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刑
宋城解释道:“这栀子大黄散效果虽好,但味道刺鼻,皇后娘娘闻了怕是更不舒服,所以杜鹃姑娘伤好之前,怕是不能在娘娘边上伺候了。”
杜鹃听完就收回手,不要那药方,问道:“没有别的伤药吗?”
宋城很犹豫:“有倒是有,不过起效慢。”
杜鹃很干脆:“就用那个!”
姚文心看着宋城:“宋太医,你就给她用栀子大黄散吧。”
杜鹃抬头:“可是娘娘......”
姚文心温和地笑道:“没事的,本宫身边除了你,又不是没有侍候的人了。”
杜鹃还是不放心:“但他们不懂娘娘的心意,肯定伺候得不好,还是奴婢来——”
姚文心加重语气:“难道你想要瘸脚,好让众人都知道皇后身边无人,只有残废可用吗?”
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但总算是把杜鹃还想伺候的心给压下去。
秦香絮看着宋城继续写药方,突然觉得额头有些痒,就伸手抓了抓。
双儿跟在她身旁,自然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这一注意,就立马惊叫:“公主您的额头怎么回事?!”
她这一叫,把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喊了过来。
姚文心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香絮,你......”
直到双儿把铜镜拿到跟前,秦香絮才看到她细白额头上冒出的红点。
她用双手抚着面纱下的脸庞,发现往日肌肤的细腻不再,竟变得斑驳起来。
宋城看着她额头上的红点,思忖会儿道:“看着像是过敏之兆,公主今日可用了什么从前不曾吃过的东西?”
秦香絮几个月来的一日三餐都在长春宫,真要过敏,也早就过敏,怎么也不会轮到如今。
她将脑子翻了个天翻地覆,终于想到问题出在哪里,“我的吃食与从前并无二致,唯一不同的,就是多饮了些甘草茶。”
“就是因为这甘草了,臣多年来见过不少甘草过敏的病人,他们都如公主这般跳疹子,”宋城继续道:“不过甘草过敏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公主多注意注意休息就能好全。”
秦香絮惴惴不安:“不会在我脸上留痕吧?”
疤痕在背上,穿着衣服就没人看见,但在脸上可不同。
宋城:“公主若实在放心不下,臣可开些滋补养颜的药供公主擦抹。”
秦香絮不敢掉以轻心:“开吧开吧,不抹点药,我心里头不安生。”
宋城回太医院没多久,就有太监把秦香絮跟杜鹃的药送来。
秦香絮对着铜镜,小心翼翼地抹着膏药,唉声叹气起来:“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贪那一口冷茶。”
双儿有些阴谋论的猜测道:“难道李贵妃是知道公主过敏,所以才特地让您喝那茶?”
秦香絮摇摇头:“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她从哪里知晓?”
双儿知道猜错了,收声不再开口。
秦香絮涂完药,看着她又红又白的脸,觉得实在难以入目,就想将面纱重新戴起。
但脸上涂着膏药,面纱便不能再如往常轻盈,总是有点风吹草动,就沾上药,然后紧紧地扒在她脸上。
秦香絮原本是想用面纱遮丑,但戴了反而更加滑稽,便干脆地卸下面纱道:“看来过敏没好前,我是戴不了面纱了。”
双儿不以为意:“反正公主待在后宫,这里
又没有外男来,谁能看见您的脸呢?”
第55章 赐婚
未央宫,李佩兰慵懒地坐着,涂着艳红丹寇的手,时不时轻抚下两下小腹。
太医李天石正在替她把平安脉,把着把着,突然眉头一皱。
李佩兰见他如此神情,脸色就跟着凝重起来,问道:“本宫的孩子怎么了?”
李天石一时未有回答,而是又蹙眉分辨了一会儿,面色才变得轻松。
他收回手,起身跪到了李佩兰跟前,激动道:“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李天石是李家旁支的孩子,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血缘已然淡薄,但他如今为李佩兰做事,自然就算是半个李家人。
见李天石高兴,李佩兰虽不清楚他在高兴什么,但还是舒展眉头,语气变得舒缓些:“你倒是跟本宫说说,有什么好高兴。”
李天石额头着地,声音闷闷的,但还是能听出其中的欢欣:“娘娘腹中是双生胎!”
李佩兰握紧双手,面上喜色快要掩饰不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天石又大声将刚才的话重复。
锦绣带着未央宫随侍的宫女,一齐下跪高兴道“奴婢恭喜娘娘!”
李佩兰的笑是愈发忍不住,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没有让喜悦冲昏头脑,朝李天石道:“本宫孕有双生胎一事......”
