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 第46章

作者:西瓜珍宝珠 标签: 布衣生活 青梅竹马 种田文 美食 轻松 古代言情

  明宝清一把捂住明宝盈的嘴,将她搂进?法?云尼寺里。

  在袅袅佛音中,明宝清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模棱两可。

  “也未可知?啊。”

  明宝盈被明宝清按在榻上?,她无力?地靠着凭几,喃喃自语说:“如果我不进?静宁观的话,如果方姐姐她没有敏儿的消息,她也就不会?想着给敏儿寄东西,那她现在就还会?活着。”

  明宝清哀伤地看着她,道:“你要这?样想吗?那也可以,只是你要记得,往后?连方姐姐的份一起活。”

  她说着,把一个黑沉沉的罐子?摆到明宝盈膝上?,明宝盈赶紧捧住,眼?底泛起热意来?。

  那是方时洁送给她们的豆豉,也是唯一带出来?的一罐豆豉,杏仁花生都放了。

  “我带了些油纸,咱们把这?些豆豉都包起来?,一份一份分好,也方便敏儿、柔儿吃。她在陇右军里靠扮做方五郎活命已经很苦了,方姐姐的死?能瞒就瞒吧,往后?给阿兄做什么?,都给她们添上?一份就是了。豆豉咱们也会?做了,以后?每年都做,她年年都能吃到。”

  明宝盈点头?的时候,眼?眶里的泪被晃了出来?,溅在陶罐上?,很快就沁了进?去。

第051章 油渣糖饼

  时隔一月, 明宝盈再度坐在学堂里,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假长了容易心思涣散,再说了, 除了明宝盈以外, 学堂也没几个人真把这授衣假当?做授衣假, 认认真真在家里做了一个月的针线活。

  她们谈论的是?出游登高, 赏菊饮酒。

  沈十四娘点?了点?明宝盈的肩头,问:“你做了什么。”

  明宝盈说:“衣裳衾被。”

  沈十四娘‘嘁’了声?,但?还没说话?, 就见桌侧靠过来一个人。

  “还用得着你自己动手啊?”秦五娘做出一副小心翼翼, 不想伤到明宝盈的样?子,出声?询问,“你们家从前犯了那么大事, 你怎么还敢进女学啊?”

  沈十四娘大体知道明家的事, 但?从来没问过。

  她瞧了秦五娘一眼, 也饶有兴致地看向明宝盈。

  在那一个月的假期里, 秦五娘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明家的往事,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特地来问明宝盈。

  “你才知道啊。”明宝盈轻描淡写地说。

  秦五娘面?色一下垮了, 明宝盈又添一句, “我还以为大家早都议论过了,没叫上你一起吗?”

  沈十四娘有点?想笑, 周束香眉头微蹙。

  秦五娘拂袖而去,怒道:“你有什么可狂的!”

  她这一声?略高了些, 也与?她平日逢迎谄媚的声?调大不相同, 所以好些人一下都望了过来,而目光汇聚的中心, 明宝盈只是?翻过一页书。

  “你同你大姐姐真是?一样?的性子。”周束香也见过明宝清好几次了,只觉她如竹如玉,是?个本?心稳固坚韧之人。

  “不。”明宝盈轻声?说:“大姐姐她只会觉得秦五娘很可笑,但?我除了觉得她可笑之外,我也很生气,我想狠狠扇她两巴掌,最好打得她掉牙。但?我怕被先?生赶出书苑,也知道这样?只是?徒增笑话?而已,所以才忍住了。”

  周束香听着她突然的剖白,耳边响起的开课钟声?与?坊间?报时的钟声?重合在了一起,如涟漪般泛了开来。

  万年县的县衙在宣阳坊,这几日点?收谷粮,浮客编户,所以县衙里十分忙碌,正门口还需保持着肃穆威严,但?边上的仓房、官廨等,都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景象。

  明宝清寻了个边角站着等严观出来,正瞧见有大户正用丝绢代征,一一摞摞七彩云雾从她眼前飘过。

  “明娘子。”

  “元娘!”

  一左一右,呼唤她的声?音同时响起。

  压抑的欢欣被迸溅的惊喜全然覆盖住了,明宝清蓦地转向左边,看见了朝她跑来的林千衡。

  他不知道为什么跑得那么急切,差点?整个人撞到明宝清。

  右肩上有向后拉拽她的力道,明宝清踉跄了几步,站定,转脸看见了严观沉郁的神色,又去看林千衡。

  “三郎,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千衡还在喘气,听起来有点?像在哭。

  明宝清有些不知该说什么,轻道:“还未恭喜你金榜题名?。”

  林千衡看起来瘦削了不少,可能是?因为先?前备考,也可能是?因为多?日宴请饮酒,他都没怎么认真吃饭。

  听到明宝清的恭喜,林千衡更局促起来,在各个宴会上觥筹交错时他那种游刃有余的气度荡然无存,只留下满脸的狼狈。

  “对,对不起。我,我没脸面?去见你。”

  ‘知道就好。’严观抱着胳膊在旁腹诽。

  林千衡在替自己无法做主的承诺道歉,而明宝清早就有所准备,宽慰道:“不必这样?说,我还要谢谢你替我看顾小弟。”

  严观皱眉暗道,‘没听阿季说还有人看护着明三郎。’

  林千衡怔怔看着明宝清,片刻后抿紧了微张的唇,再度开口时结结巴巴的。

  “不,不必,应该的。”

  “听说你请托了医官,想得实在周到,不知耗费了多?少银钱?”明宝清又问。

  明宝清是?把严观做的事当?成了林千衡所为,看着她一脸感?激地望着对方,严观心头彷佛被百蚁啃噬般难受。

  “没,没有费银钱,你不必与?我说这个。”林千衡摆手虚虚挡了挡自己的脸,“我,我等下就,就让人再去看看小弟,天?冷了,我,我给他送

  些衣服。”

  “不必了。”严观冷冷出声?,林千衡蓦地转首看向他,似乎是?这才发?现边上还站了个人。

  “嗯,是?不必了,严帅已经替我送了衣裳进去。”明宝清说着,身子也往他这边侧了侧。

  “是?吗?”林千衡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过分高大了些的刀吏,“你在司农寺里有什么关系?”

