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第70章

作者:上曲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女扮男装 古代言情

  祁聿手上杯子直接照人头砸去,“你是蠢还是疯了,这种东西你也胡乱赌。”

  “你到底知不知道丢人!”

  一路从宫里来趯台?她光是想个头都不敢往下想。

  陆詹事应该从他换上开始就从地里爬起来怼着脸骂了吧。这种儿子......不如不要。

  陆斜到底长没长脑子!

  陆斜肩颈本能一抽是要躲的,脑子比身体定的快,迎着祁聿杯子硬接了。

  眼前一阵眩晕、脑子陡然茫白一片,于此地上‘啪’得一声瓷脆。他脚下朝后跌两步就撞门上,手扒着花纹紧紧抓把才没摔倒。

  陆斜定了定神,脑子还是晕,扶着门缓缓蹲下身喘气。

  柔弱道:“我错了。”

  语气诚恳的不得了,声音又细又弱,乖服得认认真真端着好态度同祁聿道歉。

  无论他说什么,就祁聿会好好听,也会因为他混账生气,换了旁人谁管他啊。

  陆斜好好解释:“这样我能‘戒赌’。你让我背书去考判仿,不能让陛下知晓我这种鬼样子。你从万千书册、奏疏里辛苦挑给我的,我不想失在德行上。”

  他不能突然好赌,又没因没由骤然戒掉,不然引人注目去深查他,总有些东西不能让人知晓太深。

  司礼监的人糊弄不过去,他只能借祁聿的手断一断喜好。

  闷声继续解释:“眼下好赌众人所知,日后也能用,儿子‘赌’够了。”

  日后他再开赌,每开一场都将不再是一场简单的赌局,必有所图。

  眉心刺疼,陆斜指尖正要触上,祁聿脏腑倒吸,急急转身去摸药匣子。

  “别碰,破了,我给你上药。”

  看他眉心一片顷刻起的乌紫,一道血口糊在中间。

  听到‘戒赌’,她神色才平稳两分。

  还将局引她身上,真是敢。

  一边找匣子,一边生硬道:“我回去任意指你个错,众目睽睽下训斥你就行了,何必穿成这样晃人前。”

  陆斜哼哼没说话,缓缓坐地上靠门板等着祁聿找药。

  哦,他故意给祁聿看得,没人看到。

  看着祁聿翻找药物的背影,他蓦地想起庚合的话,这张削薄的背叫人一阵疼。

  眼下不禁染赤,嗓子凝了话却道不出声。

  祁聿拿着药走近顿下,眸子怔住,有些结舌:“你怎么要哭了,我砸得很疼?”

  转‘嗤’一声,哼道:“娇气。我受过无数道刑,都没哭过。”

  陆斜望着近在咫尺他脖子上的刀痕,结的痂都未落,这么深这么长的刀口。

  嗓子一唔,声线茫茫空洞,不受控问:“你为什么不哭。不疼吗。”

  陆斜抬起的眼里水汽很足,足到蒙了祁聿的心,她一时失神。

  她都在宫里多少年,遭过多少次,自己数都数不过来。

  这话激不起她半分感慨。

  稀松平常语调:“这有什么好哭的,最难的都过来了。我每日忙都忙死了,没空想这些。便是受了刑,也要忙着事务交差。”

  因为越是难、越要谨慎,要好好看文书,看其中有没有隐隐埋到她身上的陷阱。

  敌人总是会在人受伤自舔势弱时再布下杀手,她活得不易,没时间整理凌乱的心绪、更没时间难过,她要往前走稳每一步脚下的路。

  最难。

  祁聿嘴里的最难是自己十三岁到十四岁期间,还是十四之后进司礼监之前的那两年?

  他想问,可这种东西开口跟杀人一刀有什么区别。陆斜揪住祁聿衣摆,不敢用力,脑袋朝前狠狠一倾。

  “我好疼,你能不能让我靠你肩上一会儿。”

  祁聿单手拿着药,提臂准备将人挥开,耳边骤然坠句陆斜可怜兮兮的声音。

  “上次给我涂药的还是我娘。”

  祁聿提上的臂顿了顿,握药的手抽出食指钩住陆斜的衣襟,将人缓缓扯到自己肩上。

  声音都放得很轻很轻:“你靠。”

  肩上一重,陆斜不带防备、或者说她卸下防备刹那,祁聿心底空了很久很久。

  她慢慢道,一字一句笃定:“放心,我的事结束后,我必让你亲手将仇人千刀万剐,你届时好好泄愤,莫觉得残忍。”

  “你们真的是无辜受灾。”

