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一漾
“陛下,派去的京军伤亡惨重,四皇子扬言降者不杀,不辱,咱们的将士中有人倒戈投敌了!”
“陛下!西州军不伤百姓,多地关隘、州府城门对其敞开大门,畅通无阻!”
“陛下,如此下去,我大周江山岌岌可危啊!”
“北境王、北境王人在何处!”拍着床榻,承德帝一口老血呕出来,“北境军行到何处了?!”
“再传圣旨,宣北境王护驾!护驾!”
耗时整整四十九天。
西州大军压境,傅应谨逼至京畿,将皇城围堵得水泄不通。朝野上下震荡不安,官员们乱作一团。然而就在金銮殿后,傅应谨正待逼迫承德帝写下传位诏书。
有将士急报:“北北、北境王抵达京师——!”
北境王抵达京师。
那又如何。
退一万步,不过又一场腥风血雨。
西州军骁勇善战,大将们个个勇猛无双,一路抵达京师可谓长驱直入,傅应谨早就膨胀起来,江山唾手可得,何惧区区几万铁骑?
却不想那急报的将士目眦欲裂,“殿下有所不知!您前脚才刚踏入皇城,后脚咱们军队里便、便......”
“总之完了!完了!全完了!”
“全乱了!”
傅应谨哪里知道,他才带着几员大将和精锐杀入皇城,宫墙内血光冲天,尖叫四起。
而那些原本兵分四路,将京师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门守死,且每一门都至少留有三员大将的西州军中。
不知是其中混进了细作叛徒,还是生了什么异变。
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为暗器穿喉而过,每一门的将领皆瞬息毙命。无人知晓暗器从何而来,又是军队里的谁人从何方向射出。
所谓擒贼先擒王。
也是伴随将领们猝然毙命,个个跌落马背,西州军本是叛军,即便人数再多,也霎时间群龙无首。
惊变之下,西州军全体哗然,不扰自乱。
这时城楼上有人高声喊话,“北境王奉旨入京勤王!”
“凡跟随北境王者,将功抵过,赦而不杀!”
与之伴随的,早就混在西州军中的萧夙,依旧顶着易容后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于乱中撤至边缘外围。
一同撤退的,还有其他三门,由穆川领携的易容者们。
人数不多,加起来不到十位。
就是这不到十人,早就混入了西州军中,随同他们一路朝京师进发。而那些州府、关隘、城门,之所以招架不住西州军强势猛攻,有的甚至闻风丧胆,提前对西州军敞开大门,废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因京中提前有人至各地打过招呼——叛军入京,当然要阻拦,但意思一下就行了。
如此不至于战火绵延,殃及太多无辜百姓遭殃,生灵涂炭。说这也是勤王计划的一环,照做便是,泄密者斩。
特地前去打招呼之人,表面是朝廷派下去的,实则是打着朝廷幌子的,江揽州的京师内应。
所谓引君入彀,不外如是。
...
而当萧夙、穆川、及假扮西州军的暗影们全都撤至外围,听着由远及近的铁骑奔鸣,渐觉整个地面都在隐隐震动。
萧夙这才寻着一处高地。
将怀揣了多日的勤王圣旨“唰”地一展——
【应天承运,皇帝诏曰:
逆党犯上,京师危殆。朕御极以来夙兴夜寐,兢兢以安邦定国,岂料奸佞觊觎,祸乱骤起。
北境王傅延赫,忠勇可嘉,威名远扬。特命子星夜兼程,率精锐之师,火速入京勤王。
子当以匡扶社稷为己任,奋扬威武,荡涤奸邪。
盼子早至京师,解危难于倒悬,复太平于宇内。
钦此——】
明黄的圣旨在风中飘展,地面震动越发激烈。
失去主将领携,群龙无首的叛军们面面相觑,很快又第二次骚动起来。
城楼上的士兵们则循声回望,只见玄武门外,广袤原野上,红日余晖下长矛丛丛,旌旗辉辉。
战马成簇,铠甲铮明。
黑压压的北境军滚滚如奔雷而至,战帛当风,铁骑扬起飞沙走砾,以排山倒海之势倾轧而来,其后绵延数十里的步卒军士不计其数,一眼望去不见尽头。
“有救了,有救了!”
