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一漾
非但如此,还痛失城池九座,军械战马无数。
可谓被钉在了耻辱板上。
彼时老可汗震怒之下,也没有办法,不得不忍辱签下降书。
为安臣民之心,王庭还得反过去安抚隗尔氏劳苦功高。
是以那封信函抵达,
老可汗即便还没有任何证据,
心下也信了隗尔氏兄弟是想要公报私仇。
“许是我那沉不住气的弟弟,又在外头惹出了什么事。不过还是那句话,还请使者转告可汗,宿仁凡事自有分寸,即便再恨大周新帝,也绝不会牵累王庭和朔漠子民。”
“一旦弟弟醒来,宿仁会即刻向他问询情况。”
“若真有此事,宿仁自会向可汗请罪。”
话到这个份上,人家也给了态度。
使者无法,总不可能直接将图门坡掘地三尺。
最终只得尽快回王庭复命。
…
使者离开后。
隗尔宿仁去了另一处营帐看望弟弟。
“傅延赫”竟然登基了,是兄弟俩谁也没料到的。
本来此前,隗尔宿仁还根本不信仅仅挟持一个女人,就能引得“傅延赫”自投罗网。
此番王庭使者带来的消息,可谓歪打正着。非但没吓到隗尔氏兄弟,反而给了兄弟俩莫大的底气,誓要一雪前耻,为家族死去的父兄复仇。
“不过弟弟,那女人是何样貌,你可曾亲眼见过?”
曾在禁阁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隗尔泰泽至今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一旁的珂耶率先答复说,“彼时八那颜正处昏迷之中,但奴亲眼见过那女人。”
珂耶乃是隗尔宿仁身边亲信,通晓中原文字,会说大周官话,曾多次潜入原本属于朔漠的骆水一带。
便是这个人,曾在偶然情况下与杨臻搭上了线。
彼时除夕夜,负责接应隗尔泰泽的为首之人也是珂耶。
隗尔泰泽能从禁阁出来,是杨臻给出的最大“诚意”。利用北境王妃,将北境王诱入图门坡,也是杨臻给出的主意。
隗尔宿仁曾经收到消息时,自是欣然接受,求之不得。
但这样的“合作”由于彼此互不相识。
不可能没有半分防备。
“奴向那杨臻要过人,但他的意思是,得待他亲自确认北境王真的上钩,并且是本人亲自前往图门坡,他才肯发信号交人。”
“一路北上期间,他也并不让奴等靠近那女人半分。”
“元帅…...”
珂耶迟疑道:“大周人素来狡猾,奴担心这其中有诈!”
“无妨。”
“咱们的人午后已收到信号,明日你亲自去边境接人。”
言罢,隗尔宿仁给了珂耶一张舆图。
而后默然片刻,似笑非笑说,“大周新帝那样的人,若是想将我隗尔氏赶尽杀绝,只会像从前一样扣着泰泽,诱我们的人自己一个个主动去送。”
“然而此番。”
“你在大周境内潜伏已久,必然也听闻不久之前,他们京师有叛军作乱,而今他登基不过半月,正是稳定朝局之时,即便有心攻打朔漠,也绝不会选在这种节骨眼上,回头与我们绕这种圈子。”
“他威胁王庭,命我隗尔氏交人,还亲自御驾北上,恰好证明事发突然,在他预料之外,也恰好证明那女人对他有多重要。”
“倒是看不出来,还是个情种。”
“这可是上苍赐予我隗尔氏的绝佳机会。”
“机不可失,明日接到人后,即刻再书信一封,要他孤身一人出关,入我图门坡来。”
“否则他心爱的女人......”
