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41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但祁聿此刻不知为何失了本能,没直接将人推出去或闪躲。

  她认真思索片刻,应该是以后见不着,提前挂想了番,故而更珍惜当下?

  祁聿余光扫眼身后随侍,数十人各个垂颈不敢抬头。隔了也大半丈距离,当是听不清他们对话。

  “你真是吃住我眼下与你没脾气。”

  祁聿语气平平毫无情绪起伏,但陆斜总觉得这句下面他与旁人还是有几分殊异。

  陆斜讪讪站直,满含自知之明地解释:“不是故意的。”

  这要是换了以前或是旁人......他感念万分,站直朝祁聿鞠个礼:“多谢你没踹开我或拔刃。”

  陆斜半分天真叫她看得不适。

  祁聿:......

  余下一路她记想文书房规矩,反复心里默诵。

  回去门前备好好几桶热水,陆斜对唐素行事只觉佩服。

  不怪唐少监是祁聿掌家,贴心、细致又圆全。

  窝房里沐浴完

  、头发草草搓吧就盘好束冠。

  出门唐素端着包子跟茶水候人,她一手拿个包子一手端杯茶就往文书房去。

  唐素惯清楚祁聿的无羁,没多规劝规矩。

  陆斜贸然身后清咳声:“你晚间药没用。”

  唐素拧颈怒瞪,陆斜端着药站廊下。

  这是非要作死?今儿是个什么日子他一点也不清楚?

  祁聿才下楼梯,瞧着下值的李卜山径直朝她而来,唇角一下就压不住,眼睛晶亮起来。

  李卜山来这么早,那她就不慌走了,这么难得看到的场景她非要看两眼。

  退两步回去,茶放陆斜手上乘盘中,端碗药仰了。

  她笑呵呵咬口包子,倚着柱子特意等着李卜山走近。

  两人坦然无忌打个照面,彼此眼中的意思都清楚。

  李卜山看他笑成花的样子晦眸,整个人僵着。

  “你今日这样对我,他日......”

  祁聿在自己房门前阶梯下轻轻落指:“就跪这儿,今儿是老祖宗默许我寻你泄愤,机会难得。”

  李卜山不能不从老祖宗意思,不然他在司礼监也是泼天身份。除了皇爷,哪敢有人这般罚他。

  陈诉掌了东厂也不会随意开罪李卜山,更何况她。

  这话一出,直房这边一下就有人围拢上来。

  大家悄悄扒在门板后、窗后、墙后偷偷瞧。

  一阵风扫过李卜山衣袍,飘飞的衣摆显得他腰杆更直。

  祁聿畅笑出声:“看你跪我真的爽。五年时间你跪到我脚下,那还要多久你会死在我眼前?”

  “别说他日报复回来的话,你我不死不休。你的报复我受得起,故而你跪我我也受得起。”

  她恣意地咬口包子,阔肩怡然走下台阶。本想抬腿踢他膝头,叫人往下跪,却在动作起势之初就收了动作。

  祁聿当即黑了脸,整副脊梁僵死。

  唐素好奇这脚为什么没踹出去,想是忌讳李卜山身份,就敛了心跳屏息慢慢看着。

  李卜山看见提了提眉角,就轻轻哼笑声,指腹娴雅捏住袍角佝身缓缓跪祁聿面前。

  “老祖宗为了哄你不生气,连我都使出来供你。泄。性。”

  仰头,掐眸看祁聿:“你确实了不起,廷内无人及得上你。”

  语下多是旁人不懂的意思,就她一人钻心。

  胸腔急促起伏阵,祁聿慢条斯理道,“你我一向有来有回,我今日不为难你,你也不会放过我。”

  她抬手看看空着的左手,拧眉:“你说我打你几巴掌,老祖宗才会心疼你,才会斥我?”

  李卜山没想祁聿会有这出,怒目直竖:“你敢!”

  话音才起,祁聿照着他的脸就扇出去。

  动作利索。

  唐素在他抬手时就往台阶下冲,还是拦晚了一步。

  看着李卜山被打偏的脸,佝偻撑地的身形狼狈,唐素气息都断了嗓子眼里,两眼空瞪。

  完了,他家秉笔闯大祸了。

  一巴掌上去真是上头,祁聿心绪有些闸口,怒瞪李卜山赫然难看不描的脸,这张润和的皮裹得就不是人骨,比畜牲不如!

