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里春
他原本是想叫荷回同李元净走,毕竟现在不是公布他们关系的好时候,她这副模样,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若不瞒着,对她的名声不好。
可瞧见方才李元净伸手时,荷回挣扎着要从自己怀里奔向他的样子,皇帝心里忽然就不是滋味儿起来。
刚同自己欢好过,转身就要没事儿人似的奔向他儿子的怀抱,这丫头,当着是没心肝。
趁着众人都在聚精会神地赶路,无人往他们这边看,皇帝微微垂头,在荷回耳边低声开口:“忘记方才刚同朕做过的事了?”
荷回微愣,抬眼瞧他。
皇帝并不看她,目视前方,淡淡道:“你如今连头发丝儿都带着朕的气味儿,你说,若是你方才过去,他会不会闻见?”
荷回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自己适才同皇帝究竟有多疯狂,她是知道的,浑身上下被他亲遍不说,就连他的东西如今都还留在她的身体里。
她腿无法合拢,一方面是由于保持一个姿势太久,骨头酸疼,另一方面是她不敢轻易动弹。
一动,那些东西就会流出来。
即便她已经很小心,但衣裤上,想必也沾染不少。
那东西是有味道的,只是被披风上的熏香压了下去,可若是离近了,依旧能闻到。
一想到李元净可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皇帝的味道,荷回便指尖发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
幸好方才皇帝没有放她过去。
否则......
她如今可能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李元净揭穿了老底。
荷回有些后怕,正因如此,她更不想同皇帝以这番模样回到行营。
李元净没有发现,行营里那么多人,总有人能瞧出不对劲来。
即便所有人都不曾发现什么,自己同皇帝这般回去,就算用上受伤的借口,也难保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
“请皇爷一会儿放民女下去。”
她可以走,甚至爬回行营,但决不能同皇帝这般亲密地回去。
虽然知道她是对的,但皇帝听见这话,心里仍旧有些不舒坦,可转头瞧见她精神不济却还要强撑着为自己谋算的样子,又着实有些心疼,心头升起的那一点气便也瞬间消散。
“好。”他说,“等马车来,就放你下去。”
“说话算话?”
“嗯。”
听到这里,荷回方才松了口气,疲惫地将双眼轻轻阖上。
半炷香后,荷回被皇帝抱进了马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终于回到行营。
听见动静,太后赶忙出来瞧,见几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不禁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晚才回,沈丫头呢?”
李元净下马,恭敬道:“她腿受了伤,在马车上呢,孙儿叫她下来跟您请安?”
太后忙道不用,“怎么伤着了?”
这可将李元净问住了,下意识转头去瞧皇帝。
皇帝手上拿着荷回塞回给他的披风,淡淡道:“为了替母后采花,从山坡上摔了下来。”
“这孩子。”太后道:“便是再有孝心,也该注意些,怎么如此不当心?”
转头询问庆嫔她们,“你们同她一块儿,就没拦着些?”
庆嫔从方才瞧见皇帝将人安然无恙带回来开始,便已经有些心慌,如今乍然听闻太后询问自己,言语间隐隐有责备之意,险些将手炉跌落,缓了好一会儿神才回道:
“沈姑娘说要到别处去看看,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属实不知道她做什么去,若是知道,妾哪里能叫她去?”
见荷回被人搀扶着出来,除了走路不利索,好似并无不妥的模样,庆嫔捏紧了帕子。
那药应当被她喝了进去,可她怎么还能这般安然无恙地回来?难不成是那两个人没寻着她?
