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 第50章

作者:西瓜珍宝珠 标签: 布衣生活 青梅竹马 种田文 美食 轻松 古代言情

  明宝锦不再说话,拿赏离开的时候老苗姨就?看出她的不对?劲了。

  站在邵家内外院的门口,明宝锦又?想起左侧那块墓碑上的字,那上头最初的两个字,明宝盈和明宝清都?没有专门教过,但她想起明宝清那时叹了一声,对?游飞说:“‘爱妻苗玉颜,夫游春生立’,你阿耶的字还挺好,有他的笔墨没有?你可以学他的字。”

  设衣冠冢的时候,游春生还在世,所以苗玉颜的碑是他亲手?刻的。

  “爱妻,她是游春生的爱妻,她,她才不是邵阶平的妾。”

  小?小?驴车里,在老苗姨和明宝清着?急地连声呼唤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明宝锦忽然开了口,可说出来话语更叫人觉得?惊悚莫名。

  老苗姨甚至以为她在邵家后院里碰见脏东西了,狠狠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冲着?虚无大骂一通。

  明宝清震惊过后缓过了神,她想着?明宝锦的话,看了看僻静无人的四周,止住老苗姨的动作,说:“苗姨,咱们先回去再说。”

  在回去的路上,明宝锦靠在老苗姨膝头上睡着?了。

  老苗姨摸着?她的头发,觉得?湿湿的,又?探进她背后摸了摸,内衫潮潮的。

  她推开前窗对?明宝清说:“一定是在邵家吓着?了,通身的冷汗!”

  “回去再问吧。”明宝清忧心地说。

  明宝锦没给她询问的机会,她睡着?了,发烧了,烧得?昏昏沉沉,一直在叫‘青鸟’。

  游飞被老苗姨带了过来,虽然和明宝锦很熟悉了,但他还是头一次走到她的床边,看见她蜷在被子里昏睡,眉头紧锁。

  “小?布头。”他小?心翼翼地跪在床边,伸手?想要抚平她眉心的结。

  但他还没有碰到,明宝锦就?猛地惊醒了,不是被游飞弄醒的,是被一个噩梦吓醒的。

  噩梦里,邵阶平俯视着?她,薄且无棱的唇开合着?,叫她‘玉颜。’

  明宝锦满目惊恐被游飞看在眼里,他不知该怎么办,轻声叫着?,“小?布头,小?布头。”

  她唇上有咬过的齿痕,血从里面渗出来,游飞好心疼,皱眉问:“你怎么了?”

  明宝锦没有说话,只是从胸口抽出一条帕子,塞到他不知所措举着?的手?里。

  游飞揪住了一角,帕子顺着?他的腕子抖落,淡淡发黄的牙色布面上绣着?一只小?而灵巧的青鸟。

  它飞着?,没有裙子缝线的边界,它看起来更无拘无束一些,每一根羽毛都?那样自由。

  “你要收好。”明宝锦说,她看起来很难过。

  游飞重重点头,等她继续说,但明宝锦只是静静看了游飞一会,说:“帮我叫一下大姐姐,好吗?”

  明宝清正端药进来,见明宝锦醒了,想给

  她换身里衣,就?对?游飞说:“小?青鸟,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游飞并不想走,但他知道女娘总有很多秘密,她们若不展开,他不能强行?去看。

  走到门口时,他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明宝锦正搂住明宝清,很委屈地趴在她肩头,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明宝清有些端不稳药,慢慢搁在一旁,然后睇了游飞一眼。

  游飞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多跨了几步,但他走出篱笆墙时,又?觉得?明宝清的那个眼神,似乎并不是在催他走。

第055章 内里的脓包

  游飞忧心忡忡地?回了家, 表情跟躺在斜坡上晒太阳的姜小郎一个样。

  “回来了。”姜小郎恹恹地?打了声招呼,游飞比他还垂头丧气,过了好一会才闷闷应了一声。

  他们俩原本在分拣药材, 一个教一个认, 但眼下两人?都没什么心思。

  “怎么了?”姜小郎问。

  “小布头生病了。”游飞说?。

  姜小郎转脸看游飞, 笑?了一下问:“你很喜欢人?家小女?娘吗?”