  剩下的话祁聿说不下去,再言就全是还不尽的愧意。

  娘本是请出来的托辞,祁聿当真后,他也一下想到阖家就地枭首那幕。

  浑身一个冷颤,倏地暴戾几分。

  后背有人这么轻轻一拂,陆斜恍然才清神 。

  明明是他心疼人想抱抱祁聿,叫祁聿心里略有所依,怎么自己歪走了心绪还反被人安慰起来了。

  “没事,上了药就不疼。”

  无论多少岁,想到娘都是小孩子,都难过。这点她能懂,不会觉得二十岁的男子思念家人伤心难过招笑话。

  她再温声哄道:“不日便到中元节,你休沐去见见,四年没回京苦了你了。”

  她将人送出去,倒忘了这一出,是有些不周了。

  陆斜捏紧祁聿衣袍,侧着脑袋轻轻抵着祁聿的肩。往日看着削薄但整体身形是漂亮的,真真实实靠上去才知道这张肩没想象的结实。

  他稍稍用力,祁聿都要摇晃身子,需找寻个新的平衡点来支撑他。

  那这么多年的苦难,祁聿靠什么扛起来的?

  陆斜闷声:“你家人呢,不需要‘见’么。”

  这话把她难住了。

  好半响她才缓缓出声:“我爹是清官,我娘家教好,我这样的儿子他们见了怕是会恨,会死不瞑目,我入宫时拜了天地求脱了祖籍。”

  “我无父无母、无根无姓,不用拜。”

  陆斜一阵心塞,彻骨的那种。

  入宫做阉人需要脱祖籍不叫故去父母难过?也不必吧,看当初的边呈月,就是家道中落自阉入宫,他秉笔鼎盛时族谱都单开了一页。

  这官儿得清到哪种程度,叫祁聿认为自己不配为人子?

  “你爹娘凶么,不然我在我父母旁边起一抔,替你辩几句?”

  这......胡言乱语。

  祁聿胸腔闷阵起伏,恍然一瞬她不知自己笑没笑。

  又滞着嗓:“不用,日后我去了地下有时间辩解。”

  又来了,又来了。

  陆斜不喜欢这样的祁聿,手一把揽住人肩胛:“你才二十三,大好年华,能长命百岁。”

  “李卜山会死,刘栩也会,你会活着,一直活着。”

  “我想看你做司礼监掌印,你一定会是我朝最厉害的掌印。”

  祁聿被他一搂,人怔死在这个动作里,好半响缓不上气。

  上次有人这样揽着她的肩,说她厉害的人还是在九年前。

  一直知道年数的祁聿,这会儿晃神感慨:都九年了......那她活得太久、太没用了。

  聊到掌印一职上,祁聿在想要不要张口与陆斜捅破自己知晓他是太子的人。

  肩胛重量让她迷神,结了口舌,将话缓缓吞了。

  晚点再点破,反正陆斜都能用,不差这一刻半刻。

  数年后两人每每回想宁成二十二年趯台避暑这段。

  陆斜只恨自己抱的时辰太短。

  祁乐庆幸自己多抱了那么会儿。

第57章 裤子你这条脱下来烧了。

  只要一直酷暑,‘君主不仁’流言便会愈盛,压不住。

  从杀不尽,到不敢杀。

  陛下与朝廷只能束手无策,因为无序杀下去只会众怒民反。

  刘栩在伺候第二道罪己诏撰编时,写了半幅的陛下一气之下砸了笔。

  一道旨意加急传回宫,叫陈诉领带厂卫两所拿着王命旗牌将雷击、宫殿起火因由,上林苑监的祸首问出来,给朝廷、给天下个交待。

  重压下,为了证实这是人祸非天灾。

  陈诉终于在被雷击华盖殿、奉天殿、谨身三殿殿顶,发现屋脊上的蚩尾链接的金属出了问题。

  本该与地下相通,却都断停在几桶调颜料的大漆旁,且大漆变成了未经调和的油漆。桐油跟大漆未经融合分层,一旦雷击或着火,桐油都会迅速点燃大殿,且不易灭火。

  着火本就跟营建匠人有关,但没罪证辅佐,拿人由头不足,不能大面积审问。

  现在证据确凿,工部专管营建这三座殿、至每日作工的匠人、制漆画颜料的商人......烧毁的三殿两楼所有相关人成了疑凶,宫内外共捕数千人。

  陈诉带东厂跟锦衣卫联办大肆拿人,所有人就知道重回了四年前‘大祭案’阴霾里......

  趯台收到消息,内阁首先震荡的厉害,四年是五千条活生生人命堵上的案子。

  这回天灾加上人祸,若有人从中做文章,人数不会亚于那时......要想速速解决,就得将火灾的人为根本寻到,京中上林苑监及三省突生的流言因缘扼住。

  天灾下,做到这些事情并不容易......

上一篇:故人来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