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里春
这人太坏了,偏要叫她说出口。
荷回终于败下阵来,“......我错了,您想如何便如何,只别扔下我不管。”
“想如何便如何......”皇帝低声沉吟,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这般也可?”
荷回羞得脚趾蜷缩,“......可。”
皇帝在荷回唇上轻啄了下,“朕的小荷花,怎得这般好?”
话音未落,人已经再度将她抱紧。
荷回惊呼一声,下意识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月光更盛,将床头的欢喜佛照得一清二楚,即便荷回眼神儿不好,也能瞧个明白。
皇帝在她耳边道:“你瞧,咱们如今可同他们一样了。”
荷回听皇帝这般问,竟当真将视线落在那尊欢喜佛上,见上头两个小人儿赤身裸体,仿佛活物一般,正随着摇晃的床榻抱得越发紧,竟一时之间难以离开视线。
皇帝在她耳边发出一声轻笑,低头在她脖颈上留下一连串的印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荷回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出言阻止,反而将他抱紧,主动在他面前扬起脖颈来。
望着眼前的她,不知怎么的,皇帝忽然就想起李郢的那句诗来:
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谐和愿百年。①
他想同他的小荷花,百年长久。
他忽然用力。
荷回睁开眼,两只藕臂弱弱挂在皇帝身上,时刻要落下去,“......皇爷?”
皇帝吻她,“荷回,离咱们的三月之期,只有五日。”
荷回闻言,这才惊觉时间这样快,抱着他,低低哼了一声。
“可还记得从前朕对你说过的话?”
荷回一阵恍惚。
她想起三月前,自己对皇帝提出的所谓三月之期的不屑一顾,这才过了多久,自己就已经如他所料,全然被他俘获,将身子和心都交给了他。
怕吗,自然是怕的。
她这样的身份,一旦答应皇帝,成为他的妃嫔,所遭受的流言蜚语绝不会小,可如今她能如何?
在同皇帝有私情的情况下,顺应太后的意思,嫁给李元净?
自然是不成。
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她喜欢皇帝,想要一直陪着他,不想做他见不了光的情妇。
“记得。”荷回仰头,望向皇帝的脸,“三月之期到,无论我愿与不愿,您都不会难为我。”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皇帝手指收紧。
荷回受不住,不想叫他太得意,刚到舌尖上的‘答应’两字便重新被她吞入腹中。
“......到时您自会知晓。”
皇帝闻言,无声而笑,满足她捉弄自己的心思。
左右不过几日的功夫而已,他等就是。
“小荷花也学坏了。”皇帝目光闪动,扯下帐子,将人彻底压在身下。
荷回‘哎呀’一声,满口告罪饶命,却仍旧没用,被皇帝重新拉了回去。
玉小厮听着两人的动静,跳上四方桌,歪头瞧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些不理解两人在做什么,舔着爪子,最终趴在那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待到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已经月上中天。
皇帝亲了亲荷回的鼻尖,起床套上寝衣,王植正在门外等着,一见他出来,便连忙道:“主子。”
皇帝‘唔’了声,神色中带着一股餍足感,脖颈里更是遮不住的牙印,看得王植止不住暗自啧啧称奇。
能这般损害龙体的,也就只有里头那位了。
“安王还是没有动静,要不要继续派人盯着?”
“嗯,一旦他有所动作,即刻报与朕。”
“是。”
王植正要走,却听皇帝叫住他,“主子还有何吩咐?”
“送些吃的过来,不要油腻的,粥和小菜即可,旁的她吃了要积食。”言语间事无巨细。
王植这才意识到皇帝的吃食是为沈姑娘要的,不免微微一愣,等到皇帝的眼风扫过来,方才连忙应是。
皇帝转身进屋,怕自己冰着荷回,在炭火边烤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上榻。
荷回迷迷糊糊听见动静,下意识往他怀里钻。
皇帝摸着她的脸,目光沉静,只觉得一颗心无比熨贴。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缓缓在她鼻尖落下一吻。
-
随着与皇帝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荷回越发紧张起来。
她深知两人之事一旦被众人知晓,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旁的不说,单就太后那里,她就没法交代。
选定的未来孙媳妇儿同自己的儿子有了首尾,变成了儿媳,她老人家不知作何感想。
至于李元净,他原本就不喜欢自己,自己跟了皇帝,同他就没有
了干系,他自然高兴。
然而事实好似与荷回想的有些不同,在荷回紧张地等待着同皇帝的约定时,李元净不止一次地到储秀宫来找她。
“你这些日子,怎么总躲着我?”
