字,你可就?挣不到我这两个子了。”陶老丈一边说一边从手心掉下两个铜子。

  明宝盈看着?在院里张牙舞爪作势要?抓人的明宝锦,又看看抓着?卫小莲衣裳躲在她身后大?笑奔跑的小儿女?们,笑道:“那可还有几年呢,从开蒙识字到手书成章,再到博取功名,即便陶小弟天?资聪慧,也是要?下苦功夫的。”

  陶老丈目光中有希冀怅然?,他叹了口气,起身道:“做老黄牛赚束脩嫁妆去喽。”

  明宝盈将铜子收进腰间的荷包里,又把桌上笔墨纸砚一一收进小书箱里。

  她望向?半空中蓝波荡漾,嗅闻着?空气中草木清香,在心里默默算着?女?学开试的日子。

  ‘还有五日。’明宝盈记得很牢。

  刚写过信的桌上忽然?落下几碗炒米来,明宝盈一抬头,就?瞧见卫二嫂的笑脸。

  因?她与家中叔伯妯娌都闹翻了,又实在担不起田中的农事,就?只种了一角的小菜圃,还分了灶,自己养三个孩子。

  陶二嫂看她可怜,染坊里若忙起来,短了人手,就?喊她来帮佣。

  卫二嫂是个细致人,其他要?经验、手艺、力气的活计一下拿不起,但晾布叠布总还可以,再者就?是三餐厨事,她也很拿的起来。

  陶家也不论钱,只管她们娘仨的吃喝,干的多了,再扯几尺布,蓝盼晓来帮手也是为了抵几尺的棉布和绸缎白胚子的价钱,眼下她忙着?卷整的这批蓝布就?是要?赶着?装车,在天?黑前送到城里布铺去的。

  陶家布坊染布最多的其实不是蓝色,而是土灰棕褐之类耐脏的颜色,绿红之色则不能染得太正,正色是做官服用的,百姓要?穿,色要?稍微偏一些,例如豆绿莲红之色。

  卫二嫂起先捣搅的黄栌木是为了染出

  牙白色,这颜色要?的少,偶尔定一批,陶老丈才做。

  墨黑一色自然?也有,不过不是在这个时候,等秋后收了莲子壳和栗子壳,就?能瞧见陶家染坊半空中黑压压的乌云了。

  “多谢嫂嫂。”明宝盈对卫二嫂道。

  陶家的炒米是用姜丝一块炒的,甜味虽淡,但很香。

  众人紧赶慢赶,把几十匹蓝布都装上了车,陶二郎就着陶二嫂的手吃光了碗里的炒米,同长工一道赶车进城去了。

  陶二嫂目送他远去,这才转身,见众人都在等她,忙道:“吃啊,等我做什么!”

  众人吃开了,只卫二嫂总瞧着明宝盈,但又不开口。

  “她呀,想叫你给她念卫二郎寄回来的信。”陶二嫂替她开口,用胳膊肘碰碰她,笑道:“给她吧。你家二郎知道分寸,还能把夫妻夜话倒在信纸上?”

  卫二嫂红了脸,小心翼翼把信从怀里取出来递给明宝盈,道:“是陶二郎顺路给我捎来的。”

  明宝盈看见信封的瞬间就?猛地站起了身,神色惊愕非常。

  明宝锦与她同挤在一张椅上,当?即就?跌了下来,只把手里的勺举得高高的,免得摔碎了。

  “怎么了?怎么了?”众人被她吓得不轻,尤其是看到明宝盈拆信时手抖得信纸都发?颤,卫二嫂的心都绞起来了。

  明宝盈缓过神来,忙道:“这,这是阿兄的字!他,他替卫二郎写的这封信,他们,他们都好,同,同在一队中,阿兄,阿兄是卫二郎那一队的队正,他们,他们都好,也,也问咱们好不好。”

  她说完这些话,重又跌回椅上,把信纸捂着?在胸前哭了起来。

  众人这一下都哭了,陶二嫂是陪哭的,抹着?眼角的泪起身去厨房给她们倒水。

  “卫二嫂,我能不能,把这信拿给我大?姐姐瞧瞧?”明宝盈哭得太猛,一下压不住情绪,抽抽搭搭地问:“我,我等下给你拿回来,咱们一块给他们写,写回信。”

  卫二嫂哪有不肯的,只不住地点头。

  明宝盈一出陶家的染坊就?耐不住急切跑了起来,她很少这样疾奔,还边哭边抹眼泪。

  当?她从老槐树的浓阴下跑过时,躲在树上偷闲的卫小郎一眼瞧见,顿时坐直了身子,吐掉嘴里的草根叫了她好几声。

  明宝盈根本没听?着?,卫小郎跃下树跟在后边她也没留意。

  “阿姐!”她叫着?跑进去,声音明显是喜悦的。

  院里,正在翻晒河沙的明宝清转脸看去,坐在一起剥豆子的老苗姨和林姨也望了过来。

  明宝盈脸上的泪已经被甩得差不多了,她扬起笑脸,却见明宝清肃着?面孔朝自己走来,然?后越过她去,对她身后人道:“卫郎君有何事?”

  明宝盈这才回头瞧见卫小郎,他半个身子都站到篱笆墙里了,抬手一搭篱笆门,被刺‘嗷’一声缩回手来,眼看着?血珠子就?冒了出来,那样子颇像只被夹的老鼠。

  卫小郎摆摆手道:“我见她哭着?跑回来,以为有什么事呢。”

  明宝清侧眸看了明宝盈一眼,道:“她既到家,就?不劳卫郎君操心了。”

  卫小郎碰了个软钉子,自讨没趣,只好摸摸鼻子道:“往后别边哭边跑,吃一嘴的冷风容易肚子疼。”

  明宝盈觉得他这人好奇怪,说话口气像是自己与他很相熟,出于?教养礼貌,她还是道:“多谢。”

  明宝清眼瞧着?卫小郎离去,转身就?看见明宝盈双手奉上了一份信。

  “这是阿兄替卫二郎写的信,他从卫二郎口中知道我们同卫家是邻居,往后书信就?能来往了!”

  明宝清怀着?一种不可置信的心情看完了这封信,闭了闭眼道:“真人保佑。”

  说完这句话后,明宝清沉默了好一会,轻轻对明宝盈道:“还以为兄长会去边境守烽墩呢,竟是与卫二郎在一处。”

  “护鳞军是陇右第一军,挑的都是精锐,会不会是哥哥体健善使长枪,所以被选上了?”

上一篇:错心记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