“由我朔漠兄弟们轮着来上,先奸后杀。”
。
正月十七。
是个晴空万里的艳阳天。
旦曳驻军十万有余,全是玄伦从麓北大营调过来的精锐。
两日前八百里加急席卷而过,新帝登基的消息已然家喻户晓。
得知新帝便是北境王,旦曳百姓多是从前九州牵移过来的,对此喜闻乐见。
然而不知为何,黑压压的铁骑奔鸣,短短几日便将骆水两岸占据,从前骆水一带的驻军也都在其中。虽没弄出什么动静,但全体散发着说不出的压抑凝肃。
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仿佛黑云压城,山雨欲来,光就那阵仗就骇得百姓们不敢出门。
更有小道消息说,新帝御驾北上,已过彩水。
指不定明日就能抵达旦曳。
百姓们不知新帝来做什么,也不知那是什么概念。
但从正月初六,到十七,短短十一天。
京师距央都三千多里,央都又距旦曳近两千里。
八百里加急能够提前抵达,是因换人换马,昼夜不停。主子仅仅十一天就已过彩水,玄伦无法想象。
立在风沙帐下,与汇报消息的各路暗影亲自对接后。
玄伦望着远处绵亘的雪山,不时有苍鹰盘旋而过,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此前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或许当初,他该等主子将京中诸事安定下来,亲自回到北境,又或主动传回消息,再告知他王妃被掳。
那么主子就不会丢下一切,
明知是局,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亲自来了。
那么是否意味着,届时狄人提出任何条件......
想到些什么。
玄伦承认自己后悔了。
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玄伦心下生出一种如有实质的困惑。
忠心二字,忠的无疑是人。但若明知某些事情可能会害了这个人,那应该选择继续“忠”吗。
又或说身为心腹,人其实更应设身处地为主子着想。
“忠”于对他来说更好的处境?
。
同样也是这一天。
同样也在边城旦曳。
甚至就在这日清晨时分,薛窈夭便已从梦魇中挣扎醒来。
衣衫和墨发被满身的汗水湿透。
人要以肉体凡胎,去对抗致使长期昏迷的药物,并不是件容易之事,可说耗尽了全部意志和心力。
醒来的第一时间,她没能睁开眼睛,也没能立刻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她梦见江揽州了。
梦见他快马北上,日夜不休,昔日黑沉沉的眼睛爬满血丝,猩红到仿佛能滴出血来,曾经明晰利落的下颌长满青茬,眼下乌青严重到近乎阴鸷,整个人也瘦了,一度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梦见他被穆川强行劈晕,灌下药物,才勉强得以休整个把时辰,却连闭眼后也蹙眉不安。
更梦见他满身的血色,染红了金鳞战甲。
说来这年他们彼此相伴,一度在爱欲中沉沦,感受过彼此鲜活的心跳,强烈的脉搏,她却时至今日,也没见过江揽州身披战甲是何模样。
梦里还有她不曾见过的城楼。
她看到“自己”被架在烽火台上。
那一幕幕梦境并不连贯,甚至有些模糊不清,像在她眼前不断闪烁飞跃的无数个缥缈片段,她一次次呼唤他的名字,他听不见,她想冲上去抱他,却一次次从他身躯里一穿而过。
他看不见她。
后来挣扎久了,薛窈夭甚至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隐隐约约间,她还好像听到过傅廷渊的声音,听到他好像在与她说话,又好像在与旁人说话。
那声音断断续续,像午夜呓语,又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空灵灵的时近时远,并不真切。
直到后来。
似有人在脱她身上衣物。
那种人的皮肤之间传来的冰冷触感,太过真实,伴随着细微说话声,像是上了年纪的嬷嬷,“她身上所有物什,一件都不能少。”
“裙裾,狐裘,鞋袜,兔绒手衣,足靴。”
“反正要擦身子,里衣也剥下来换了。”
“动作轻些,万万不可将人弄伤。”
“还有头上的宝石珠钗,腕上的羊脂玉镯,指环,颈上璎珞……”
恰好有人伸手,冰凉指尖触及她莹白颈项。
上一篇:引诱的清冷男主他黑化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