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楮绪风
这话说?的颇有意味了,杨嫔受宠是因为肚子里的皇嗣。而宓常在没有皇嗣便得皇上宠幸,两句话高下立见。杨嫔最见不得旁人拿她和宓常在做比,出身寒门怎能跟她杨氏大族相提并论。
杨嫔眯了眯眸子,指尖捻着娟怕上的兰花,“陈宝林的意思是,本宫比不上宓常在么?”
陈宝林脸色惊慌,解释道:“杨嫔娘娘误会了,嫔妾并非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杨嫔大有陈宝林不说?出所以然,就不放过她的架势。
陈宝林生出心?虚,便是如此,愈坐实了那?句话,在六宫的眼里,皇上偏宠宓常在,而她如何都比不上那?女子。
杨嫔虽是气恼,却并未失了理智,陈宝林看?似是无意间说?出这句话,实则不过是她挑拨离间的手段。她原以为宓常在不与陈宝林交好,是因为陈宝林的懦弱胆怯,而今才明白,原来宓常在早就知晓,陈宝林是怎样一个人。
她轻轻抚了抚尚且平坦的小腹,冷冷睨了陈宝林一眼,她虽是厌憎与她争宠的宓常在,可?也?是瞧不上陈宝林这般挑拨离间,暗地里使?阴刀子的小人。
“陈宝林不敬上位,今儿晚膳也?不必用了,就在这儿跪着反思己过吧!”
杨嫔冷冷地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直至碎金西沉,陈宝林仍在原地跪着,倒底是入了秋,寒江萧瑟,地上的泥土沁着寒气钻进?身子里,冻得陈宝林身子发颤,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仍旧跪得身姿笔直,闭了闭眼,脸上流出两行泪水。
翠苏牙齿打着冷颤,爬过两步,为主子裹紧了披风,“主子,时候差不多了,主子前不久刚染了风寒,受不得冻,现在回去吧。”
陈宝林一动不动地跪着,她睁开眼,望向渐渐布满昏暗的天,想起?了家中的日子。有时她倒宁愿没有入选,没有进?宫。可?如果没有入宫,境况也?不会比之此时更好。她生来就受着白眼,母亲怨恨她不是个男孩,父亲整日流连姨娘居处,待她甚至都不如受宠姨娘的庶女。
她待宓常在,起?初有过真心?实意,可?她太计较那?些回报,宓常在不愿分?给她几分?圣宠,那?她只能,靠自己去争抢了。
陈宝林扶着翠苏的手,站起?了身,跪得太久,膝盖几近没了知觉,起?身之际,忍不住踉跄了下,翠苏惊慌地搀扶,“主子!”
陈宝林抓住了她的胳膊,脸色平静地摇了摇头,“无事,回去吧。”
……
晚膳送的是一蛊冬瓜汤,一碟清炒蜜藕,明裳晚食一向用的少,吃了小半碗汤水便撂了筷,月香劝她多吃些,明裳摇摇头,拿着帕子擦擦嘴角,心?思根本不在晚膳上面?。
她抬了眸子问:“杨嫔当真罚陈宝林跪到日落才回去?”
月香扶着主子起?身,闻言点头回话,“御花园洒扫的宫人都瞧见了,陈宝林裙摆上都是泥土,一瘸一拐的,狼狈的不像个主子。”
明裳眼眸微动,出了暖阁到院里消食,不由得想起?杨嫔趾高气扬的态度,这般也?太不给陈宝林颜面?。
翌日明裳晨起?梳妆,翻遍了妆奁也?没找到那?对描金团花的耳铛,还?是月香记起?,好似是到御前送羹汤那?日,落在乾坤宫了。明裳心?生懊恼,从坤宁宫问了安,便没立即回顺湘苑,转道去了乾坤宫。那?对儿耳铛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却是阿娘在她及笄时,亲手为她描的花样,她珍惜得紧。
没等?到乾坤宫,远远地就看?见圣驾过来,明裳忙带着宫人避身福礼。
李怀修看?清是她,指骨点了两下,“又来给朕送羹汤?”
