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里春
这日原本是最后一日,本以为熬过去便成,哪成想李元净却忽然到访,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荷回赶忙让张司籍将东西收起来,却听她道:“小爷来了正好,一起听便是。”
荷回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说不成。
她朝李元净使眼色,“小爷,妾这里不便,您还是待会儿再来。”
然而李元净却像是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似的,一屁|股坐下来。
“害什么羞,不管小爷选不选你当王妃,你终究是要嫁给我的,这些事往后躲不掉。”
荷回瞠目结舌,她没想到,李元净竟然同他那个父亲一样无耻。
一个同未来儿媳偷|情,一个亲事还没定下,便同姑娘一起看春宫图!
荷回还想赶人,却见李元净蹙了眉,“怎么,你不想嫁给我?”
荷回立马住了嘴。
为怕露馅儿,荷回只好重新坐回去。
听着张司籍又开始讲解那画,荷回只觉得自己此刻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姿势,她同皇帝有过。
若在方才,她可能还只是想逃,可如今她就坐在李元净身边,脑袋里想的却是同他老子做过的那些亲密勾当,便想死了。
这叫什么事儿。
太荒唐!
好容易送走张司籍,荷回已经抬不起头见人,抱着玉小厮对李元净道:“......小爷可还有事?”
李元净精神有些不好,坐在杌子上许久不曾动弹,最后才道:“庆嫔死了。”
荷回一愣。
李元净抬头看她:“说是受了风寒,刚回京,人便没了。”
荷回抱着玉小厮缓缓坐下,兀自出神,“......这么快。”
“你觉得,她当真是因为生病没的?”
李元净看她。
荷回心中咯噔一声,还以为是他看出了什么,缓了缓神,这才问:“......小爷怎么会这样说?”
李元净摇头:“只是有些怀疑罢了,头天晚上父皇见过她,第二日便打发她会来,紧接着人便没了,这一切也太凑巧了些。”
荷回抱着玉小厮的动作有些紧,惹得它叫了两声,荷回回过神来,连忙松开臂膀,用手给它顺毛。
“......小爷想说什么?”
他是发现了什么,想要揭穿她?
荷回以为自己会很怕,可临到头,她心里除了有些紧张,余下的,只有平静。
然而同她设想的不同,李元净并不知道她和皇帝的事,只是有些伤感:“没什么,只是庆嫔到底是我的庶母,从前关照过我,有些叹息罢了。”
荷回不知是庆幸还是什么,心情有些复杂,道:“这些话,小爷往常从不会对我说。”
李元净点头。
从前,他累了倦了,有什么话,倾诉的对象都只会是姚司司。
可今日不知怎么的,他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来,想坐在这里歇会儿。
他太累了。
猜父皇的心思累,同那帮大臣打交道累,好容易回宫,姚司司却满口都在向他打听朝堂上的事,连他口渴都不曾注意到,还不如沈荷回对他贴心。
察觉到李元净的目光,荷回以为他又相出什么法子整治自己,下意识站起身来,“小爷?”
李元净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有些久,蹙眉起身。
他想对荷回说些什么,然而终究只是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荷回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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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太后生辰,又恰逢冬至,宫中大摆宴席,荷回也没法再窝在储秀宫中不出来。
去时,在宴上没见到皇帝,荷回的心情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闷闷的,偶尔同太后说上几句话,也是心不在焉。
太后察觉到她不大对劲,问:“沈丫头这是怎么了?”
荷回连忙摇头:“没什么,只是昨夜没睡好罢了,并不碍事。”
太后却拉着她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原本听见这话,荷回还有些紧张,然而很快却又听她道:“你放心,皇帝的话只不过是说说罢了,那些秀女即便是再好,也越不过你去,净儿不会选她们的,你放心。”
太后只以为她是在为李元净可能选旁人当王妃而担忧。
荷回扯了扯唇角,心中有些愧疚。
太后这时候还在为她着想,而自己却......
