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里春
原来,他连自己并不喜欢尚膳监每日送来的饭食这件事,都一清二楚。
除了奶奶和娘亲,还从来没人待自己这般好过。
她其实,有些惧怕这种好,若是往后她对这种好产生依赖了,再离不开他,可怎么办?
默不作声用完了饭,荷回想走回去,却被皇帝唤住。
他蹙眉,问:“你经常这样?”
没穿鞋袜,光着脚在地上走路?
他语气太过正经,叫荷回有些心虚,“......只是偶尔。”
话音未落,人已经再次被皇帝抱起来。
“偶尔也不成,地上凉,仔细受寒。”
荷回听他这样事无巨细地关心自己,轻轻‘嗯’了一声,手不自觉攀上皇帝的脖颈。
“往后不会了。”
皇帝将人重新放回榻上,手摸上她的脚腕,他的手太热,叫荷回忍不住缩了下腿。
然而皇帝瞧起来却并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手在她脚腕上停留片刻,便将她一双脚重新放回被褥之中。
荷回只觉得自己如今是越发地无可救药了。
往日,别说被他摸脚,便是一双脚穿着鞋袜被他看一眼都觉得羞耻,如今却能这样安之若素,不再当回事儿。
若是叫她爹知道,她还未出阁便同男人这般,非打死她不可。
饭也用罢,口也漱过,合该要歇下了,可看着眼前的男人,荷回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皇爷您到这里来,淑妃娘娘那里可怎么办?”她寻不着话头,只能拿淑妃说事。
皇帝道:“朕只是出来看看你,待会儿自然要回去。”
荷回猛地抬起头,片刻后,又重新垂下去,轻轻‘哦’了一声。
这本就是应该的,不然明日众人发现淑妃
宫中无人,皇帝反而从她这里出去,可不要掀起轩然大波。
只是心中那再次冒出来的酸涩却再压不下去。
她努力缓了缓心神,披上外裳下榻,对皇帝行了个礼,“民女送皇爷到院中,更深露重,皇爷出去时,多加小心。”
皇帝静静望着她,问:“你要送朕出去?”
荷回颔首:“是。”
皇帝说好,起身,走至梢间门口,忽然转身一把将荷回推至碧纱橱的条环板上。
荷回胸膛不住起伏。
皇帝望着她,低低说了声,‘小没良心的’,随即俯下身,含|住她的双唇。
荷回微微一愣,眼睛里泛起一层微不可查的水光,很快,慢慢闭上双眼,原本紧紧抓在条环板上的双手也不知何时放下来,落到了皇帝的腰上。
这回的亲吻,虽不如前两次那样激烈,可却分外温馨。
皇帝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小姑娘不再紧张,亦不再抗拒,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与他的亲密触碰中,甚至在亲到要紧处时,她还会有所回应。
在她探出舌尖与他纠缠的那一刻,皇帝只觉得身子一僵,脊背陡然升腾起一股难言的酸麻,呼吸加重。
荷回被他的唇舌烫得心尖儿都在打颤,可同时又觉得整个身心异常满足,仿佛从他今日进门,她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时刻。
她浑身的血在奔流沸腾,可心却在一点点往下坠。
她想,抱着她的这个男人,真是世上天字第一号的大混蛋。
他就这么轻易地一步步将自己引入深渊,偏她还不想反抗,觉得无比满足。
荷回平生头一回觉得自己这样无耻和失败,为何不能心性坚定些,为何这样容易掉入他为自己挖好的陷阱。
她咬他的唇,哑声抱怨:“我恨死你了。”
皇帝改深吻为轻啄,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抵在条环板上,“当真?”
“你是恨,还是欢喜,告诉朕,嗯?荷回。”
一边说一边掐着她的腰往自己小腹上压。
荷回此刻已经陷入恍惚之中,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能被迫追逐着男人的唇,她是沙漠中口渴的旅人,而皇帝是她此刻唯一的活路。
她这样乖,对此刻的皇帝来说,丝毫不亚于饮了一杯鹿血。
单手将她往上提了提,另一只手稳住她腰肢,不叫她掉下去。
紫檀桌上的那盏烛火‘噼啪’一声,爆了朵烛花,火光跳动,将两人的影子照在雪白的墙面上,忽明忽暗。
等荷回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帝正啄吻她的下巴,荷回察觉到腰腹间有什么东西,猛地将落在皇帝背上的手抓紧,惹得他呼吸加重。
荷回睁大双眼。
那是......!
