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57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一阵几乎不可察的风携满燥气吹拂来,热却挡在竹帘之外。

  “听闻陆斜这些时日在宫里不分昼夜在同人烂赌?输了多少?”

  “一百七十多两了。”

  唐素听到陆斜名字就皱紧眉。

  这么些年带着良籍出宫的阉人只有陆斜一人,且祁聿是这种处境,能将人求出去相当不容易。

  可陆斜却为了权势再度进宫,将秉笔一番心意糟蹋了个十成十。还缴帖与秉笔在一张桌子上,他更是痛恨几分。

  当年救也是白救这人了。

  “您不如赶紧捏个错将他赶出去。”唐素恨恨的咬碎牙。

  祁聿听着唐素的腔莞尔勾唇。

  第一,陆斜身后有太子。

  日后以殿下做侧刃削刺两下刘栩是能的,陆斜有用。

  第二......她微微瞥开眼,“陆斜比你聪明,你若能同他今日这般,早就能进来助我了......”

  唐素不解,他成日成夜无人管束的在宫里烂赌,这也叫聪明?

  祁聿摇晃着脑袋给人解惑:“他是不是专找宫里老人赌?”

  “嗯。”

  看出唐素一副不想提及陆斜、并深深嫌弃的表情就乐。

  唐素一根筋的忠心耿耿,能让她受气的他惯是没好脸。宫里能遇着唐素也算她有福气了。

  旁人她才懒得释疑,祁聿略带褒奖陆斜的懒腔。

  “各个监的掌事谁服天下掉下来的毛头小子压他们一头,陆斜找监里任何管事都问不出来话。”

  “宫里老人知道许多常人所不知,赌桌规矩坐上就是齐肩兄弟不论身份,赌完赢家请吃请喝,有吃有喝就会闲话。你说陆斜若想短时间内知道宫里上下,找谁好?”

  出去四年,他倒是真长了些本事。

  唐素一下怔住,祁聿舒懒牵唇:“当年何至但凡有陆斜今日这脑子,多少能再撑个两年。”

  虽然改变不了所有人往他头上扣锅,但人总能在教训里劈开生路,活得时间越长变数越多。死不死、什么时候死,谁说得定呢。

  她不否定唐素为人,“你想不到是因为你在宫里长大,这么些年少有你未耳闻的,你便忽视掉这些。”

  “再者你没陈诉、李卜山他们还有我狠心,你虽也杀过人,可你会心中有愧。心怀愧怍便不适合为皇爷、为司礼监的刃。我们都是皇爷的心意,圣意指哪儿杀哪儿,你这样的人不趟浑水是好的。”

  便是前朝重臣建了千世之功,只要陛下动念,无论怎样解决,都没有一个奸佞出来混淆圣听将其冤杀,最后陛下恍然清明再斩杀奸佞来的两全。

  人事解决了,圣名也保住了。

  司礼监就是这样一群时刻为皇爷行各种便的人。

  天下事,皇爷真不知晓的能有几件?忠奸当真分辨不出么。

  越高越得行事小心,大局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哪里能随意动。

  可司礼监这群阉人就不同,他们是游离世间规矩之外的畜牲,是无望残身依附皇权的奴婢,往往操刀起更顺手。

  最简单明了的就是何至,他杀了第一位朝臣后在宫里活数月之久。这是谁许的?只是老祖宗么。

  唐素晓得,怎么不晓得。

  硬腔扳正意思:“您还是跟他们不同的。”

  这话真让祁聿笑了,她随手揪个冰镇葡萄塞嘴里,汁水携凉意在口腔迸溅时。

  她闷腔:“嗯,你心里我都好。下次我片人的时候你近身伺候,教你看看我与他们有何区别。明明都一样不是人。”

  刚想搭腿,她骨子本能停下动作,脚尖踹地将椅子摇起来。

  唐素听祁聿自讥,非将自己往十恶不赦里按名,这等事实他也不好给祁聿洗白了。

  司礼监无人手是干净的,掌权的谁没沾个把人命。

  秉笔说带他去看片人,他脊梁灌寒,直接蹿进天灵盖,眸子里一下搅得不成色。

  祁聿余光瞧见他脸色变了,牵唇笑了笑。

  “工部最近修缮宫殿的进度落下了多少,要与他们早早协问好时间,我这边封个文书递趯台问问皇爷意思。”

  亭子封了竹帘,又置两个冰盆,故而凉爽。

  但唐素看眼恶毒的日头,若照三月工部报上来的时间完成,怕是要热死不少人。眼下午时未时两个时辰不上工,每日都有热晕的人......