李天石很懂事地道:“娘娘放心,臣不会多嘴。”
“嗯,”李佩兰终于满意了,抬手道:“起来吧。”
李天石甫一站稳就道:“娘娘这一胎贵重万分,臣必得好好照料,为不负娘娘厚望,臣这就回太医院,为娘娘悉心研制养胎药方。”
他弓着身子往后退。
李佩兰却是红唇轻启,“慢着——”
李天石顿住,不禁抬头:“娘娘......”
李佩兰看了锦绣一眼。
锦绣点点头,朝那些宫女道:“你们都出去。”
待宫女都走尽,锦绣就立马把寝殿的大门闭上。
李天石见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随即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臣一定竭尽所能。”
李佩兰轻抚着腹部,很是随意地问着他:“你小时家中很不富裕吧?”
“......是,臣父官职不高。”
李佩兰微微一笑,“你父亲的俸禄本就少,还又有那么多儿子,想必你日子过得艰苦,如此竟能学医,还有所成,实属不易。”
李天石把头垂得很低:“若不是得了娘娘赏识,微臣哪有今日。”
“这话本宫很受用,”李佩兰说,“本宫问你,你安胎的医术如何?”
李天石顿了顿才答道:“臣不敢妄言万无一失,但至少娘娘这胎,臣能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李太医医术如此高明,本宫甚是欣慰,就是不知——”李佩兰仍旧在笑,但那双温软的杏眼带了些凌厉:“打胎的医术是不是也这般精湛。”
李天石听到这话,瞬间脸色煞白,冷汗直流,立马跪下,大声道:“娘娘,臣从未做过这种事!”
他突然放声大喊,听得李佩兰耳朵一痛,但她未有发怒,只是轻描淡写道:“本宫知道你没有。”
李天石身子一僵,想不通李佩兰的心思。
他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李佩兰垂眸,看着他稍有颤抖的身躯,终是开口道:“有可以让本宫脉象虚弱,而又不伤及胎儿的药吗?”
李天石身子颤抖的幅度更大,声音也断断续续:“娘娘,这药就是有......臣也不敢给您用啊......”
李佩兰皱眉:“为何?”
李天石咽了咽口水,“各人体质有差,药的用量就截然不同,贸然用药一着不慎,便是......”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也没有胆子说。
相比他的紧张不安,李佩兰却显得自在很多,只是道:“有药就好,给本宫用吧。”
李天石抬头,惊慌失措地看她:“娘娘——”
“刚刚还说要为本宫竭尽所能,这会子就后悔了?”李佩兰冷声打断。
她温和的芙蓉面上透着股残忍:“既然你这么怕死,想必以后是不能再为本宫效力了,但你知晓本宫那么多秘密,你说......本宫该如何处置你呢?”
李天石垂下脑袋,畏缩道:“......臣、臣知道了。”
“不想死,就给本宫不舍昼夜地研究药的用量,”李佩兰脸上重又浮现笑意:“你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摆摆手:“下去吧。”
李天石像是逃命般出了未央宫,等吹了风意识到冷,才发现身上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
锦绣惴惴不安地要开口,被李佩兰一个眼神给阻止。
“飞白失势,本宫必得想些法子,才能叫他东山再起。”
李佩兰眼神冰冷,“姚文心的傻儿子,根本不配跟本宫的飞白相提并论,他不过就是仗着中宫嫡出的身份罢了。”
“若本宫是皇后,太子之位早就是飞白的了,何至于要昼夜算计。”她咬着牙,语气中充满憎恨:“本宫早晚会把皇后之位夺来。”
锦绣犹豫着道:“娘娘,此举是否太过凶险,要是被人发现......”
李佩兰眸色一凛,她抬手,迅疾地打了锦绣一掌:“你是觉得本宫斗不过姚文心那个蠢货吗?!”
锦绣立马跪下,连忙摇头道:“奴婢不敢。”
李佩兰的胸膛起伏,想起什么,面上轻蔑道:“她们母女俩如出一辙的蠢,有什么好怕的。”
甘草是孕妇不能用的东西,那日她让秦香絮喝甘草茶,就是想看看她如何反应。
结果不出所料,那个蠢货丝毫没觉得有问题,一脸坦然地喝下去了。
秦香絮连这样简单的小把戏都发觉不了,跟她一样蠢的姚文心,又何德何能可以发现她的谋算。
李佩兰摸着肚子,眼中满是笃定。
她扳倒姚文心,位主中宫的时机,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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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心摁着太阳穴,问着秦香絮:“你今年的生辰想要些什么?”
秦香絮想了想,说:“女儿什么都不缺,无甚想要的。”
她得的赏赐实在太多,公主府的库房都快摆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