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刑
一是在母亲面前,指责小玉没替她戴好发钗。
二是诘问小玉,看到她发钗歪了,怎么也不替她整理。
小玉是真冤枉。
李凝艳歪了的发钗在前头,而她一个下人,永远都跟在主子身后,就是有八只眼,也不能穿过肉身的阻挡,去看前面的东西。
但主子生气,就是下人的不是,小玉没为自己辩解两句,只捂着火辣辣的脸,沉默不语。
苏明秀没在乎下人,还是忧心着李凝娆,无奈道:“你这妹妹,年纪渐长,怎的越发不懂事了。”
李凝艳哼笑一声,没与母亲一般心事重重,有些高傲地道:“母亲您就等着看吧,那丫头,有的是求我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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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香絮来来回回将卷宗翻了无数遍,叹了口气,上头记着的都是些众所周知的东西,没什么线索。
想想也是,若卷宗里真有东西,旁人不早就看出了,哪儿还轮得到她。
就将卷宗放下,准备去问问秦飞鸿搜查地道搜查得如何。
沈鹤知恰巧从外头进来,发间落了点白梅似的雪花,使得那张脸越发清丽。
他举着伞,从容地拉过秦香絮。
外头正吵闹,白雪漫了太阳,与荒凉的青天溶成一气,劲厉的寒风越刮越冷,呼啸着迤逦而去。
残弱的微茫,透过浅薄的云层射出,却不能带来半点暖意,无端叫人厌烦。
秦香絮侧头看了眼沈鹤知,更准确的说,是他的手。
受了冷风吹,那如玉雕就的手泛着点薄粉,粉色并不鲜明,可是衬着他如雪的肌肤,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怜。
秦香絮感受着暖和的手炉,心头有点惭愧,出声道:“你也别一直撑着伞了,让下人来换换,如何?”
双儿听着,就准备接伞。
“不要。”沈鹤知说得果断。
双儿只能讪讪地看公主一眼,将手收回。
秦香絮好不容易关心回人,见沈鹤知不领情,在心里嘁一声,没再多说。
他们到了秦飞鸿的府邸。
到的时候,秦飞鸿还没回来。
秦香絮索性就边等他,边看着那些箱子出神。
“这儿没有,你不会去另外的地方找吗,难道凡事都非要我教你不可?”秦飞鸿人还没露面,声音先传来了。
他脸色冷得像铁,往日的
温润柔和一点没留下,还是看见秦香絮,才稍微收敛点。
“怎么样,找到哪里有地道了吗?”秦香絮问。
秦飞鸿叹口气,微弱的阳光下,他的脸憔悴无比:“还没有。”
秦香絮对着他此回答,反应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没有出声安慰,秦飞鸿继续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会再多派些人手,保准在三日期满前找着地道。”
“地道是要找,但,也不能光找地道。”秦香絮倏然出声。
秦飞鸿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香絮抬头看他:“光在外头摸瞎找,跟无头苍蝇似的,得撞到什么时候去,还不如进国库里头看两眼。”
秦飞鸿明白她的意思。
京城这么大,真有地道搜起来也不容易,何况他们还只是在外头搜,没去人家里瞧,找起来就更难了。
与其这样,不如干脆进国库,外头是无边无际,可国库再大也有底,能摸到边,找起地道来效率更高。
“但要怎么进去?”秦飞鸿担忧道:“国库刚失窃,把守的卫兵比往日多多了,咱们要是偷摸进去被人逮着,我可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香絮:“谁说要偷摸进去了?”
秦飞鸿一愣:“你有法子?”
秦香絮看向沈鹤知,声调突然放得柔和:“这不是有我夫君在吗?”
沈鹤知未有言语,表情波澜不惊,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秦香絮抓着他的手,撒娇似的轻晃两下,说道:“偷摸进不去,那咱们就光明正大进去呗,那些负责查案的官员肯定得好好查一查国库,防止再有疏漏,您说是不是啊,督查官大人?”
沈鹤知轻轻捏了下秦香絮的手,像是在把玩。
他垂着眼睫问道:“你觉得我很好说话,这样就能打发?”
秦香絮歪了歪头,朝他凑去点,再眨巴两下清亮的眼睛,声音里带点委屈地问道:“那你要拒绝我吗?”