  “皇城脚下,送两件衣裳进去不是难事,只看有没有心思了。”

  严观意有所指地盯着林千衡,林千衡的目光闪了闪,强撑着没有躲开。

  “还未恭喜您金榜题名,接下来,是?不是?要双喜临门了?”

  严观从褚家那边探了探,但?并没听说褚家女娘在议亲的消息,否则他就直接质问了。

  林千衡感?觉到严观对他的敌意,他很快分辨了那敌意的由来,忙看向明宝清,说:“元娘,我……

  他住了口,因为林府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马车在他身后停下,车厢里有个中年人沉声?唤道:“三郎,上车来。”

  听口气,定然是?林千衡的某位长辈。

  林千衡这些时日不能去见明宝清的原因俱在此了,他悲苦地注视着明宝清,彷佛有千言万语来不及倾诉。

  车帘随着风一阵一阵的颤,明宝清没有看到里头的人,只看见昂贵丝缎覆盖着的车厢一角,但?无端就觉得有目光在审视她,让她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压过了她对林千衡的感?激和怜爱,让她想要离开。

  “明娘子,那咱们也借一步说话?吧。”

  严观的话?契合了明宝清的心思,她很快道:“好。”

  “元娘。”林千衡喃喃道。

  明宝清勉力对林千衡笑了笑,仅仅为明真瑶的事而多?说了一句,“多?谢。”

  说罢她先?转了身,在严观的示意下走进了一条小巷。

  县衙附近的巷道日日有人清扫,前后左右不是?官廨就是?仓库,都还是?官家地方,所以一砖一瓦,干净无垢。

  严观跨步大,稍微走急一些,几乎等于是?胁迫着明宝清。

  她有点?无奈,小跑起来,问:“青天?白日的,后面?没鬼吧。”

  “这墙后头就是?地牢,阴气重,闹鬼多?。”

  明宝清直觉严观在胡说八道,但?以她现在的心情,真是?想笑也无力。

  七拐八绕的,其实就已经出了宣阳坊。

  他们在一间?小茶摊上坐了下来,严观本?来想再走两步去有屋有檐的铺子里,但?明宝清被那嗓门洪亮的老丈一招揽,就过去了。

  茶摊上的人自然要杂一些,不过严观佩刀一上桌,他们这一角就清静了,只有峥峥的琵琶声?间?或一响,有女声?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地唱念着,“东告东方朔,西告西方朔,南告南方朔,北告北方朔,上告上方朔,下告下方朔。”

  这是?唱给四方神灵听的,明宝清顺着歌声?望着墙角边,好奇地端详着那个抱着琵琶散着长发?,颈上、臂上都有雕刺点?青的巫女。

  她看得有些出神,忽听严观道:“想问神鬼?”

  明宝清摇了摇头,问:“严帅信这个?”

  严观也摇头,但?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

  这笑容很小,并没有任何讥讽轻蔑的情绪。

  “笑什么?”明宝清问。

  严观抬手给她斟茶时眼睛还微微弯着,说:“只是?想起我阿娘做过一段时间?的巫女,有一日一个小官让她占卜仕途,可她前夜喝多?了酒,醉醺醺地调了调弦柱,张口就唱,‘今年六品,明年七品,年年富贵高升。’然后,摊子就让人给掀了,她拉着我赶紧跑。我一边跑一边同她说,‘不是?品少官高,品多?官小吗?’我阿娘扭脸就对人家道,‘那得了,今年减一品,明年减两品,后年减三品,你没品官最高了!’”

  明宝清终于失笑,严观见她笑,面?上笑容深了一些,只是?那笑意里浮动着怅然。

  “别人灵不灵我知道,但?我阿娘纯粹是?骗人的,为了挣几个钱养我罢了。”严观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这茶真苦,你喝不喝得惯?”

  明宝清啜了一口,点?头的模样?很乖。

  “衣物在前日已经给明三郎送去了,他如今在温泉汤监里做事,个头有三尺半寸,只是?很瘦,”严观顿了顿,说:“就这两日吧,他会去南山温泉庄里做事,南山离青槐乡不算远。”

  “三尺六寸,三郎长高了。”明宝清听着这些话?,目光却虚虚散散,不知道在看哪里。

  严观猜测她在想林千衡,心里空空的,轻声?道:“你可以去看他了。”

  “是?。”明宝清笑起来,又对严观郑重道:“严帅,多?谢您。”

  茶摊上的茶点?是?熏豆干,很结实耐嚼的一种豆腐,入口就是?烟熏火燎的味道,不难吃,但?明宝清不喜欢。

  她被熏得够多?了,只是?觉得不能浪费,得多?少粒豆子才能压出这一块豆干来?

  严观伸手把那三块豆干都拿起来,一摞塞进嘴里嚼了。

  明宝清收回手,诧异道:“你没用早膳吗?”

  严观又灌下一口茶,道:“油渣糖饼。”

  “一大早吃这么好?”明宝清有点?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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