  游飞想都没想就点头, 姜小郎好羡慕他能这样轻易承认。

  “得意什么?”姜小郎把手枕在脑袋后面,说?:“我也有喜欢的女?娘。”

  他像是?不好意思了,说?完用草帽盖住自己的脸。

  “钟娘子啊?”游飞随意一句话, 姜小郎跟诈尸似得直挺挺坐起身?来。

  “你, 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周家嫁女?儿那天,乱糟糟的, 男方来人?有个去钟娘子跟前?晃荡, 是?说?什么了?”

  游飞其实?没有听见那人?说?的龌龊下流话, 他只是?看见姜小郎盯住了那人?, 跟在他后头,把他绊进?田里粪堆里了,然后还装模作样边踩人?家边喊人?来救。

  “你看见了?”姜小郎又躺了回去, 用草帽盖住自己的脸。

  “嗯。”游飞也躺下了。

  “周大郎做亲的时候, 咱们近旁的人?家也都去凑热闹了。”姜小郎窥伺人?妻也知耻,所以声音很小, “席上,她出来敬酒, 看一眼我就恨姓周的, 这么可?人?的小女?娘怎么就被他娶走了。”

  “钟娘子比你大吧。”游飞不确定地?问。

  “女?大三抱金砖你懂个屁。”姜小郎默了一会,又说?:“周家条件好, 我觉得她嫁得不错,这几年心思也淡了,可?现?在,我那心思又冒出来了,挠得我夜里都睡不好。”

  “睡不着起来砍柴吧。”游飞很冷酷地?说?。

  姜小郎拧他屁股上的肉,痛得游飞一下蹦起来。

  “你们大人?怎么老爱找我说?心里话,我听了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啊。”

  “周家要是?休了她,我娶她,你说?她愿意吗?”姜小郎哀伤地?问。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游飞一边揉屁股一边说?:“要不你去问问她。”

  “她现?在还是?周家人?,我去问她,那她成什么了?我成什么了?”姜小郎气得不想跟游飞说?话,但又只有游飞能说?这些。

  “真烦,”游飞捂住脸,“钟娘子不能生娃娃,你知道的。”

  “知道啊。”

  “你不要娃娃吗?”

  “现?在没想要,想要了,去寻摸个丫头回来养呗。我才不要儿,我阿兄已经有俩儿子了,那俩小子没一日消停的!先前?从陶家边上捡了些染色的废料,我阿兄打赤膊躺屋里睡了一觉,醒来身?上一道黑一道黄,像只肥蜂子!”

  游飞先是?憋笑?,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大声笑?起来。

  “你看看你,就你们这些皮猴子觉得好笑?!”

  心事在笑?声里散了一些,但又没有真消失。

  游飞隔着衣裳摸到?了明宝锦给?他的那块帕子,帕子上刺绣的部分要厚一些,他用指尖抚着青鸟的轮廓,轻轻皱着眉。

  “帕子是?苗娘子给?游飞的,她没有死,而是?被邵阶平强掳了?”明宝清喂明宝锦喝完了药,也把她断断续续说?的一些话整理的差不多了。

  “真不是?东西,人?模狗样,居然做得出这种?事。”

  明宝锦重重点头,又听明宝清说?:“你别担心,我明日就去找邵娘子,起码先把情况探清楚。”

  “大姐姐,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明宝锦又哭起来,她觉得自己很没用,苗娘子还在那一重重的院墙里。

  明宝清心疼坏了,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明宝锦哭着哭着,又睡着了。

  蓝盼晓和?老苗姨听了这种?事情,也是?嗟叹不已。

  “元娘,”蓝盼晓欲言又止,“你去打听这事,我不反对,只是?你千万千万要小心。邵阶平这人?做得出这种?事,简直卑劣到?骨子里了,你不要与他硬碰硬。”

  明宝清点点头,沉思着一个问题——游春生的死。

  ‘严观一定知道什么,他不说?,是?证据不足?还是?觉得不值一提呢?又或者?,怕游飞沉不住气?’