男人语气淡淡,瞧不出话里的意思,明裳却听出了一分?嘲讽,那?日那?燕窝粥倒底凉透,明裳觉得可?惜,便赏了宫人。后来男人知晓,捻着她的红珠子,没少让她吃苦头,敢把送到御前的汤水赏给宫人的,明裳确实是头一个,害得明裳都不敢再去御前。
明裳小脸通红,恭敬地回道:“嫔妾耳铛许是落在了乾坤宫。”
后宫属她最为受宠,李怀修私库里的好东西不知赏了这女子多少,他一时分?不清这女子是借着由头往他跟前凑,还?是真的丢了耳铛。
明裳见男人抿唇不语,很快反应过来,皇上最忌讳嫔妃耍这等?小手段,她立即补道:“是嫔妾阿娘送给嫔妾的,嫔妾十分?珍惜。皇上要觉得嫔妾不便打扰,嫔妾走就是了,待皇上找到,再让人给嫔妾送过来。”
边说?,不等?李怀修准允,便要带着宫人离开,这女子是被他宠坏,小性子上来不管什么时候都对他用一回,大庭广众的,有这么多宫人,还?把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李怀修压了压发疼的额角,黑着脸斥她,“朕说?让你走了么,给朕上来。”
一旁伺候的全福海不经?意一瞥,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宓常在立马上扬的嘴角,宫里头敢算计皇上的,也?就宓常在一人。他忍笑,恭恭敬敬地让人摆了小凳,扶着宓常在上了銮舆。
到乾坤宫还?有一段路,明裳自然地赖到男人怀里,脸蛋蹭了两下朝服的衣料,舒舒服服地合了眼。李怀修垂下眼皮,便是这女子听话柔软的模样。他伸手搭到怀中人的腰间,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明裳的腰窝,另一只手握着水治在看?。
明裳无聊地睁开眸子,瞄了眼古书的封页,好奇道:“皇上又不必亲自去地方治水,也?要看?这些书吗?”
女子卷着尾音,像一片羽毛勾着他的心?口?。
李怀修捻着扳指,眼也?没看?她,随口?答她,“食民之禄,自当要做为民之事。朕若不懂,又如何分?得清朝中臣子是为大魏百姓,还?是为自己的私心?。”
明裳心?头一震,不禁望向男人的侧脸,父亲曾不止一次敬赞新登基的帝王,明裳未进?宫前不以为然,她觉得,世间男子,就该去大表哥一般,满腹经?纶,风光朗月。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会懂得民间疾苦。但近些日子,越靠近这位君王,她越发现,没有人比这位更配坐那?个位子。
她怔然片刻,伸手去抚男人紧锁的眉宇,笑意盈盈,“是嫔妾浅薄了,大魏有皇上这样的君主,是江山之幸,万民之福。嫔妾能伺候在皇上身边,也?是几世修来的幸事。”
李怀修听得这般毫无新意的奉承之言,耳朵早就生了茧子,一把抓住怀中女子乱动的小手,冷眼睇她,“少捧着朕,嘴上说?的好听,当朕不知道你私底下给朕翻的白眼?”