“我大周江山有救了!”
瞥见空中那猎猎飞扬的旌旗图腾。
尚在浴血的京军们仿佛看到了希望曙光。
奉旨勤王。
四方城门自是对北境军畅通无阻。
却不想这一放,大周江山易主,皇城血流成河。
以为迎入的是前来救驾的少年王。
却不料三日后。
听闻先帝死于叛贼之手,被生生从龙榻上拽下,凶手四皇子被就地处决。整个皇城风雨飘摇。
国不可一日无君。
五皇子傅呈恭早在宫变中逃之夭夭,不知藏去了何处。
太子傅廷渊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结局显而易见。
北境王破京门,清朝野,鲜血染红宫墙玉阶,护城河的水都变了颜色。叛军头目皆被诛杀,四门西州军无人领携,几乎没怎么抵抗便全体缴械投降。
彼时已是来年正月,京师落下了最后一场雪。
雪覆宫墙琉璃瓦,将一切罪孽埋下。
而后一个艳阳天,心有余悸的文武百官们云集于金銮殿外的汉白玉阶上。
“乾坤新转,社稷待安。”
“万民喁喁,咸盼新主。”
“先帝龙驭上宾,乃社稷之殇,山河同泣,举国同悲。”
“臣等痛心疾首,亦深感陛下至孝,哀恸深切。”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四海瞩望,新朝伊始,值此山河待治之际,唯有陛下登基,方能凝聚万民,重振朝纲。”
“陛下身负圣德,众望所归,还望陛下节哀顺变,承继大统,以慰先帝在天之灵,以泽天下万民百姓。”
“臣等恳请陛下早登大宝,延续皇祚,庇佑苍生。”
这些声音里。
有忌惮者,识时务者,跟风者,真心忧虑山河社稷者。
当然也不乏质疑和反对之声。
但事实上,这普天之下已没有第二个人,既是大周名正言顺的皇室血脉,又手握千军万马,雷霆手段叫人不寒而栗。
如此三番请辞下,北境王“推拒”无能。
最终礼乐声悠扬宏旷,穿过巍峨耸立的盘龙金柱,响彻皇城每一个角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帝登基,受群臣朝贺。
帝号武昭,改年建元,群臣拜于脚下。
这年江揽州二十一岁,龙袍加身,帝王之气浑然天成,十二旒冠冕垂下的淡淡阴影下,那张年轻的脸瞧不真切,唯余一抹明晰冷硬的下颌线条,被晨光照得明明灭灭。
以及新帝的左手手腕,一方焰绯色丝巾。
边角早已经泛白,乍看却依旧绚烂夺目。
冬日的尽头是春天。
这年的冬天漫长又阴冷,成为后来史书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如曾经如日中天的薛家倾覆,令人措手不及;
而后不过半年时间,江山改朝换代,同样叫人咋舌唏嘘。
后世之人对此争议巨大,但也无非是知道在这么一年,发生了这么些事,至于其中全情始末,谁也说不清楚。
朝廷势力更迭,江山移权易主。
当然并非坐上龙椅就完了那么简单。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譬如颁布诏书,昭告天下新帝登基;祭天地,宗庙,社稷;安抚旧臣,清除异己,培植亲信;大封群臣,论功行赏,任命官员等等。
这种节骨眼上,最是容不得半点差错。
却偏偏也是江揽州登基这天。
北境王府的暗卫首领郝达,和一封由玄伦亲自书写的八百里加急密函,同时抵达京中。
“王……陛下,王妃出事了。”
也就十多天前。
千里之外的北境央都,城西庄子一把大火,薛窈夭被诱出王府,脱离森严戒备后,有人在乱中将刀架在她脖子上。
刀锋寒芒森森,划破少女莹白颈项。
那么脆弱的雪色肌肤,但凡持刀之人一个手抖,人可能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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