  明宝清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把严观想得太好了一点,但就连明宝锦也懂得在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不好对游飞说?出实?情。

  ‘他会有同情和顾忌吗?’明宝清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替他说?话,‘有的。’

  她想起某些时刻严观眼底流出的某些情绪,想起他别开眼时侧脸上露出的微妙痕迹。

  ‘严观居然是个不喜欢与人对视的人。’

  零星闪回的记忆让明宝清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但仅以她主观感受来下论断,其实?很片面。

  “今儿是小寒呢。”老苗姨忽然说,“再过几天就是?腊八了。”

  明宝清像是?被这句话捅了一刀,一波难受未平,一波苦痛又起。

  她驾起驴车,往城中去。

  城东饶老汉蜜饯果子铺里有一样缠丝芝麻核桃糖,每年都在小寒这一日开始卖,邵棠秋年年不落,总是?会去采买。

  明宝清以为今天能碰上她院里的婢女?就算走运了,但没想到?邵棠秋这个小馋猫自己来买了,明宝清笑?了笑?,轻唤道:“秋秋。”

  一张丰盈的圆脸蛋蓦地?转了过来,所有的五官都用淡细线条勾勒,然后用水色晕唇点睛。

  “乌珠儿,你今天怎么来了?三娘不是?还要考试吗?考完了?”

  邵棠秋惊喜地?朝她挥了挥手,她急忙忙走了过来,问一连串问题的时候还不忘往明宝清嘴里塞一块核桃糖。

  明宝清含着核桃糖摇了摇头,道:“是?我有事情想问你。”

  邵棠秋见她表情不太对,就道:“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可?能是?觉得明宝清并没有在邵棠秋身?上索取过什么,为人?处事也很低调,所以邵棠秋的父母默许了她们继续往来,只是?不便让明宝清频频登门。

  寻了一间清雅茶室,关了门,让婢女?们在外?头守着。

  邵棠秋静静听着明宝清说?着苗娘子的事情,她的神色由微微的担心变成了极大的震惊,又缓缓沉下来,充满了嫌恶、同情和?失望。

  半晌,邵棠秋才开了口,说?起一件不太相关的事。

  “家里在给?我议亲,给?安王做续弦,或者?嫁给?我表哥。”

  邵棠秋的婚嫁余地?其实?并不大,她自家助力单薄,可?姻亲们在官场经营又还不错。

  她父亲邵大郎只做到?六品官就到?头了,但外?祖家两个舅舅也都在官场,其中大舅舅是?工部正四品的侍郎,小舅舅是?史馆里的史官,实?权不多,与她议亲的表哥就是?小舅舅的儿子,为人?忠厚木讷,却不是?什么做官材料。

  以邵棠秋的品貌家世,嫁给?他,也算低嫁。

  “如今我想,还是?做续弦吧。”邵棠秋面上少见这样平静悲苦的神色,“小婶婶是?褚大学士的妹妹,褚家的嫡长女?,她嫁给?小叔是?低嫁,我一直觉得低嫁好过高嫁,可?

  如今看来,婚姻这种?事,外?表看起来再怎么登对相配,也做一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样子,内里总是?涌着脓包,要么是?瞒得好,还没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也是?选择挑破的人?少,忍着恶心与疼痛的人?多罢了。”

  “秋秋。”明宝清抚上她的手,邵棠秋回握住,笑?了笑?道:“你别担心我,这事儿我会替你去问问,但你给?我些时间,小叔院里的人?一向口风紧。”

  她想了想又说?:“小婶婶虽说?不喜交际,但也不是?太难相处。她院里有暖房,冬日里我偶尔也会去她屋里坐坐,讨几盆花,同她说?说?话,旁敲侧击问几句,想来也不会突兀。那位苗娘子是?小叔的妾,他好像只有一个妾,也没听过通房什么的,他院里的婢女?大多是?小婶婶带来的,在外?寻花问柳的事儿也少。可?能是?因?为这样,小婶婶才容下了那位苗娘子吧。苗娘子,生得很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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