早就知这位帝王心?思深沉,明裳私下什么动作都看?的清楚,她哼了声,粉嫩的脸蛋嫣红如灿霞,“嫔妾是真心?的,皇上不相信就算了。”
边说?,边翻过身子,给男人留了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李怀修又气又无奈,捏了把那?张脸蛋,“没良心?的东西,换作旁人敢给朕脸色,朕早就要了他的脑袋。”
明裳疼得呜咽一声,捂住右脸,毫无气势地反抗,“皇上别总掐嫔妾,疼死了。”
里面?说?着话,忽听宫道有人请安的声音传来,李怀修抬手掀开了垂帘。
两人高的宫墙内,身着诰命华服的妇人屈膝做礼,旁边跟随的少女眼如弯月,唇如渥丹,随之做礼。
“臣妇孟江氏恭请皇上圣安。”
明裳闻见动静,转过脸,正瞧见了地上跪着的二人,宫里头孟氏一姓只有重元宫的丽妃,难不成这位是丽妃的生母?可?瞧着容貌却是连三分?相像都无,旁边的女子倒与妇人有些相像。不过,明裳想到一点怪异,命妇入宫走东偏门,若从东偏门去重元宫,到这条路岂不是绕远,还?是说?,这位孟江氏就是为了遇见圣驾才有意为之。明裳往下瞄了眼,看?清那?女子含羞带怯的神情,愈发确信了心?中的想法,这孟家,是存了些别的心?思。
明裳正要收回打量的眼光,就对上了那?女子的视线,少女见到她与皇上同乘圣驾,脸色明显一僵,全福海很有眼色道:“孟夫人,这位是宓常在。”
孟江氏下意识看?了眼明裳,脸色显然没方才好看?,干巴巴地再次福了礼,“臣妇请宓常在安。”一旁的少女也?随之做礼。
明裳没说?话,听旁边的男人道了句免礼,便撂下了垂帘,甚至不给孟江氏奉承攀附的机会。
男人虽未露出情绪,明裳却感觉出,皇上并不喜孟江氏二人,也?不知这事儿丽妃知不知情,但见皇上的态度,显然那?二人打错了算盘。
銮驾内很静,明裳识趣地不说?话,李怀修拨着扳指,稍许扫了眼怀里的女子,那?人合着眼,黏糊糊地窝在自己怀里,倒是难得乖巧,良久,李怀修敛了眼眸。
……
重元宫
丽妃得知孟江氏带着孟纾进?了宫,嘴角扯出一抹讽笑,“江氏就这般急不可?耐么!”
禀话的小太监说?了孟江氏有意从乾坤宫东廊那?条路过来,清沅听了,心?疼得红了眼眶,立即道:“奴婢这就到重元宫前守着,打发了江氏二人!”
丽妃拦住她,敛下眼,“本宫久不回府,她们倒是忘了这孟家因何而得今日的荣耀!让她们进?来,本宫倒想知道,这江氏还?要拿什么来压本宫。”
小太监引着江氏母女入了重元宫的门,江氏进?过宫,不觉新鲜,孟纾却是初回进?这皇宫,听闻长姐竟是重元宫的主位,眼中惊诧不已,又不禁鄙夷,主位又如何,没有皇嗣,待人老色衰,皇上哪会记得,待她入了宫,定?要皇上专宠,别说?重元宫主位,就是这六宫主位她也?坐得。
孟纾心?高气傲,对引路的宫人也?没有好脸,早早摆上了架子,鞋面?沾上泥土,她便停下来,指着前面?的宫女道:“你,过来给我擦擦绣鞋,这南洋的珍珠价值连城,别弄脏了失了体面?。”
那?宫女有些无措,求助地看?向清沅,孟二小姐虽是娘娘的胞妹,可?毕竟同父异母,倒底是在重元宫里,她若贸然听了孟二小姐的话,就是失了娘娘的面?子。
清沅给小宫女使?了眼色,上前一步,恭敬地笑道:“南洋珍珠固然罕有,于娘娘而言也?是稀松平常。二小姐倘若觉得旧了,再求娘娘赏赐几颗,毕竟是娘娘的嫡亲妹妹,娘娘仁善宽厚,必然不会吝惜。”
孟纾怎会听不出清沅话里的明嘲暗讽,偏生她想不出反驳的话,毕竟绣鞋上缀着的这两颗南洋珍珠,也?是长姐从皇上赏赐之物?中给她的生辰礼。但这宫女这番话实在是无礼了些,不过是个奴才,就敢跟她这么说?话?
