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 第78章

作者:西瓜珍宝珠 标签: 布衣生活 青梅竹马 种田文 美食 轻松 古代言情

  “大姐姐有心?事吗?”卫小?莲呆呆地看?了一会,觉得她真漂亮啊。

  明?宝清勾了勾嘴角,说:“有的。”

  “什么心?事?”卫小?莲问。

  “小?孩不许听?的心?事。”明?宝清说。

  卫小?莲扁了扁嘴,说:“大姐姐有喜欢的郎君了吗?”

  明?宝清惊讶看?她,问:“怎么会觉得是这样的心?事?”

  “除了这个事,还有什么是小?孩不许听?的呢?”卫小?莲问。

  “比如说,算计家财,琢磨人心?之类的。”明?宝清说。

  “我家不是才闹过吗?”卫小?莲说。

  “也是,你也是历练过了的。”明?宝清拿起落在身上的一封信,展开又看?了一遍。

  这信是范娘子寄来的,卓家在江都算是大家,官面上徐少?尹避不开要同卓家人打交道,范娘子与卓家的女?眷免不了要交际周旋。

  她信中说,卓家上一代和?下一代中皆有人才,唯独这正值壮年,持家掌家的这一辈颇有些不堪说的样子。

  明?宝清想要借力打力也只能请与卓氏同辈的舅公?出面,可舅公?已然年迈,若这消息落入几个叔伯之手,到时只怕真要与二房的人一起落个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用?这个法子为好。

  明?宝清心?中郁闷,但再?读一遍,又细细念了范娘子嘱托她的那几句话。

  ‘难处尽数与吾明?言,吾视汝若亲妹,汝若见外,反令吾泣然!’

  随着这封信来的包袱里还有两身厚衣裘袄,一身是齐胸的黄蓝间裙,一大把长长的璎珞珠子缀在雪兔绣片下,外衬的一件厚褙子里蓄满了雪白的兔绒。

  另一身披袄与襦裙的颜色要暗许多,像一株遗在山里的老花树,一面是棕褐的枝干,一面是暗红的花瓣。襦裙是单布,有些薄,但披袄很厚实,领口和?袖口都衬了上好的浅褐狐毛,腰间还有一圈花蔓绣片。

  先不提领口的珍珠和?腰上的璎珞,光是把这两身衣裳上的绣片拆下来都能卖不少?的钱,范娘子说这两身衣裳是旧衣,在箱笼里白白放着也是叫虫蛀了。

  她这样说,无非是怕明?宝清不肯接受,日后顾忌太多,不再?来信。

  ‘汝若不以形迹之聚散分疏密,尚望偶得余闲,可示吾以见闻,则彼此虽隔,无殊觌面矣。’

  ‘真好。’卫小?莲看?着明?宝清浅淡的笑颜心?想,‘能读会写,真好。’