她低着头,不敢看太后的眼睛,“......是。”
皇帝是跟淑妃一起来的,除了太后,众人起身给两人行礼。
荷回低着头,看着两人的鞋面先后在自己眼前走过,彼此只差不到一尺的距离,不免垂了眼。
半晌,她随着众人被叫起,抬头便瞧见皇帝正在同淑妃说话,两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或许是荷回看得久了,被姚朱发现,从身后拽了拽她衣袖,“姑娘,该入座了。”
荷回这才发现众人已经入席,只有自己还呆呆站在原地,甚至因为她发呆的时间太久,已经有人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荷回重新低下头去,回到自己座位上。
之后的时间,荷回脑海中都是皇帝方才同淑妃说话时的场景,怎么都挥之不去。
戏台上,咿咿呀呀地演着五女拜寿,唱念做打,好不热闹。
荷回饮了几杯酒,便借口宽衣,到外头来。
被冷风一吹,荷回这才稍稍有些清醒,望着天上的月亮,搓了搓自己有些发冷的手臂,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回去,刚走两步,便被突然窜出来的一个人拉到旁边抱厦内。
“皇——唔......”
荷回刚张嘴要说话,便被对方抱在怀里,抵在门板上不住亲吻。
她想要逃,对方不让,攥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荷回被熟悉的气味包裹住,这才渐渐安静下来,缓缓闭上眼睛。
黏腻的声响在巴掌大的抱厦内响起,震耳欲聋。
直到荷回有些呼吸不过来,手轻轻在男人肩膀上拍打,他才终于将人松开。
昏暗光线内,一根银丝在两人之间被扯开,皇帝目光暗了暗,抬手将她嘴角的银丝抹掉。
“吃酒了?”他问。
荷回并不看他,说没有。
“是么?”皇帝指腹在她唇上轻轻摩挲着,再次向她凑近,哑声道:“那姑娘方才吃了什么,这样甜,朕需得好好尝尝。”
说着,再次将她含在唇里。
他这样霸道,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等荷回意识到不对,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起。
因为双脚离地,她不得不将整个人身子挂在他身上,两只臂膀搂住他脖颈。
这样的动作,叫他们的身体离得更近,身上的头冠和禁步发出叮铃的碰撞声响。
荷回怕别人听见,慌忙推开皇帝,“不成......”
皇帝被她这样推,也不脑,握起她的手在嘴边轻吻:“朕知道,只是许久不见,朕有些情难自禁。”
他吻了一下她的手心,道歉:“吓着荷回,是朕的不是,你原谅朕。”
他这样温言软语,荷回哪里还狠得下心,别着脑袋低声道:“皇爷言重了。”
“既如此,过来。”皇帝叹口气,“叫朕抱抱。”
荷回不动,皇帝挑了挑眉头,凑过去将她重新抱在怀里。
“这些日子怎么躲着朕?”他问。
荷回摇头:“没有,皇爷说笑了,民女怎么敢躲您,只是外出一趟,着实有些累,所以不大出门。”
皇帝手掰过她的脸,“生气了?”
“......没有。”荷回矢口否认。
皇帝:“张口闭口民女,还说没生气。”
荷回又不吭声了,皇帝无奈,单手拍了拍她脊背,“到底怎么了?”
又是一阵沉默。
“不说?”皇帝缓缓张口,“既然不说,朕便回去了。”
说
着,作势就要松开她。
荷回咬着唇,再度别过脸去,声音低低的,“嗯,淑妃娘娘身子不好,您快些回去陪她吧。”
话音刚落,皇帝动作便顿住,视线落在她脸上,眼神晦暗不明。
荷回察觉到他的目光,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将视线投过去,却瞧见他正直直望着自己,目光中竟隐隐藏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吃醋了?”皇帝将落在她脊背后的手拍了拍,低声询问。
荷回连忙摇头:“......没有。”
她是什么身份,哪里有资格吃淑妃的醋,她只是......只是有些心里不舒坦,缓一缓就好了。
“民女只是吃了酒,胡言乱语罢了,皇爷莫要当真。”
皇帝静静望着她,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在他的目光下,荷回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的演技有多么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