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62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果不其然,祁聿没睡。

  又在院子里看不知哪里来的文书,桌面一摞一摞好似无穷无尽。

  祁聿一身宽松素袍,不跨腰带闲适地曲腿嵌椅子里。头发松挽,几缕挑碎散在身后,流质出一股灼然,瓷素的肤色在月光下覆层清冷,实在好看。

  他这张脸确实迷惑人,端这么看,祁聿与前朝谦谦君子别无二致,就一身衣裳的差别。

  祁聿余光瞧见,沉嗓:“将人拦在门外。”

  几位巡院内侍身子一动,陆斜就立定不动,顺势示意那几位也不要妄动。

  略委屈:“我又如何了?怎么进也不让进,你对儿子好似误会很深。”

  祁聿右手竖握文书,单靠拇指划页,眸子从他进院至此刻都未曾落半分神给他。

  清冷声与他划开很远的疏离:“劝你不要再来发酒疯,我懒得收拾你。”

  陆斜摇摇酒壶,里头酒水荡得流动,表明没喝尽。

  “今日只是小酌,不曾与人对赌些混账。我来是有话想同你说,我们往后相处还须道明白。”

  可算说出来了,一下就觉痛快了。

  祁聿文书‘啪’拍桌上,冷。射。陆斜一眼:“慎言!我与你什么相处,道明白什么。”

  陆斜的话怎么听着格外暧昧,像是两人有什么纠缠似的。

  出去长四年,回来还是当年个蠢东西,她请的夫子一字一句是教给了狗不成。

  “干爹如此冷情。”

  陆斜声音脆碎,祁聿右手忙

  顶额角,轻微刺疼叫自己在他鬼话里醒神,别妄动气性。

  肯定是他醉了,他上次醉也犯病行得尽是荒唐。

  “说了多次,你我已缴帖别再这样喊我,四年该你喊、你没大没小都不遵,日日你啊我的。”

  祁聿直白掷话,不想同人兜绕圈子:“如今你到底想在我这里求什么?我手上事多,实在懒得揣度你。”

  陆斜不知道怎么了,有些癫得迷笑番。

  祁聿蹙起眉‘嘶’口气,磨牙咬把恨,陆斜这模样十分欠揍。

  若是旁人,她能直接置个错把人拖诏狱关上几日,自己办完事后再将人放出来。

  面上赔礼道歉舒缓一下也就罢,反正无人敢将她如何。

  偏偏是陆斜,他耽搁不起时日。皇爷回宫,陆斜要上手事务,这段时间跟不上日后定吃苦头。

  这道孽缘真是......妨碍人。

  当年一张帖真是给自己接了个‘儿子’,养的实在焦心。

  祁聿此刻怨恨当初为什么那时回宫,但凡换个时辰、换条路都没如今这档破担忧。

  他打量祁聿烦躁眼色跟受令的内侍,慢慢缓步往桌另端凑。

  见祁聿一再容忍没直接下令将他赶走,陆斜死皮赖脸直接坐下,招手让人给自己上盏茶,反客为主的从容自然。

  “你不用揣度我,你问我答,我对干爹开诚布公、一丝不瞒。”

  他一腔肺腑,肉眼可见祁聿面起疑色,防备到已然将柄看不见的刃抵他颈侧,转息就能索他性命。

  陆斜叹然,对待黠慧之人,极致的真诚就是最深的陷阱......真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却遭冷遇无人顾。

  他有些无奈:“好吧,我有所图,我想知晓当年真相,有你阻我上头我该是一无所获。”

  一说有所图,祁聿防备心渐渐松缓,开始度量他话下真假,这真是更让人难过。

  祁聿少了防备心,他才能再同人近些,陆斜这般想又能接受一二。

  酒壶搁桌面上,内侍端盏冷茶至他手旁。

  陆斜手背轻轻挥开,懒懒趴双臂上,下颚埋衣裳里。

  闷闷的音从衣褶里冒出:“你说你暂时杀不了那人,想必我知情也难复仇。不如你我联手,我作你的刃,从此乖乖听你的话,你助我杀了那人。”

  “如何?”