第083章 冬日

  青槐乡的冬日?很安宁, 水车的闸门被放下,安静地休息着,沉睡着。

  腊月的某一夜落了雪, 杜里正?生?怕雪融成冰, 会冻坏了水车, 带上两个儿?子来开闸门, 让水车转一转,动一动。

  明宝清拢着那件棕红披袄走过来的时候,他们父子三?人正?挤在树下看水车转动, 看着融雪一沓一沓掉进?水里。

  这水车已经不是明宝清的水车了, 它建在了青槐乡,就是青槐乡的水车。

  明宝清觉得这样也不错,又沿着自己来时的脚印一步步走回去了。

  她们的小院像一块松软的白糕, 虽然是用雪做的, 却散发着温暖与香气。

  茴子白和菘菜被盖在雪下, 一点点酝酿得更甜, 更美味。

  明宝清想,今天一定有一道菘菜炖五花,老?苗姨可?不会错过这个吃热乎乎汤菜的机会。

  明宝锦还在赖床, 小孩长身子本?就懒觉, 今日?学堂歇课,明宝清由着她睡到这个时辰。

  她脱去披袄随手?搁在外间, 走进?内室在床尾坐下,探手?入被抓住明宝锦软软的脚丫子, 轻挠她的脚心?。

  明宝锦缩起脚蜷起身子来, 小猫般哼哼唧唧撒了会娇。

  “林姨和老?苗姨磨了豆浆,还有煎菜饼。”明宝清揉了揉她的发, 明宝锦果然精神起来,揉着眼?就去摸衣裳。

  她又得了新衣,是一件绯红袄裙,袖口和裙摆下都?处衬了一截黑红麒麟团纹,柔软可?爱之中又有利落和飒爽之感。

  这黑红麒麟团纹衣料是从游飞的新衣上来的,吴叔晒衣时捡出了严观的旧衣

  ,那是他初到严九兴身边时得的一件新衣,早就穿不下了,但保存得很好,没有半个虫洞,吴叔觉得扔了可?惜,想给?游飞穿又还大了些,但请蓝盼晓一改,就变得合身又漂亮。

  蓝盼晓是最惜布料的人,又用明宝锦袄裙上的绯红衣料衬在了游飞新袍的领口和袖口,以打破严观那件旧衣的沉闷和严肃。

  屋子那头?,明宝盈已经醒了在看书了,外头?落了雪,映了一地白,屋里都?不用点灯,门窗是新换了窗纸糊过的,新窗纸是明宝清在城中买来的,又薄又韧,透光却挡风。

  文无尽捧着那卷窗纸琢磨了很久,他父亲的手?札里写过窗纸的做法?,但做出来总是没有这么好。

  明宝清劝道:“文先生?别心?急,反正?这两年也考不了试,多琢磨琢磨挣钱的法?子吧。若想我嫁阿姐,可?要很多很多很多的彩礼。”

  虽知明宝清这话是玩笑,但文无尽的目光难掩幽怨,看得人人发笑。

  “饭也不吃就看书。”明宝清的声音又飘进?书房里去,说:“做状元也要身子好才行。”

  明宝盈赶紧合上书页,将盆里的炭火夹出去一半,同姐妹们一起往堂屋里去了。

  堂屋里毕竟开着半扇门,虽不及起居室中温暖,但这里也有一个炭盆,再加上厨房灶洞里不歇的火,蓝盼晓脱了外袄绣花,手?脚都?还是暖洋洋的。

  只是她刚分了丝线,明宝清就走了过来,把她面前的绣架一合,说:“还摆出来做什么,今日?不是约好了要同文先生?一道,跟姜小郎、钟娘子进?城玩呢?你今日?若是不买身好衣裳回来,那就不要回来了。”

  蓝盼晓整日?给?这个做衣给?那个做衫,自己却没有一件真正?的新衣。

  “都?积雪了。”蓝盼晓说:“不好走吧。”

  “官道上人来人往的,日?头?一出就融掉了,迟些出门不要紧,在城里寻个客栈住一夜也不要紧的。”

  众人都?帮腔,又挨个钻进?厨房里想帮手?。

  家中得了小小石磨和小小碾轮,许多粗粮也能细做了。

  林姨同豆腐坊主人家说定,天不好就不去了。

  菜饼一滩一滩,在油锅里‘滋滋’作响。

  明宝清想让老?苗姨先去吃,便要接手?她手?里舀面糊的勺子。

  “噫!”老?苗姨警惕起来,说:“去去,上外头?去,等下又弄得糊锅!喂鸡都?不食!”

  明宝清有些不服气,边往外头?走边争辩,道:“明明就糊了一回。”

  明宝盈抿着唇偷笑,接过老?苗姨手?里的勺子煎菜饼子。

  自家磨的豆浆香浓,半点豆腥都?无,因是在小灶小钵里滚煮开的,所以也没有一丝的焦糊味道,只稍稍静置一会,立刻结出一层醇厚的豆皮。

  老苗姨还在里面磕了两枚蛋,蛋花凝在豆浆里,香上加香。

  明宝锦喝了一口,幸福不知该怎么好。

  菜饼煎得金黄,米浆薄的地方煎得脆脆焦焦的,米浆厚的地方又软软韧韧的,茴子白剁得细细的,被油煎出一股甜味,咀嚼时格外爽口。

  吃过这一餐,老?苗姨和林姨被赶回房中补觉,明宝清和明宝盈在厨房里收拾。

  游飞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刚想说文无尽等在外头?呢,一张口却是,“好香啊!”

  “你们早上吃了什么?”蓝盼晓问?。

  “热水泡冷饭。”游飞笑道:“还有辣萝卜腌豆角,也好吃的。”

  明宝锦几乎要为自己刚才享有的美味而感到愧疚了,游飞凑到她跟前来,道:“今天先生?没留功课,师父教的拳和棍,我早起也练完了,嘿嘿,我们好一起玩了。”

  明宝清撩起门帘送蓝盼晓出去,又听明宝锦说:“好,点心?我要煮些糖熬白果来,咱们一起吃吧。”

  游飞赶紧点点头?,身上黑红麒麟圆领袍当然是不喜欢系好的,歪歪翻出来的一角,跟严观一样。

  他上身趴在椅上与明宝锦说话,左脚翘着,靴子也是簇新的,素面全黑,后脚跟的缝线上却绣了一株瘦长的红掌。

  明宝清想起严观那几身好看的常服,不知怎么得就笑了起来,俩小孩转脸看她,她便问?:“靴子是谁给?你买的?”