沈鹤知阖了阖眼,良久,才叹口气道:“没有下次。”
秦香絮眼睛一亮,笑着又晃两下沈鹤知的手,高兴道:“我就知道我夫君最最最最好了。”
她说完看向秦飞鸿。
秦飞鸿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秦香絮困惑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秦飞鸿伸手揉了揉眉心,瓮声瓮气道:“就是一夜没睡,眼睛有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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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鹤知办事儿快,没多久就带来了好消息。
——秦景准他们进国库探查,但只许了半日。
就算是半日,也比没有好,秦香絮想着抓紧时间,但还没走两步,就被沈鹤知叫住了。
他问:“你就这打扮去?”
秦香絮低头看了眼她的衣裙,端庄得体,贵气逼人,问道:“哪里不好?”
“就是因为太好,才不好。”沈鹤知说。
秦香絮不懂:“这是什么道理?”
沈鹤知不答反问:“皇上准进国库的,只查案那寥寥几人,你觉得你以公主的身份,能进去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要不然随便来个世子妃嫔的,就都能仗着身份进去了。
秦香絮犯了难,问:“那怎么办?”
沈鹤知以手托着下颌,上下打量她两眼,缓缓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要你换身衣裳。”
“换身衣裳?就这么简单?”秦香絮不大信。
沈鹤知朝李成递去个眼神,没过多久,李成就捧着件衣服回来了。
秦香絮看着那衣服,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没认出。
沈鹤知也不作解释,只朝她颔首道:“换上。”
等秦香絮换完衣服,总算知道她穿的是什么了,“你让我换你们府里丫鬟的衣服,是想让我扮成你的丫鬟?”
沈鹤知“嗯”了声。
秦香絮又问:“我像丫鬟吗?”
沈鹤知答得坦然:“不像,太漂亮了。”
秦香絮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总之脸是唰地红了,抬高声音道:“那你让我换这身衣服做什么,纯耍我玩吗!”
沈鹤知吩咐两个丫鬟上前。
她们抱着胭脂水粉,在秦香絮脸上涂涂抹抹了什么。
秦香絮拿着镜子,看着肤色瞬间暗沉几个度,又指了指脸上被点出的大黑痣,还是有些不确定道:“扮成你的丫鬟就能进去了?”
沈鹤知摇头说:“不光扮成丫鬟,还有别的。”
秦香絮:“什么别的?”
沈鹤知不开口,只当着她的面,开始解腰带。
第86章 贴贴
秦香絮立马捂着眼睛,开始尖叫:“沈鹤知你要干什么,这里还有人在呢,你怎么能随便脱衣服?!”
“不对,没有人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脱!”
她急急忙忙地把话说完,试图唤醒沈鹤知的良知,但似乎不顶用,因为耳边脱衣的窸窣声响,从刚才起就一直没停过。
秦香絮露在外头的耳朵跟煮熟的虾一样,红得彻底。
她如坐针毡地待在房中,想让双儿带着她跑,又怕逃跑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看见什么,长出针眼来。
秦香絮左右为难,只能死死地用手捂着眼睛,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最后还是沈鹤知沉静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
他简短道:“好了,你睁眼吧。”
秦香絮:“我才不呢,你肯定没穿衣服。”
沈鹤知叹口气,解释道:“我没有那种当众裸露的癖好。”
秦香絮一开始不愿信,觉得他要是没有这癖好,怎么会好端端的说着话,就解起衣裳来,但她转念又想,房间里除了她,好像还有几个丫鬟,她们没有尖叫,是不是代表,沈鹤知穿着衣裳?
她怕她们是见惯他脱衣服,习以为常了,就向双儿讨个准确的答复:“他真的没光着吗?”
双儿诚恳道:“真的没有。”
听她语气如常,很是平静,秦香絮这才迟疑地把手撤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对面的沈鹤知。
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糟糕场面。
沈鹤知只是卸下了腰上如酥的白玉腰带,换上件宽松的碧城色外袍,袖边有银丝织就的祥云纹样,在他抬手时若水波般漾开莹润的浅光。
秦香絮迷惘:“你就换了件外袍而已,难不成你是觉着你穿得好看,旁人就会许我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