  “是,我一会儿去办。”

  “工部快下衙不热了再去。”

  “晚点我亲自去巡察下这三个殿,膳摆院子里等我,不必四处寻我踪迹。”

  “是。”

  唐素欲言又止半响。

  祁聿晓明意思,转个身拿衣袖遮目,刺眼。

  悠散轻声:“再陪我个十天半个月。”

  唐素听闻后嗓子凝噎深深滚一阵,胸腔坠口气。

  “是。奴婢找好了错处。”

  找好了错处叫她贬罚,这就是非走不可。

  她突然坐起身,将除了唐素其他人都赶出亭外。

  茫然若迷道:“就非要喜欢?你断了这心思留我身边不行?”

  这话意思是让他日后遇着要做个冷心人,眼见不识,心见不动。

  可宫中沉浮难料,唐素不晓得自己能不能瞧见后完全袖手旁观。虽自己力薄,但也是一监少监,位列五品。

  只是但凡他动手助人,司礼监这些人精发现,要是以她胁迫自己些什么。他半死不说,秉笔与她总要负上一位。

  何止到那种绝境去......他眼下只感念祁聿发现的尚早,斩得够利落。

  这般处理早在意料之中。

  他跪下,伏地字字端正:“您的救命之恩与她奴婢都不想有负。”

  “滚滚滚。你与她霄壤之别,什么负不负。”

  一后妃还能应了唐素个阉人?

  祁聿转怔:“你同她表明心意了?”

  唐素声音颤颤从地面传来,“不敢,奴婢与她万是不能的。贵人不知。”

  祁聿:......

  “就,你单相思?”

  合着就是人家一无所知,这......这为什么要因为那个人贬出去。

  想到什么祁聿在他眼前踩两步,示意唐素抬头。

  沉声压戾狠问:“

  你对她动念,还想过旁的是吧。不然你怎么甘心被我调到宫门上去,你怕自己守不住心生出旁的行径来?”

  唐素眉心划过一丝愧怍,被她精准捕住。

  祁聿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胆子真大。”

  陛下的人都敢想,这何止是死罪,扒皮抽筋凌迟都不足惜。若是陛下气急连坐,教管不严这道罪必劈她头上,她都能落半身皮。

  放往日,她早送东厂草草处置了身边祸事,但他是唐素......

  她忍着恶心,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位受宠么,不受宠我......”

  祁聿再盘算道不该,她总是无耻过的,也不是头一遭,看眼唐素,切齿腐心地张口。

  “我帮你置个错,由她落冷宫里教你......”

  后头的她不想张嘴,脏嘴。

  反正冷宫长巷里的阉人就是这么对被贬妃嫔的,宫里道真心的少,多是权衡跟利诱、威逼。

  不从多的是法子处置,最终要么从、要么死,反正没有夹生活着的。敢做这种死罪本生就在用命图欢快,那会善心不忍。

  唐素直起肩,眼底一派赤红怒瞪她。

  “秉笔你不该辱她!我若如此还配做人吗!”

  “是您看错了奴婢,还是看错了您自己!”

  唐素气的浑身抖起来,颈侧青筋暴起,眼底恶怒又无处可发,只得内里自化。

  他要真这样行事,那自己择人眼光确实有问题。

  祁聿有些舍不得的含恨:“你还是滚去宫门好好活着。”

  她翻身嵌椅子里又用袖子覆住整张脸,自己也好一顿闷。

  唐素嗓子软下来,“多谢秉笔发善。”

  可不是,她少善心的,必须要谢,往死里谢。

  “别跪了,起来纳会儿凉。一会儿去工部问个实话回来,我文书要早日送。”

  手摸一旁葡萄,塞嘴里凉阵心口也没将唐素带给她的淤闷散去。

  “是。”

  傍晚巡视奉先、华盖、谨身三座殿,大殿已然修的有形了,屋顶部分的贯椽、钉望板、苫背、晾背、瓦,以及墙体的砌筑还未成,觉着要不到多久就能至迎梁阶段。

  回来路上她甩了大部分人,挑了条僻静小道能回的快些,饿死了。

  这条路贴墙行到一半撞上个夜半幽会的,她本能扫眼。

  那两人虽行在暗处,高大男子一眼能瞧见不是阉人服侍,自然的挺肩阔背,八。九。不离。十便是营建宫殿住坐的匠人。

  再瞧那女子服饰,不是附近几宫婢女服饰。再细瞧,祁聿心头惊了惊,这是哪宫的掌事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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