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里春
四周极静,藏书阁里都是书架,屋里本来就窄,如今皇帝这么一个高大的人坐在那里,显得空间越发逼仄起来。
眼瞧着皇帝瞧得越发认真,荷回终于鼓起勇气道:“皇爷,天色不早了,民女告退。”
说着不等他反应,转身就要离开。
“你怕朕?”
荷回听见皇帝的声音在身后慢悠悠响起。
她只得住了脚,转过身来,叫自己神色如常,恭敬道:“皇爷屡次救民女的性命,民女怎么会怕您?”
“既不怕,那你躲什么?”皇帝嘴角带着笑意,问。
荷回掐了掐手心,说:“民女没躲。”
“嗯,没躲。”皇帝淡淡道:“朕信你。”
正当荷回松口气时,忽然又听他道:“过来。”
荷回一愣,抬头。
皇帝静静望着她。
荷回只好慢慢走过去。
原本想走到书桌对面,离他远远的,然而人刚到书桌边沿便被他一把拽了过去。
等荷回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皇帝的大腿上。
如遭雷击。
荷回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被他紧紧箍住腰,捏住下巴。
“三个月。”
荷回惊恐道:“什么?”
皇帝在她耳边慢慢开口,像是蛊惑人心的魔物:“同朕好三个月,三个月后,若你不愿,朕便撂开手。”
“如何?”
第32章
“皇爷那日说的事,民女……
荷回以为是自己太紧张所以听错了,愣在那里好半晌,不知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皇帝方才究竟说了什么骇人之语。
跟他好......
怎么个好法?
定然与她想的,小辈儿与长辈的那种好全然无关。
这话太直白,也太突然了,打得她整个人措手不及。
即便从皇帝破例派御医给自己诊脉开始,她一直惴惴不安,每日心中都有无数猜想,总觉得皇帝不会平白无故对自己这样好,不知他有什么目的。
但她无论如何都从没想过,皇帝会对她
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太荒唐了!
荷回心跳如鼓,手心都是湿的。
“......皇爷。”好半晌,她终于寻回自己的声音,微微转头,望向皇帝,“您别说笑了,您不是说过,民女品貌都不出众,您还没饥不择食到如此地步的么?”
他说这话,不过就在不久前,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她一脸惶恐不安,两只眸子里暗含水光,日光映照下,荧荧如美玉,眉心一点胭脂记如桃花盛开,同她微张的唇/瓣相映生辉,瞧得人心发痒。
皇帝喜欢她这么瞧着自己。
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松鼠,暗暗勾出他心中想要蹂躏她的欲望。
很奇怪,这种感觉,他从未在旁人身上体会过。
很新奇,也很有趣。
他并不反感。
面对她的询问,皇帝将放在她下巴上的那只手放下,笑了下。
明明是那样温和的笑意,若不是荷回此刻正被他牢牢禁锢在他的大腿上,而他的一只大手,正稳稳落在她腰间,甚至大拇指还在上头轻轻摩挲的话,她一定会当是他只不过是身为长辈在关爱她这个小辈,所以才露出这样的神色。
然而她心里清楚,并不是。
那是一个男人面对他看上的女人,才会露出的神情。
“朕是说过。”皇帝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似乎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不过现下,朕改了主意。”
荷回张了张口:“为什么?”
皇帝微微收紧环在她腰间的那条臂膀,默不作声。
从前只是隔着珠帘,隐隐看过几眼,如今上手才知道,她的腰原来这样细,他一只手便能轻易覆盖住她一半的腰身。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缓缓开口,却并没有回答荷回的话,而是问:“那天在被子里,你摸到了什么?”
荷回听他忽然问起重阳节那日的事,心忽然被提起,眼前忽然又浮现起那日的场景,右手开始一阵又一阵的发烫。
“没......”荷回不敢看他,“没什么。”
皇帝只是静静望着她,眸色沉静。
荷回知道,方才自己那话,已经算是欺君,终于连忙改口:“民女摸到了,皇爷您的......大腿。”
这话实在是羞耻,光是说出来,就险些用光她半身的力气。
她那日明明已经立即谢过罪,不知为什么皇帝忽然又旧事重提。
皇帝这回满意了,‘唔’了一声,说:“你唐突了朕,朕自然要来找你。”
荷回睁大眼睛,瞳孔不自觉微张。
她从没想过,皇帝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好似今日这一遭,不是他强迫她同他好,而是她欺负了他,所以他要来替自己讨公道一般。
荷回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回话,只觉得自己全然被皇帝牵着走,毫无自己的方向,脑子里又慌又乱,以至于口不择言起来。
“民女......我,我可以道歉。”
虽然这件事她已经做过,可若是能让皇帝打消那个骇人的念头,她愿意说一箩筐道歉谢罪的话,说上三天三夜都成。
“嗯。”皇帝望着她,十分平静地说道:“朕不接受。”
恍如晴天霹雳,荷回欲哭无泪,“那您要如何?”
“方才已经说过了。”皇帝慢悠悠开口,“跟朕好。”
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荷回没办法,只能直白道:“皇爷,这个真不成,民女跟宁王......”
听她提及李元净,皇帝目光沉了沉,“还没定亲,一切都不算数。”
荷回使出必杀锏:“太后说明年开春就定。”
这回直接是太后赐婚,不需要经过皇帝了。
本以为这话会劝退皇帝,毕竟他那样孝敬太后,必定不会在此事上违逆她老人家,更何况,他们这样的身份,若有个什么,便是一桩天大的丑闻,皇室的颜面还要不要?
然而他却好似全然不在乎的模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道:“朕知道。”
既然知道他还——
“所以朕说,三个月。”
皇帝一双眸子静静望着她,如一汪深潭,漆黑瞧不见底。
“三月后,若你愿意,朕就将你封妃,若你不愿,太后的命令,朕也不会阻拦,你照样可以同朕的儿子定亲成婚。”
听起来,此举倒像是对她的恩典,毕竟以皇帝的身份,若他狠心些,昏庸些,大可不必如此麻烦,直接将她抢了封妃就是,不必管她的名声和死活。
历史上,也不是没人这样做过。
荷回做最后的挣扎,“皇爷,当真不能收回成命?”
皇帝:“你觉得呢。”
荷回彻底绝望了,她望着皇帝身后的窗子,呆呆出神。
皇帝瞧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抿了抿唇。
她在想什么,想她的宁王?
可惜,他如此正在姚司司那里,没功夫过来救她。
不想逼她太紧,皇帝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不急,回去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答复朕。”
“只是到底要快些,朕没多少耐心。”
皇帝一走,荷回便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她扶着书桌,只觉得皇帝的大手似乎还停在腰间,炽热有力。
明明他并没用多少力气,便能轻易将她困在他的掌下,挣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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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净从姚司司处返回藏书阁时,正遇见从楼上下来的皇帝。
瞧见他,李元净不禁一愣,回过神来之后,连忙跪下行礼问安。
“爹爹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可是要寻什么书?您要寻什么差人过来就成,何必亲自过来?”
皇帝垂眼,望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不知在想什么。
李元净见皇帝久久不说话,于是抬头:“父皇?”
皇帝抿了唇,这才淡淡开口:“听太后说你在这儿,所以过来看看。”
李元净以为皇帝是疑心自己不用心读书学习,于是赶忙道:“回父皇,师父们的功课儿子都已经做完,这才有闲工夫到这里来,儿子是听太后的话教沈氏读书识字,并非不务正业,还请父皇明鉴。”
皇帝听罢,并没什么反应,只是嘱咐他:“记得早些回去给太后请安。”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