  这诚然说得过去。

  祁聿重新摸起文书:“尚可。”

  她细想想,眼神从文书边沿射陆斜‘天真无邪’的面上。

  “你不在司礼监添乱,我一样能助你杀了那人。只消将祁聿的尸骨带出宫,什么我都能提前应你。”

  陆斜此刻酒精有些上头,微微醺晕。

  他斩钉截铁摇头:“我不想带你尸骨出宫,我想你活着。”

  陆斜费解,迷瞪着人:“你就不能想如若有朝一日不用办这些脏事,不用看大量文书监测朝堂廷内变动保命,适时该如何活?你为什么总想自己会死。”

  这话他一直想说。

  如今说出口,却见祁聿眼下闪躲晦暗,像是有认真想过却无能为力。

  陆斜晃晃脑袋,祁聿这般人物定然能置死地后生,不会是力有未逮。

  这该多奢侈,她没这份命。

  她的路一眼见底,旁人不晓,自己是知晓的。

  她没命出宫的。

  祁聿敛眸,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已然破碎不堪:“你有这种机会,你为什么回来。”

  她曾经唯一寄予半丝希望,将自己与他一同背负在陆斜身上出宫,偏陆斜神经一样回来。

  不讲这还好,讲到这里她不由恨把陆斜。

  心底钻骨的涩疼。

  才起恨心,剐杀陆斜一眼时,他已经趴桌面睡着了。

  司礼监还没人敢这样睡她眼皮子下,真是个憨大胆。

  她从椅背抽出自己职袍递出去:“给他披上。”

  一想现在天热,收手之际袍子已被人捏走......

  顺着内侍走去的身影跟着再看眼陆斜,他大半张脸都揉衣褶中,莹月下的睡容乖得舒静。

  文隽微渺的书卷气是刻陆斜五官气度里的,很舒服、很好看。不同一般阉人那种携瞒阴鸷之色,他就干干净净的。

  没沾过血就是不一样,或者说有家教下长大的就是不一样。

  但——这人怎么长不大似的。

  内侍将衣裳刚搭他肩头,陆斜翻手就将人腕子拿住。迷离睁眼却无焦,气息不稳虚声问。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话问得正经,动作也行的干脆,看来上次遭劫心里有阴影了。

  祁聿遥声,“给你盖件衣裳,或我着人扶你回去。”

  陆斜循祁聿声转脑袋,脸上几道衣褶压出的浅痕。

  “干爹的衣裳?在哪里......”

  他失焦的眸子四处找,看到身旁一抹赤色,伸手将内侍手上职袍卷走,搅一把缠臂膀上,脑袋一砸就埋进她衣裳里。

  嗅到血气,陆斜猛地抬头,从根本虚焦看不清人的瞳孔里努力找寻祁聿身影。

  “唐素为何还没回来,你有伤,谁伺候你洗漱,不然我来......”

  脊梁一震刚撑起半臂,人又跌回椅子里,醉晕进她衣裳里。

  祁聿看的直拧眉,陆斜酒量不行,酒品......想起五日前,直接批语,也不行。

  他酒量酒品都不行。

  从这里回护城河直房太远,她着人抬张木榻来,等她回后头宿间休息,就叫人将陆斜扔榻上。

  陆斜在他衣裳里失了魂般浅浅牵唇。

  干爹还给他备榻……

第51章 听话你叫我出去养女人?

  眼皮透光,刺得陆斜眼睛疼,袖子搭了遮了又觉得头发晒得烫,怎么睡都不舒服,最后无奈迷瞪地撑起身。

  “你怎么二十了还有起床气,活得真娇气。”

  一声匪夷所思问询,带着满满嗤气。

  陆斜循声睁眼,正想润嗓解释。

  祁聿支手吩咐身旁人。

  “给他撑两把伞,再去一人给他打扇,半个时辰没醒给他搬盆冰。”

  嘴上嫌弃他有起床气,行径却在放肆依着他的惫懒作为。

  陆斜嚼在嘴里的话一下咬死在牙缝中狠狠咽了,屈指揉揉眉心。

  靡靡倦声:“嗯,是有点起床气,衢州懒散留下的老毛病了。”

  陆斜‘被迫’认了祁聿对四年后的他第一道刻板印象。

  但这是祁聿惯的,他本人并没起床气,奈何现在澄清不得......这种误会无伤大雅。

  看来衢州让他过得很是滋润。

  祁聿再翻开本今日新从趯台送的折子,余光淡淡落陆斜惺忪未醒的脸上。

  他发髻枕了一夜有些许松动,额头鬓角丝丝缕缕杂糅出他骨下几分俊逸,桃花眼朦胧散光倒显纯质。

  “那你继续睡。”

  本已醒了神,但照着祁聿意思他应该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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