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狗血鳏夫文 第53章

作者:白刑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轻松 日常 古代言情

  “臣遵旨,”范行欲走之际,又顿住,开口道:“皇上,臣还有话要讲。”

  秦景疑问道:“什么?”

  范行把头垂得很低,“臣并非有意,只是适才在殿外等候时,不小心听了几句。臣深知沈大人罪责深重,皇上绝不会姑息,但臣还是想为沈大人求情。”

  “皇上德惠修长,兼听万事,定然明白这些年来沈大人政绩几何,如今边疆迭遭兵燹,宗社震荡,正是用人之际,皇上此刻若要骈诛忠臣,定会招致百官懈体,斗士灰心,某窃以为不可。”

  范行跪地磕头,“臣斗胆请皇上审慎,即便真要问罪,莫不待天下清平之后,再行打算。”

  秦景眯着眼,看看跪缩求情的范行,又看看容色泰然的沈鹤知,冷笑着讽刺道:“沈爱卿抗旨,还真是会挑时候啊。”

  沈鹤知垂着眼睫,回应道:“臣不敢。”

  养心殿内泻落少许浅金日光,落在他明月般雪白清隽的脸上,他的姿态十足谦卑驯顺,但所作所为却逆反得叫人咬牙切齿。

  秦景把范行颤巍的身躯看在眼中,他朝他道:“朕自有思量,范行,你先下去。”

  闻言,范行连额角的汗都来不及擦,心有余悸地赶紧离开。

  养心殿内又只剩下沈鹤知跟秦景对峙。

  秦景的怒气,经过范行那么一打岔,如今看来似是散去很多,他的眉毛舒展,太阳穴处泛起的青筋也偃旗息鼓,整个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绪。

  “跟合阳成婚,委屈你了?”秦景重又坐下,声线毫无起伏地发问。

  沈鹤知的回答一如既往:“臣不敢。”

  秦景嗤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愿?”

  沈鹤知曼声道:“臣已有发妻,不可另娶。”

  “可是据朕所闻,你那发妻早已弃世多年。”秦景说:“所以就算你再娶,旁人也不会过多议论什么。”

  “旁人所想,与臣并无干系,”沈鹤知眸色清正,毫无动摇,“臣之妻子唯有一人。”

  秦景望着他。

  沈鹤知容色惊人,早在当年殿试时,他就领教过,那时他只以为此人空有皮相,靠运气才混进殿试。

  直到几年宦海沉浮后,秦景才终于领会到,沈鹤知的智谋,与他的皮相一样优越,常人甚至不可望其项背。

  这样的天之骄子,如何能没有傲气,如何能为权势折腰,秦景有惜才之心,他不会那样轻易地处置沈鹤知,他只是想借拔剑的机会,试试看能不能逼出沈鹤知几分胆怯,让他屈从。

  结果如他所想,面对急光剑影,沈鹤知始终是冷静的、镇定的,丝毫不为所动。

  秦景叹了口气。

  想必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叫他那个眼高于顶的女儿倾心。

  想到秦香絮,秦景心中便撕扯起来,仿佛像是被鱼钩牵拉那般,窒闷又疼痛。

  他特地在秦香絮生辰之日,下了她与心上人的婚旨,料想她如今该是喜笑颜开,与姚文心含羞带怯地撒娇。

  但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给毁了。

  秦景心中烦闷得厉害,他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秦香絮沮丧的面容,只能怀抱着一丝浅薄至虚无的希冀,郑重问道:“沈鹤知,朕最后再问你一回,你当真是不愿娶合阳吗?”

  沈鹤知的言语掷地有声:“臣,宁死不愿。”

  得到想象中的答案,秦景像是被人抽去浑身力气,蓦然颓废许多,他长叹一口气,不愿再多看沈鹤知一眼,只是抬手道:“你起来吧。”

  沈鹤知自入殿起便一直跪着,倏然间起身,浑身都僵硬滞涩,幸而王勋眼尖,及时地将人扶住。

  他甫一站稳,便朝秦景躬身,“臣多谢皇上成全。”

  秦景拿起桌上成摞的奏折,开始看起来,并不理会沈鹤知的言谢,只是公事公办道:“夷敌生乱的事,你若处理不好,到时候提着脑袋来见朕。”

  “滚吧,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是,”沈鹤知再一次朝秦景躬身,“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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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香絮从长春宫跑出来后,便一直在皇宫内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并未像姚文心料想中那般,气势汹汹地去找秦景理论。

  或许一开始思绪失控的时候,她曾那样想过,可当真迈出了长春宫的宫门,吹了外头的风,热胀的心情就瞬间冷静下来,那速度,快到她都有些不可置信。

  日光下的皇宫,巍峨又肃穆,历经千年的风雨飘摇,仍旧是飒然孑立,红墙黛瓦,朱门银屏,满眼的靡丽奢华。

  可秦香絮却看到了繁华背后的灰暗孤伤。

  面南而坐的帝王,抬手间便是生杀无数,御笔一划,就封缄了无数呐喊争鸣。

  皇宫里的宫女太监,很多都是年幼时就入了宫。

  这座皇城里有很多孩童,但没有童年。

  秦香絮贵为公主,还是深受秦景喜爱的公主,她一直觉得自己或许是幸运的,但等皇权真真正正地压到她肩膀上,她才得知它的重量有多么让人窒息。

  公主也好,宫女也罢,她们的人生,从来都只能由另一个人做主。

  若秦香絮孑然一身,无所挂念,或许她还可以到秦景面前奋然辩驳两句,可她不能。

  她身后站着太多人,她一步踏错,所有人都要跟着牵连。

  秦香絮低头看着她手中握着的那道圣旨,无声地苦笑两下。

  就算她跑出了长春宫又怎样呢,她还是没跑出皇宫。

  思绪间,双儿猝至眼前。

  她面色通红,脸上坠着汗珠,说话间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累极了:“公、公主......奴婢可算是跟上您了,皇后娘娘担心得紧,奴婢、求、求您,您快跟奴婢回去吧。”

