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 第64章

作者:三分雨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轻松 古代言情

  江砚目光不在话本,在她脸上。

  姚芙绵在他怀里仰起脸,见他无动于衷, 不由得沮丧。

  “不好笑吗?”

  江砚不语,只是静默望着她。

  姚芙绵收起话本?, 从江砚身上离开, 把他手指勾到?手心安抚:“表哥方才的话芙娘都听着呢。表哥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今日是七月初十。”江砚平静说道?。

  姚芙绵刹那恍然,感慨似的喃声道?:“日子竟过得这般快……”

  江砚笑着问:“你当真?没有其他想法吗, 芙娘?”

  他虽是笑着, 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好整以暇地?看着姚芙绵, 等待她的回?应,犹如在逗弄什?么鸟兽。

  若是得到?称心的回?答,便喂吃食;若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便再继续关一阵, 直至完全听话为?止。

  姚芙绵摇了摇头, 看着江砚缓声解释:“芙娘是当真?忘了今日是七月初十, 并非刻意回?避。我每日都待在这屋子里,有时连日出日落都分不清楚。”

  “我与宋世子的婚事是父亲做主, 并非我本?愿,我原先只是想与宋世子尽快熟稔起来才会想要与他亲近。何况我与宋世子已成过去, 如今能陪伴在表哥身边已经知足。今日于我……若要说特殊之处, 便是有表哥在我身旁。”

  “宋世子已决定要在官场上施展抱负,日后地?位水涨船高, 若我真?与他成婚, 时日久了,他说不准便要嫌我的身世不如他, 兴许还要因此埋怨我误了他的好姻缘。”

  即便宋岐致的为?人品性并非这般不堪,只是眼下?姚芙绵顾不了太多,让江砚相信她的真?心才是要紧。

  江砚一直不开口,姚芙绵也不知他信了多少,恳切而哀求地?望着他,希望他能被自己?的说辞打动。

  江砚漠然地?看着姚芙绵,听完她一大段表明心意的话,面上的神色未有丝毫改变。

  姚芙绵口蜜腹剑,屡次三番耍骗他,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口中还有真?心话。

  “砚郎……”姚芙绵抓着江砚的手捏了捏,有些急切道?,“表哥为?何不说话,难道?是在心底嫌弃我的门第不成?”

  姚芙绵眼中含了泪,似乎是笃定江砚心里是这般想的,令她难受万分。

  “不会。”

  江砚终于肯出声,姚芙绵松了口气。

  “那便好。”姚芙绵抓起江砚的手,依赖地?用脸颊蹭了蹭,“我只在意表哥一人的看法。”

  江砚指尖因她讨好的动作蜷了蜷,却听得眉头微微皱起。

  姚芙绵曾对他说过这话,即便如此,在得知婚约不是与他时,仍是义无反顾地?抛弃他选择宋岐致。

  江砚不知是否还能再相信她的话。

  “至此往后,我的身与心都属于砚郎。砚郎莫要丢弃我。”

  江砚眉头霎时舒展。

  身与心都属于他……

  无论姚芙绵是否又在哄骗他,江砚确实?会因她这话而动容。

  “莫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见江砚有所松动,姚芙绵终于放下?心,又笑起来,轻声道?:“我不会让表哥失望。”

  *

  七月初十一过,宋祎便被圣上派去西?边平乱。

  原先七月初十是宋岐致与姚芙绵的婚期,宋祎身为?宋岐致父亲,自是该留下?来操持,然姚芙绵至今寻不到?踪迹,二人婚事便也由此作罢。

  西?边原本?一派祥和,却不料外敌来犯气势汹汹,圣上想得到?且信得过的人选只有江巍与宋祎。江巍即将回?洛阳,自是不好让他再次奔波,宋祎便成了唯一人选。

  宋祎离开后,宋岐致不像从前那般没人鞭策便肆意妄为?,如今他一心扑在官场上,政事处理得越发游刃有余,无人再挑得出他的错处。

  宋岐致的少年意气多了几分成稳,回?想起从前与姚芙绵的种种仍是会感到?怅然,却不会像初始那般难受到?整夜无法入睡。

  外界对江砚的赞誉并非空穴来风,他学识渊博,虽处朝堂之中,对于晋国内外事务却是运筹帷幄,宋岐致时常会去向他讨教。

  不知是否入仕后更加能理解江砚,宋岐致近来竟从江砚身上感受到?从前不曾见过的鲜活气息。

  宋岐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江砚活生生的一个人,鲜活该是正常的。然他会这般感觉也全是因为?江砚从前便老成稳重到?可谓死气沉沉。

  如今自己?体会过才知,被事务缠身到?焦头烂额是常有的事,不外乎江砚从前寡言少语,总是一副平和得可谓冷漠的模样?。

  日子平淡地?过着,风越发凉爽,宋岐致得闲照常会与友人去清谈游玩。

  他清楚江砚忙碌是常事,仍是想要在休沐日邀他一道?去郊外赛马。

  江砚听完宋岐致的邀约,几乎是要毫不犹豫地?回?绝,却突然想到?什?么,略一思忖,应下?来。

  宋岐致原本?不抱希望江砚会答应,见江砚应了,难免高兴,他们?已许久不像这般好好聚过。

  “王兄他们?好一阵子不见你,上回?便让我这次务必要同你一道?前去。”

  宋岐致说完,与江砚辞别后便往卫国公?府去。

  江砚亦乘着马车离开,不过不是回?江府。

  *

  姚芙绵在这座别苑无事可做,日常便是抄录替姚渊祈福的经文,或是从江砚那处拿一些名家?的典籍来看。

  不知是否她上回?在江砚面前提过的只能待在屋子里、连日月都见不到?的埋怨起效,亦或是她最近安分乖顺,江砚总算不再拘着她只能留在那间屋子里,除了大门外面,这座别苑的其他地?方她来去自如。