  反手就想将人再抽下去。

  李卜山错愕不及,骨子本能要闪躲却顿动弹不得。一道凌厉风刮鼻梁走过。

  祁聿清冷泄气:“可惜了,再往下亏的是我自己。”

  她松肩站好退一步欣赏李卜山跪辱模样:“好了,等你报复。”

  目光轻轻落在李卜山随侍的那些人身上,一一轻扫:“你派一个我杀一个,叫你身边那些不怕死的尽管来。”

  可能是因为护城河风大冷吧,那些人瑟抖个没完,窝囊滑稽。

  她也算满足了微末,至少今日她够到李卜山脸上,来日定能剐杀他跟刘栩。

  时间问题而已。

  肉包油都没流出来,祁聿佝颈咬口包子,含糊扭头:“唐素,今夜给我看他跪直。”

  “咱们李随堂多年没吃过刑,但他是廷内老人了,规矩应该还记得。”

  脚下恣意畅快的就朝文书房去。

  虚目一抬,正是一更,三刻换值时间恰好能赶上。

第34章 掌权这才是眼下该有之物。

  祁聿也就青天白日来文书房上职公办,从未宿在这边过。

  此处仅掌印秉笔可宿在殿内,其余人夜间归各自直房。

  祁聿一手提着琉璃灯,扶着册架慢慢走。指尖所经文书便是天下事,她可随意翻览。

  走至御前不算什么,踏进这处才有更稳妥的实权观感。

  她入目的不是一册册文书,而是一省、一城、一县生死荣华倾颓。夜间无人,她能用私心翻覆此间天宇的某地、某人、某事。

  掌心尽握天下事、天下人。

  脚下几步走进值宿内堂,床她是过目不识的,一眼就望见张桌子,上头摆放明日一早要往内阁送的文书。

  桌面还有个醒目非常的剔红纽绳络山水木箱,旁边搁把錾刻流云纹的铜质钥匙。

  她走近,琉璃灯照着用钥匙挑开锁,打开里面是一叠批御用的空签,旁边还有枚御印。

  这证明她可在遇着急事能先越过陛下行差,事后再御前补禀的权力。

  祁聿轻柔抚过空白的御批纸跟御印......心中万分波澜平地起,狂浪汹涌不止。

  这才是眼下她该有之物。

  情不自禁反复摸了半响。

  本来是宿在此处的,她看着这些哪里睡得着。

  枕靠木箱,挑着琉璃灯将往日随堂之身不能看得都翻了个遍。直到窗边翻色,她还乐此不疲从案上取卷披读。

  直到陈诉换值,进门看见祁聿身前桌面大小厚薄高叠不一的文书、卷轴,拧眉摇头。

  “你看了一夜?”

  她眼下扫览,余光都舍不得挪出去:“头次难免激动,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身体跟着陈诉出现的身影打了个哈欠,揉下眼睛继续看,“这本看完再走。”

  隔了一墙的秘辛就是了不得,纸上一撇一划都是颈上刃,亦是手中直指他人的刀。

  眸底一桌乱象,陈诉嗤声不听这等瞎诌。

  祁聿最初刚进随堂、摸到文书房这些东西,日日比人多抱几本回去看,足足看了半年不止,勤勉得可怕。

  他从室内床榻前头钩过茶壶给祁聿倾杯茶,走近看见他腰下垫着的木箱一时无语。

  这等东西也是能枕靠的?要死了。

  “护城河边的戏我瞧得畅快,你厉害,敬你一杯。”

  陈诉由衷的一杯,能这么折腾李卜山的也就祁聿猖狂无忌了,实在痛快。

  她虚晃着手悬空摸索。

  陈诉见人眼皮子还没从书折里抬半分眸光,一把将水杯塞他手上。

  祁聿抿水时杯子有些挡视线,干脆托着杯子硬是看完这本才依依不舍搁下手,才润口水。

  指尖一松她都有些心疼,宽慰着自己改日值夜再看。

  凉水顺喉,只听陈诉沉声:“你借我调出去的人回来,边呈月留下的账册已经送你新住处了。”

  他盯紧祁聿,疑窦丛生,“少见你这么不留手的,怎么这次赶尽杀绝?往日祸不及妻孥的准则呢。”

  她放下杯子,将自己脸侧给陈诉看。

  “我好心留了全尸,给人头七当日身负重伤送上门,尊了廷内规矩放他们一马,他夫人却人前打我脸。”

  “我这么些年棍棒鞭杖受过,谁打过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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