她正要发作,衣袖被人拉了一把,江氏最是明白这个小女儿,自小被她宠惯了,娇纵跋扈,但今日是有事要求丽妃,可?不能把人得罪了。江氏温下声,“纾儿不懂事,清沅姑娘莫要见怪。”
江氏原是府上的姨娘,娘娘嫁给尚是成王的皇上第二年?,夫人病逝,不久江姨娘才被扶上正室的位子。娘娘在府邸时,江氏母女不知占了娘娘多少好处,今时今日,若非娘娘一力撑着,江家早就败落,偏这些人不知感恩,还?如此狼心?狗肺的对待娘娘。清沅瞧见孟纾俏丽的装扮,强忍着才没去啐上一口?。
宫人掀起?珠帘,请江氏母女入殿,窄榻里慵懒地斜坐着锦衣华服的女子,翡翠金钗挽起?乌黑的青丝,身上的宫裙是上好的江南蜀绣,缀着大颗大颗剔透晶莹的珍珠,成色不知比孟纾鞋面?上的两颗好了多少。
孟纾呼吸一滞,江氏拉着她跪身福礼,“臣妇见过丽妃娘娘,丽妃娘娘万福金安。”
宫人垂首上了热茶,步履无息,丽妃点着杯沿儿,良久才换上笑意,请江氏母女起?身免礼,却并未叫人看?座。
“母亲入宫,怎的不叫人给本宫传个话,倒是让本宫全无准备,怠慢了母亲。”
在府邸时,江氏就领教过这位长女的厉害,说?是怕怠慢了她这位嫡母,得知她进?宫,却不亲自去迎,进?了内殿做礼,又有意压着她,即便起?了身,也?不见宫人看?座,可?见这位长女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对她此行颇有不满。江氏觉得这些种种不过是丽妃垂死挣扎罢了,表面?再风光,膝下至今还?不是没有皇嗣,一个生不出皇嗣的女子就是一枚弃子,迟早要被家族抛弃。丽妃要是知进?退,就该把纾儿留下,日后诞下皇嗣,也?能认她做养母,给她几分?体面?。
江氏心?里打着盘算,笑时眉眼出了皱纹,仍旧可?见年?轻时的风韵,“是臣妇的不是,纾儿许久不见娘娘,甚是思念,臣妇才自作主张,想着娘娘一向重情,或许也?想念家中了,便带她进?宫与娘娘叙叙旧事。”
江氏那?张嘴,总有颠倒黑白的本事。
丽妃牵了牵唇,顺着她的话头继续道:“本宫入王府多年?,不记得与纾儿有什么旧事可?叙,倒想起?来,纾儿当年?不是与向家姑娘走的近,怎的如今不见纾儿提起?了。”
当年?孟纾与向家姑娘走的近,全然是因为先帝爷喜爱十三皇子,向家姑娘又与十三皇子有婚约,孟纾可?不是要绞尽脑汁地讨好了向家姑娘,谁料想,先帝爷突然暴毙,最后继承大统竟是三皇子,十三皇子及其党羽因篡位而诛杀,向家请辞退隐,才得以保全一族性命,孟纾哪还?敢跟向家沾上干系!