荷回说哪有,“小爷多虑了,我只是身子不舒坦,不大想出去罢了。”
“我?”听见她的自称,李元净不免蹙了眉,“你究竟怎么了?如何就不自称‘妾’了?”
荷回略有些尴尬地想,自己是要当他母亲的人,怎么还能同从前一般在他跟前说话?自是要换个称呼。
然而这话此时自然不能说出来,只能扯些旁的东西转移话题。
而李元净却只是直直望着她,不发一语。
荷回被他瞧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免问:“小爷这是怎么了?”
李元净别过脸去,有些别扭地开口:“......你当宁王妃也挺好的。”
他声音太小,荷回没听清,凑过去问:“小爷说什么?”
“......没什么。”似乎是被她的忽然凑近吓了一跳,李元净耳朵有些红。
“哦。”荷回点头,忽然想提前试探试探他的态度,踌躇片刻之后,问:“小爷,若是将来,我不嫁给您,而是嫁给一位同您十分亲近的人,您待如何?”
李元净一时被她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发懵,半晌,忽然冷哼一声,“你以为自己是谁,想做小爷王妃的人大有人在。不缺你一个,我待如何?自然高高兴兴娶旁人去了,你不嫁给小爷,小爷乐见其成!”
虽如此说,李元净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嫁给他,她还能嫁给谁去?
转念一想,大抵明白是因为自己从前那番作为,叫她没了安全感,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试探自己心意。
这般想着,李元净心头那些异样便也慢慢消失,与此同时,自然也就忽略了荷回口中要嫁给他一个十分亲近之人的话。
“你莫要再想别的,安心等着就是,小爷自会给你一个交代。”李元净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地说道。
荷回闻言却有些发懵。
交代?什么交代?
正要询问,便听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动静之大,便连李元净也被惊动,站起身来出去瞧。
“姑娘。”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王植,他瞧见李元净出现在这儿,不免微微一愣,“小爷也在。”
“大伴,您这是......”李元净有些没回过神来,不知道他父皇的近侍如何会出现在沈荷回的宫里,在他看来,这两人在宫里,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话音落下,李元净这才瞧见王植身后一大帮涂脂抹粉的小唱,以及他们手中皮影箱,不免微微一愣。
王植也不瞒着,道:“皇爷听闻姑娘想听皮影戏,便特意嘱咐奴婢将戏班子带来,演给姑娘听。”
“父皇?”李元净闻言,更加有些不明所以。
宫中的戏班子由钟鼓司掌管,一般宫里人要听戏,都是到雨花阁,除了太后,还没谁有权利将钟鼓司的人叫到自个儿宫里来演戏。
父皇平日里并不好这些东西,一个还没嫁进皇室的平民,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留心,甚至破例下了这样一道命令
荷回在一旁瞧着,略有些尴尬,自从她对皇帝表情心意,他就好似不想藏了一般,底下人进贡了什么好吃好玩儿的,都叫人送到她宫里来。
昨晚上她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儿时喜欢看皮影戏,他今日便叫人过来演给她看,还这样凑巧,偏偏就叫李元净碰上。
也不知他作何感想,有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儿。
荷回正要说话,便听李元净道:“父皇待你真好。”
皇帝是待她很好,却不是他想的那种好,荷回想说什么,然而刚张开口,便听李元净接着道:“往后,你要同我一起,好好孝顺他老人家才是。”
荷回满腔的话,瞬间便堵在了那里。
她想起皇帝在榻上的动静,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人家?
那份生龙活虎的劲儿,像是要把她活吞了似的,跟这三个字怕是搭不上边。
好容易打发走了李元净,荷回抬手叫钟鼓司的人也都回去。
她知道皇帝想对她好,可她终究不想这般显眼。
这日,荷回给太后请过安,刚要回去,便听她道:“快开春了,你同净儿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这几日皇帝忙,等闲下来,便叫他给你们下旨赐婚。”
过两日便是到了与皇帝约定的日子,荷回此时乍然闻听太后的话,神色不免有些异样。
太后一直不知道她同皇帝的事,还满心满眼地想着将自己和李元净凑一对儿,荷回想到太后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好,心中愧疚。
“小爷不是还没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