不对,即便没寻着,她如今也早该药发,争着抢着往男人身上扑,不该如此安之若素才是。
“太后,妾的帐子离得近,要不先让沈姑娘——”
夜色漆黑,瞧不太清,先让她到自己帐中去,究竟有没有情况,到时离近了一看便知。
只要有一丁点痕迹,便证明她被哪个野男人碰过,到时当众拆穿,她便毁了,即便皇爷再喜欢她,也无济于事。
然而话音未落,她便瞧见皇帝一双眼睛正静静望着她,漆黑的眸子无比沉静,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不知怎么的,皇帝的目光叫她有了片刻的惊恐,仿似早已将她看穿了似的。
她忽得顿住,再不敢说下去。
最终,荷回还是被送回了自己的营帐,而皇帝自然未曾过去,他好似当真只是她的长辈一般,将人带回来,便自顾自地去忙自己的事。
回到营帐中,皇帝由人伺候着梳洗沐浴。
“她身边的人都要仔细挑选,不能再出现今日这样的事,另外,叫王太医好好替她瞧瞧,查出来她身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即刻报于朕。”
王植从皇帝背后的抓痕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虽然震惊,但也在意料之中。
沈姑娘中了那样的药,要解,情急之下,大约也只能用这种法子了。
只是不知经过这一遭,主子能否得偿所愿。
“是。”王植一面应着一面替他穿衣,“奴婢这就去办,只是有一事,要禀明主子。”
“说。”
“那名断了手臂的贼人被关起来不久就死了,他嘴硬得很,硬是不肯吐露半句。”
本想着将他命保住以后再用刑逼问的,没成想转眼便没了气。
可惜了了,本可以从他嘴里撬出幕后之人是谁,毕竟光凭庆嫔一个深宫妇人,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将他们塞进皇家围场。
她背后那人,才是真正的隐患。
皇帝闻言,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淡淡嗯了声,跳动的烛火映照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
-
庆嫔此刻正在自己的帐子里来回走动。
她想起皇帝方才瞧她的目光,心中开始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莫不
是皇爷发现了什么吧,否则他怎么会那样看着自己,还是说,只不过是她自己做贼心虚,所以想多了?
还有那沈荷回,她究竟有没有将药吃下去,若有,皇爷应该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会在明知她被男人侮辱过的情况下,好好同李元净将人接回来,若没有......
那就是那药有问题。
心烦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庆嫔再次朝身边宫女问,“慧兰呢?究竟死哪儿去了?”
慧兰就是她命令给荷回下药的宫女。
那宫人摇头,小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不知。”
庆嫔忽然有些忐忑不安。
这丫头,这么久不见人影,不会出事了吧?
正想着,忽然听见外头脚步声响起,庆嫔下意识以为是慧兰回来了,心里一松,同时低声骂道:“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你主子在这里,你倒知道跑去逍遥,看我怎么治——!”
‘你’字还未说出口,便神色大变,一张脸变得煞白。
“......皇,皇爷?”
皇帝站在帐子门口,静静望着她,神色沉静,眼底却泛着一丝不易觉察到的寒意。
庆嫔立时没了声响,心头下意识打了个突。
第61章
“是朕误了你。”
“这般大的火气,这是要治谁?”皇帝进帐,沉声询问。
“皇爷万安。”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庆嫔镇定心神,照着规矩给皇帝的行礼。
“回皇爷,没谁,不过是身边宫女打翻了妾最爱的一个瓷瓶,所以骂了两句罢了,不值得皇爷费心。”
皇帝未曾吭声,只是缓缓将视线移开,随即抬脚从她身边掠过,直直往里头走去,在椅子上坐下,“起来吧。”
庆嫔原本还以为皇帝是察觉到了什么,特意来兴师问罪的,可等了半日,也没见着他朝自己发难,反而抬手唤她起身,心下不由稍安。
方才那冰冷的眼神,多半是自己的错觉罢了,皇帝若当真发现了什么,自己早该被宫人软禁了起来,哪里能像如今这般来去自如?
意识到这点,庆嫔一颗心放下大半,缓了缓神,起身笑道:“皇爷要过来,怎得也不叫人通传一声,妾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皇帝指了指身旁的座椅,“坐。”
庆嫔闻言,愣了好一会儿。
皇帝虽瞧着温和,但对待自己一直都是淡淡的,同她相处时,大多都是她在一旁说,他偶尔附和几句。
如今他竟然主动开口让自己在他身边落座,怎不叫人意外?
“......谢皇爷。”
庆嫔被这一举动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升起一丝欢喜,眼角更是忍不住发红,拿帕子掖了掖,这才小心落座,接着方才的话道:
“哪里能不准备,皇爷好容易来妾这里一次,若是什么都不预备,弄得乱糟糟的,那多不好,惹得皇爷厌烦,那岂不是妾的罪过?”
“罪过?”皇帝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几案,从口中缓缓吐出这两个字,轻笑了下,“确实是罪过。”
庆嫔有些听不懂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只以为他在顺着自己的话同她说笑,“皇爷且等等,妾这就叫人去准备。”
皇帝坐在那里,没有吭声,任凭庆嫔一句句给宫人交代事项,眼底的神色却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