  “吴叔买的。”游飞歪头?看自己脚后跟还看不够,坐下来又脱了靴捧起来美滋滋看了个够才穿回去,说:“跟师父的新靴子是一样的,就是小些。”

  “文先生?的学堂放假了,严帅没说接你去城中吗?”明宝清问?。

  “年下他哪有功夫管我?牢狱里的犯人都?多了一堆,他一个人恨不能掰成两半用,肯定忙坏了。他一忙就住廨舍里,吃喝不知道怎么样,我上回托了卫五哥和小荷他们,让他们盯着点师父吃饭,但师父这人有时候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也不说,‘啪’就把门关上了,吓得小荷都?不敢说什么。唉,吴叔又要一个人了。”游飞抿了抿唇,很忧愁的样子,说:“过几日?等我那个鸠杖打磨好了,我要去看吴叔,陪他住几天。”

  明宝清听他啰嗦了的一大堆,脑海里不由自冒出严观甩脸色给?别人看的样子,活灵活现的,就跟她自己看见了一样。

  她拍了一下脸,回了回神问?:“鸠杖?汉朝时赐给?长寿老?者的王杖上端刻的就是鸠鸟,这是文先生?教你的?”

  明宝清见游飞点头?,心?道,‘一个教他读书明理,一个教他习武防身,游老?丈、游郎君、苗娘子在天有灵,也会安息了。’

  这厢,等蓝盼晓四人进?了城中已是午后,姜小郎饥肠辘辘,寻了间馆子就闷头?扎了进?去,坐定了才发觉这是间陇右风味的馆子,几人都?没吃过,有些没了主意。”

  “要软米油糕,荞面饼和炮羊肉。”蓝盼晓忽然出声,又道:“有岩盐和果子醋吗?”

  “当然有。”博士笑道:“没有岩盐和果子醋,店招也保不住了,这位娘子是陇右人吗?”

  蓝盼晓浅笑摇头?,不再解释。

  文无尽奇道:“你何时对陇右吃食如此了解?”

  “听三?娘说起过一回,你不在这些时日?,她替孟老?夫人与孟参军互通书信,可?能多有了解吧。”蓝盼晓道。

  “看来孟老?夫人与三?娘挺投缘的,我回来后去探望过她,她也不曾要我替她写书信。”文无尽若有所思地道。

  钟娘子笑道:“看来生?意是叫三?娘抢了,等下上了吃食,文先生?要狠狠吃些消消气。”

  蓝盼晓不用看钟娘子换了几身新衣,也不用看她多了几样首饰,只要看着她自在说笑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姜家过得惬意。

  饭后几人上街消食去,姜小郎脑子里记着一大堆要采买的年货,他又要便宜又要东西好,累得小毛驴东奔西跑。

  蓝盼晓不用费脑子费唇舌,等姜小郎磨好价就跟着买,她买得高兴,谁不喜欢物美价廉呢。

  姜小郎和钟娘子买好自家的,还要买岳家的。

  蓝盼晓先从人挤人的糖铺子里出来,就见文无尽牵着驴车站在街角,不知打来变出来一根很大的萝卜,正?在低着头?用双手?捧着专心?致志喂小驴啃。

  蓝盼晓轻笑出声,她到底没有买成衣,但她之前已经扯了几尺颜色好看的布,也都?裁好了,这回又买了些漂亮的绣片,还是打算回去自己做衣裙。

  文无尽也没有新衣,身上这件旧袄还是几年前蓝盼晓隔着屏风见过的,那时候还能看出明显的灰色来,几年下来,洗得全白了。

  他在孝期也不好穿红着绿的,蓝盼晓想着给?他做几身里衣来替换。

  这么想着想着,蓝盼晓就走到了文无尽跟前。

  文无尽闻见她身上裹缠着的香甜气,抬眼?笑道:“进?了糖铺子,头?发丝都?甜了,买的多吗?”

  蓝盼晓把怀里的几个油纸包给?他瞧,文无尽伸手?捋了捋她耳畔的发,道:“咱们上车等吧。”

  街面上人来人往的,文无尽正?要把蓝盼晓扶上车,就见姜小郎牵着钟娘子出来了,眼?前有顶绯红小轿子横了过去,文无尽并没有在意,继续冲姜小郎扬了扬手?示意自己在这里。

  蓝盼晓倒是与轿帘后的那双眼?碰了一碰,那双混了胡人血统的眼?长得太有特点了,眉浓目深,魅气横流,但又看得出上了些年岁,眸珠稍有些浑浊了。

  她怔一怔,目光赶紧追过去,却见小轿在人潮人流中起起伏伏,很快就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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