她脸色一白,手心?都出了一层凉汗,“长姐误会了,纾儿不过跟向家姑娘说?过几句话,谈不上交好。”
丽妃仿佛没看?到孟纾紧张的神情,“哦”了一声,淡淡道:“或许是本宫听错了,皇上与本宫说?起?这事儿,本宫还?疑虑了许久,幸而纾儿与向家姑娘没什么关系,不然就是本宫也?保不住你。”
皇上说?没说?过这话不重要,丽妃的意思,明显是在敲打她,丽妃在皇上身边还?有几分?体面?。
江氏压下不快,含糊遮掩道:“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娘娘还?提那?些做什么。娘娘是纾儿的嫡亲姐姐,纾儿自是与娘娘最亲。”
未免丽妃又要说?些别的旧事,江氏立即将话头引到正事上,“臣妇今日进?宫,也?是老爷的意思。”她微顿住,拉过孟纾的手腕,“娘娘侍君多年?,始终没有皇嗣,为家族荣耀,老爷想请娘娘在皇上身边提上几句,纳纾儿进?宫,绵延皇嗣。”
早就得知江氏的心?思是一码事,可?等?到亲耳听了江氏这番话,丽妃心?口?依旧仿佛被剜了一块儿的疼,她为孟家做了这么多事,可?在他们眼里,她终究是一个外人,小产后身子不好,迟迟不能生育,于他们而言,更是毫无用处,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丽妃敛下情绪,轻描淡写地饮了口?茶水,“既是父亲的意思,那?纾儿呢?可?愿进?宫?”
江氏听丽妃这么快就松了口?,一时难以置信,她本以为,还?要费上一番口?舌,毕竟这位长女,可?不是那?么好对付。
提及自己,孟纾不禁想到宫道上,銮舆内坐着的帝王,坐拥大魏江山,丰神英伟,那?般的威仪气度,怕是天底下没有女子会心?有不愿。
孟纾红着脸,往日的跋扈都化?成了柔水,“纾儿愿意伺候皇上。”
丽妃眼底闪过一抹轻笑,是在笑孟纾的痴心?妄想。她坐起?了身子,道:“本宫知道了,时候不早,母亲带着纾儿回去吧,本宫会跟皇上说?起?这事。”
“待过些日子,母亲再带纾儿进?宫,到皇上跟前瞧瞧。”
江氏本意要留孟纾在宫里,听了丽妃后面?一句,才没继续开口?,来日方长,把人逼急了,对纾儿也?不好。
江氏了了心?愿,领着孟纾一脸得意地出了重元宫。清沅瞧不上江氏母女,有些生气,“娘娘何必遂了她们的心?愿,二小姐进?了宫,也?不见得待娘娘有多恭敬。”
丽妃摆弄着鬓间的珠钗,摇了摇头,“本宫只说?在皇上身边提上一两句,可?皇上要不要人,就不是本宫能管得了了。”
不过……丽妃轻轻抚上小腹,她小产后身子一直好不利索,倘若当真不能再有孕,她确实要为自己谋划别的出路。
“本宫记得,三叔伯的幺女,今岁也?到及笄。”
清沅回忆道:“娘娘说?的是三堂小姐?奴婢记得,三堂小姐小的时候最黏着娘娘。”
丽妃卸了鬓间的珠钗,轻言自语,“三堂妹确实听话,能进?宫陪陪本宫也?好。”
……
那?厢,明裳在乾坤宫仍旧没找到自己的耳铛,被男人强留下抄写宫规。
砚台里没了墨,明裳抬起?眸子,瞄了眼坐在圈椅里看?书的男人,张口?正要说?话,李怀修先一步堵住了她的话头,“全福海,拿一块新砚台进?来。”
明裳不乐意了,撂了狼毫,揉着酸痛的手腕走到男人跟前,嗡嗡地求情,“嫔妾都写完一块砚台了,皇上让嫔妾歇歇好不好……”
李怀修对她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眼皮子撩起?来,看?一眼她写的字就一阵头疼,“不把朕要求的写完,自己多加一块玉器备着。”
霎时,明裳记起?那?滋味,指尖儿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可?不想再受那?等?苦楚,转身就坐到了案后,规规矩矩地抄起?了宫规。边写着,边咬紧了唇瓣腹诽抱怨,怎会有如此小气的男人。
第030章
那女子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李怀修撂下手?中地书卷,骤然起身,拂袖走到明裳身侧, 宣纸上的字, 根本?没法入眼?,李怀修都要被气笑了?, 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女子的额头,“除了?练舞,你也就哄朕这一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