  算算日子,江砚明日休沐,想是又要一整日与她待在一块。

  江砚如今应付起来比从前难许多,姚芙绵只能多花些心思,一些太过情真?意切话语和举动,有时连她都分不清自己?是出自真?心还是糊弄,更何况江砚。

  与江砚待一块并非不好,只是两人毕竟未嫁未娶,姚芙绵无法像江砚那般从容地?做着亲密事。而江砚却丝毫不认为?不妥,再难以启齿的事都想要与她试一试,好在姚芙绵小声地?拒绝后,他也不会执意。因着姚芙绵的坚持,两人至今未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

  院子里有一片荷花塘,姚芙绵每日算着江砚下?值的时辰,便会坐在此处等他归来,尽管江砚对此未说什?么,姚芙绵能感受到?他应当是有些欢喜的。

  这日也不例外。

  姚芙绵一见江砚便站起,欢喜地?迎上去。

  “砚郎回?来了。”

  此处的侍者面色冷漠,除非姚芙绵有事吩咐,否则他们?便会像个木偶似的杵在那,不会理会姚芙绵的话,姚芙绵也只有等江砚归来,才能有个人可以倾诉。

  姚芙绵与江砚并肩往里走?,与他分享自己?今日做了什?么,便是有只鸟在院子里驻留这样?的小事,姚芙绵也要说给他听。

  江砚仔细听着,不会露出不耐神色。

  在姚芙绵说完后,江砚才问:“仁安邀我明日去郊外,你想一道?去吗?”

  姚芙绵怔愣,一时猜不透江砚的意思。难道?是她近来的诚意还不足以让江砚相信她的真?心,江砚依然会想要试探她?

  她抿了抿,垂下?眼低声道?:“还是不了……我若去了被宋世子看见,我与表哥待在一处的事便会败露,届时……大夫人若是阻拦,兴许便不能再像这般与表哥日日待在一块了。”

  姚芙绵清楚,无论江砚待她如何,江氏都不会同意江砚的举动。或许将她养做外室江氏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只要她出现在人前,必定会对江砚乃至江氏的名声造成影响。

  “此事你不必担心。”江砚似是看穿她的猜忌,温和地?打消她的顾虑,“我不会借此对你如何。你若想去,明日随我一道?去。”

  姚芙绵被困在这一方天地?,每日都渴望能够出去,江砚的话于她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

  她轻轻颔首,想到?什?么,又抓住江砚手臂,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道?:“那表哥莫要离我太远。”

  江砚应下?。

  姚芙绵也不清楚江砚要如何做,才能既让她出面玩乐,又不至于被宋岐致发现。

  倘若被宋岐致发现才好,这样?一来也不算是她的过错,而是江砚自己?大意。

  姚芙绵心中有期许,第二日早早地?醒来。

  她精心地?描眉装扮,原想往乌鬓上多戴一些首饰,转念一想,她打扮得再如何貌美,也无人欣赏得到?,顿时失了兴致,挽好发髻了事。

  梳妆台上的珠钗首饰,便是连姚芙绵每日所穿的衣裙,都是江砚命人准备的。

  江砚目光在梳妆台上那些簪钗一扫而过,又看向她空空如也的云鬓,问道?:“为?何不戴?”

  “有些麻烦……”姚芙绵蹙眉,小声地?解释。

  江砚走?到?梳妆台那处,倒是拿起一支坠着玉石的簪子,缓缓地?穿入她的云鬓。

  姚芙绵对镜瞧了瞧,认为?合适,便由那簪子留着。

  姚芙绵与江砚同乘一辆马车,在将要抵达时,她悄悄掀开帘子一看,顿时连呼吸都止住。

  宋岐致为?了教她骑马,曾带她来过此地?。

  姚芙绵又望向江砚,也不知他是否知晓此事。

  待马车停下?,江砚让姚芙绵暂且先待在马车里,他片刻后回?来。

  姚芙绵自是乖顺地?应下?,看着江砚的目光带着不舍。

  “砚郎要快些回?来。”

  江砚应当是去与宋岐致等人问好,姚芙绵便在马车里等着。

  她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只能看见一片广袤的草地?,并未见到?人影。

  江砚带来的侍卫都留在马车附近,即便没有这些侍卫,姚芙绵也不敢贸然地?出去。

  江砚心思深沉,这说不准又是他为?了试探她使的计谋,兴许宋岐致的邀约只是江砚的幌子,为?的是将她带来此,让她以为?能够寻求宋岐致的救助,待她又冒出想要逃跑的想法,再捉回?来折磨。

  姚芙绵幽幽地?叹了口气。

  大约一刻钟后,姚芙绵听见交谈声由远及近。

  开口的人嗓音带着清朗的笑意,姚芙绵不必猜都清楚是宋岐致。

  宋岐致的声音分明与从前无甚差别,却让姚芙绵感到?物是人非。

  “怀云,你当真?不与我们?一道?跑马?”

  江砚好不容易答应自己?邀约,却是露个面便要离开,宋岐致难免失望。

  “有我在,他们?必会拘谨许多。”

  江砚在同辈中板正得不似个少年人,因此其他好友见了他总是会想到?自己?府中的长辈,行为?举止都不敢太放肆。

  即便他们?有意想要与江砚走?近,在他面前又手足无措也是事实?。

  宋岐致笑了笑,并不强求,与江砚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

  姚芙绵一直留心外面动静,直到?宋岐致离开,她竟然松了口气,否则还要担心江砚不知在何处设了陷阱等她。

  江砚上来马车,方一坐稳,姚芙绵便立刻挽住他手臂,目露期许:“表哥,我们?要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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