  就算双儿不来追,秦香絮冷静下来后,也知道该回去,她勉强地笑笑,将那道明黄色的圣旨,递到了双儿手中。

  虽然她已经决定接受这门婚事,但这圣旨在她看来,还是有些碍眼。

  双儿不明白秦香絮心中所想,只是公主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将圣旨牢牢地抱在怀中,提醒道:“公主,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皇后娘娘肯定又要头疼了。”

  “嗯。”秦香絮简单地应了一声,准备往长春宫去。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然走到了养心殿的附近。

  秦香絮伸手摸了摸她细腻的脸颊,这次出门走得快且匆忙,未戴面纱,要是在这儿遇上朝臣,可就不好。

  她抬头看了眼天,此时秦景该在养心殿独自处理政务,若非发生什么要紧事,是不会召见朝臣的。

  但秦香絮怕出现什么意外,就还是加紧了脚下的步子,往长春宫赶。

  在路过养心殿门口的时候,余光瞥见有什么人从里头出来,便出于好奇,侧着脸看过去一眼。

  是沈鹤知。

  他似乎对她的出现也感到意外,从来镇定自若的人,居然浮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那双点漆的眸子微微睁大。

  秦香絮收回视线。

  既然她接到了赐婚的圣旨,那同样的,沈鹤知应该也接到了。

  他肯定没想过前几月还针锋相对的两人,从今往后要绑在一起,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吧。

  所以惊讶意外,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秦香絮没太把他的情绪当回事,又或者说,她现在不是很想见他。

  人的骨子里,大抵都带着点叛逆不服,虽然秦景的一道圣旨,将

  他们二人变成未婚夫妻,但这并不代表她必须得对沈鹤知柔情似水。

  秦香絮想想她那副模样,就觉得恶心反胃。

  以沈鹤知冷淡的性子,若她当真贴过去,只怕他会跟躲鬼似的躲她。

  反正他们二人如今还未成婚,就算装样子,那也是以后嫁过去才要考虑的事儿。

  想到这儿,秦香絮脚下的步子迈得就更加快,生怕跟沈鹤知有什么牵扯。

  只是她步子快,有人步子比她更快。

  秦香絮的手被人用力拉住了。

  那人像是怕她一个眨眼就飞走般,很用力,很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导致她都有些吃痛。

  秦香絮噘着嘴,很不高兴地抬头,望着眼前清癯的男子,埋怨道:“你这么用力地拉着我干什么?!你弄痛我了!”

  她已经将她的不满彻底言明,但对方却还是保持着拉她的动作,僵硬地一动不动。

  秦香絮正想骂沈鹤知两句,但等对上他的神情,那些未尽的话瞬间卡在了喉中。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往日的沈鹤知,眉眼间总是淡漠的,似乎天地间没有能引动他情绪的事物,整个人若霜雪般清冷,又高不可攀。

  但现在的他,却好似被人夺舍般,彻头彻尾地变了模样。

  那双从来古井无波的眸子,潋滟着水光,晶莹的泪在眼底泛开,似乎随时会坠落。

  他看着她的眼神不复过去的冷淡、轻蔑,情绪是万分复杂的,带着温柔、带着情意,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委屈。

  那双漂亮多情的眸子,冷漠时都令人心动,遑论此刻溢满柔情。

  秦香絮觉得,她要是再多看一眼,可能就要从此陷进去,再不得翻身。

  她慌里慌张地移开视线,想要跟沈鹤知拉开些对她而言安全的距离。

  但对方却不允许她擅自逃离。

  秦香絮只见眼前人影突然一动,她的腰就被一只大手握住,再回过神来,她已经牢牢落入沈鹤知的怀抱。

  他的体温,他的气息,连带着他身上那股馥郁如兰的香味,瞬间攫取了她所有感知。

  秦香絮如遭雷击。

  对他这样过分亲密的举动,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呆愣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把她抱在怀里。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脊背,力度轻柔,但又带着一股侵略性,让人浑身战栗。

  秦香絮被他摸得汗毛直起,分不清是身上痒更多,还是心中怕更多。

  沈鹤知丝毫不曾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紧贴着她,近乎偏执地索要一个答案:“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呢,你想我吗?”

  秦香絮伸出双手,想要将人推开,但沈鹤知抱她的力度很大,她根本挣扎不开,动作间,反倒是摸到了他灼热的身体。

  他紧实的肌肉隔着薄薄的衣衫,向她的手传递了热度,这热度在她身上蔓延,最后在她脸上安营扎寨。

  秦香絮这下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最后还是双儿挺身而出,跟英雄似的拉住沈鹤知的手臂,试图让秦香絮逃脱他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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