托那画册的福,她如今大致已经猜到什么。
猛然开口叫停。
皇帝明显被她勾起了什么,虽停止了动作,但沉重的呼吸仍旧不住喷洒在荷回脖颈上,惹得她也跟着一阵阵地发颤。
他静静望着她,目光却暗藏灼热,像是一匹看见猎物的狼,瞧得荷回下意识缩起脚尖。
索性他还残存几丝理智,没有更进一步,移开视线,竭力叫自己平静下来。
好半晌,待呼吸平稳,才终于在她唇上落在一吻:“吓着你了?”
荷回摇摇头。
若是之前被他如此对待,她多半会被吓着,可是如今却不会。
她知道,他是喜欢她,才会如此。
若他不顾及自己,早在最初便不管不顾拉着她褪衣裳,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明明已经有反应了,还生生停下来,询问她的感受。
皇帝将脑袋抵在荷回的肩膀上,闷声道:“别害怕,只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荷回抱着他的脑袋,轻轻点了下头。
室内一片静谧,两人就这么安静抱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将她放下来,神色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好了,去睡吧。”
“皇爷,您今晚......”
张司籍说,男人这样,会很难受,甚至会憋出病来。
她心一横,“要不您去淑妃娘娘宫中......”
话音刚落,额头上便被皇帝敲了一下,虽不是多疼,但仍叫荷回呼了一声痛。
“再口不对心,瞧朕怎么罚你。”
把荷回拉到榻上盖上被子,皇帝吹灭灯烛,屋中瞬间陷入一片昏暗:“睡吧。”
皇帝到了外头罗汉榻上去。
荷回在里头听着梢间里窸窸窣窣的动静,默不作声。
深秋时节,秋风萧瑟,满院寂静无声,月亮出来,透过纱窗照进屋内,流了满地银白。
荷回手心里都是汗,她隔着碧纱橱,哑声开口,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里。
“说什么。”皇帝一时没听清。
荷回坐起身来,捂着脸,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着胆子嗡声道:
“要不......我帮您?”
第48章
烫
话音刚落,荷回便已经后悔。
自己在说什么?
她是疯了不成?怎能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来?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竟主动要帮一个男人解决他的欲望,而那个男人,在未来,多半可能成为她的公爹!
真是越来越荒唐!
她何时变得如此不知羞耻起来?
见碧纱橱外久久未有声响,猜想皇帝约莫也对她的话感到震惊,在心底里暗暗感慨她的胆大妄为、寡廉鲜耻起来,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淫/乱不堪、难上台面......
荷回越想越觉得无地自容,舌头打结,“我,我魇着了,胡言乱语,皇爷就当没听见。”
“过来。”烛火忽然被重新点亮,皇帝在碧纱橱外轻声唤她。
眼瞧着自己装傻没用,荷回磨磨蹭蹭下榻,借着微弱的烛光往梢间去。
素手掀开帘子,只见罗汉榻上,原本摆放的矮桌已经没了,皇帝正单腿支膝坐在上头,等着她过去。
他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神中再次浮现起方才亲吻她时的那种,直白的,带有强势侵略意味的深邃。
原本荷回只是有些紧张,见他这般看着自己,呼吸陡然加重,心更是跳得快得不行。
她想逃,可她却也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皇帝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床榻。
这太犯规了,荷回咬唇。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小动作,叫他做起来,却是如此的雅致风流。
书上说,古时卫玠坐车招摇过市,所过之处,沿街女子无不争相追逐,将身上香囊、手帕、玉镯砸向他,只求他在车上看自己一眼。
原本,她对这个故事不能理解,即便一个男子生得再好,也不可能叫人如此不顾体统,但如今看着眼前的皇帝,她好似有些理解了那些小娘子的痴狂。
荷回慢慢坐到罗汉榻上。
皇帝拉过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问:“知道自己方才在说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