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 第35章

作者:甜糯 标签: 宫廷侯爵 宫斗 轻松 古代言情

  裴长渊抓了一把锅灰抹在宋辞尘头发上,“你话太多了。”

  “啊——”宋辞尘简直要跳起来,不断拍着脑袋上的锅灰。

  蒋陵摇了摇头,忍不住道:“宋小侯爷,您快些吧,要不然天晚了。”

  裴长渊拾掇好自个,洗了手,从原先的衣物里翻出一条鸦青色帕子叠好。

  “殿下帕子借我用下,灰尘进眼睛了。”宋辞尘揉着眼要去拿太子手上的帕子。

  他们一起长大,不在朝堂上,君臣之分倒没这么清楚。

  谁知他的手还没碰上,裴长渊就利索的将帕子收进了怀中,扔了一条木架上挂着的巾帕给他,“用这个。”

  “?”宋辞尘手忙脚乱接住巾帕,嘀咕着,“不就一条帕子,怎得这般宝贵。”

  裴长渊睇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有心仪的姑娘吗?孤可以让父皇给你指婚。”

  宋辞尘终于将脏东西弄了出来,眼睛不疼了,但是心口疼,嘴角微微抽搐,“您那表情是在笑话我吗?”

  “挺好,有自知之明。”裴长渊拍了拍他的肩,拉开门走了出去。

  宋辞尘一脸菜色,“蒋陵,你家主子不是出了名的冷情寡欲,怎得如今张口闭口就是娶妻成家?连条帕子都舍不得。”

  家里头父母催促也就罢了,现下太子殿下还管起月老的活来,催促下属成亲,岂有此理!

  “咳咳,”蒋陵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宋小侯爷,那帕子是明良媛送给殿下的。”

  明良媛手受着伤还给殿下绣了这条“竹报平安”的帕子,于殿下来说那就好比护身符,舍得就奇怪了。

  蒋陵跟着太子出去,留下宋辞尘满脑疑惑,殿下纳明思入东宫,不是为了西北的兵权吗?和帕子有什么干系?

  

第29章

  河间府常备军是拱卫京畿的八大常备军之一,虽不像西北那样有三十万兵马,规模也不算小,而军营中采买食材的肥差却被当地一位姓钱的士绅垄断。

  “钱老爷说了,近日天冷,营里头用不着这么多菜,你们若是还想送,只能给到25文钱一车。”说话的人留着一撮八字胡,戴着一顶瓜皮帽,瞧着有些身份。

  “钱管家,这也太低了,之前不是35文一车吗?”人群中一个佝偻着身形的老丈问道。

  “哼,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价了,你嫌低就别卖,”钱管家胡子一撇,挥了挥手,“把他赶出去,往后他的菜不收了。”

  “诶……”老丈被两个护卫拖拽,大喊道:“钱管家饶恕,小人说错话了,小人卖……”

  钱管家却没留情,神色倨傲地说:“你们不想送的尽管走,钱老爷这可不缺菜农。”

  老丈被撵了出去,几十个人面面相觑,最终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没有人吭声。

  裴长渊身量太高,未免被发觉,一直弓着腰,但听得这番话,眸色微冷,装菜的是独轮车,虽算不上很多,但搁外边绝对不至于才卖25文。

  宋辞尘用脚尖戳了一下蒋陵:“诶,信阳侯夫人娘家是不是姓钱来着?”

  蒋陵点了点头。

  “啧,不会这么巧吧。”宋辞尘看着自己这身粗麻衣,别真物有所值了?

  钱管家训完话 ,也没发下卖菜钱,就让护卫带着菜农去送菜了。

  宋辞尘推着一辆独轮车走的歪歪扭扭,险些撞上人家的菜,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兄弟帮了他一把才不至于翻车。

  “诶,小哥,你眼睛怎么红了?”裴长渊说宋辞尘话多还真不是针对,宋辞尘就是和谁都能搭上几句话,最适合探听消息。

  小哥叹了口气,“刚才被钱管家遣走的是我大伯父,大伯父家的菜卖不出去,只怕冬天难捱啊。”

  宋辞尘疑惑,“怎么不到外边卖?这也太低了,卖不上价啊。”

  小哥瞧了宋辞尘一眼,“看你面生,是才来送菜不久吗?价格虽然低了些,但是需求大也稳定,只要有菜哪怕差些也收,不挑的,你搁街上卖菜,菜得鲜嫩,况且守一日也未必能卖出去多少。”

  听着两人交谈的裴长渊微微垂眸,这就是为什么压价也没有人走,“铁饭碗”谁舍得丢了。

  “这话倒是,”宋辞尘顿了顿又问“这卖菜钱什么时候发给你…咱们啊?”

  说到这个,小哥面上浮起些许忧虑,目光环视四周,没见钱管家的人才低声说:“一般来说是月底给,但上个月的菜钱还没给呢。”

  “你们怎么不问钱老爷要?”宋辞尘开了眼,月结也就罢了,怎得次月还没结,一直扣着银钱,菜农喝西北风呐?

  小哥略有局促,凑近了宋辞尘,“钱老爷据说与京城信阳侯有亲,大家哪敢啊,这个月应该会给吧。”

  宋辞尘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了眼太子,完犊子了,真是信阳侯夫人的娘家亲戚。

  “竟然是侯爷的亲眷,”宋辞尘故作吃惊道,“这个钱老爷人咋样?”

  这话小哥就不敢回了,大伯父才被撵走,小哥也怕自家的菜卖不出去,不敢议论钱老爷,免得被人听见。

  看钱管家啥德行宋辞尘心里就有了底,继续问:“为何钱管家说天气冷需要的菜就少?天气冷,士卒操练辛苦,不是吃得更多吗?”

  这个问题小哥更不好评价,只说:“你一会看了就知道。”

  宋辞尘看得出来小哥挺害怕,便点点头,“好,谢了兄弟,我才来不太熟,我姓宋,你叫什么啊?”

  “宋兄弟叫我曹二柱就成。”话才说完,后边钱管家的护卫追上来了,催促他们赶紧走,宋辞尘就没再聊。

  很快一群推着独轮车的菜农从后门进了军营,才进去裴长渊就发觉了不对劲。

  蒋陵也很纳闷:“这也太安静。”

  虽然天气冷,但今日没有下雪,也不是休沐的日子,按理大老远就该听见军士操练喊号子的声响了。

  越往里走越是离谱,偌大的操练场地,士卒却寥寥无几,哪怕看见了几个,也是一脸嬉闹,毫无军纪可言。

  等进了伙房,众人把菜一卸下来,很快就有伙夫拎着菜去切,切完直接倒进了一口大锅,好似在煮猪食。

  宋辞尘看见了险些作呕,“不洗菜吗?”

  有个来拎菜的老伙夫听见瞪了宋辞尘一眼,“这么冷的天,你来洗?”

  滴水成冰的日子,没人乐意下冷水,总不能烧热水来洗,这得费多少人力物力。

  “宋兄弟,”曹二柱拉了宋辞尘一把,提醒道:“你别多事,让人记住下次你的菜就送不进来了。”

  “这么脏怎么吃啊?”宋辞尘还看见烂掉的菜叶子也煮进去,胃部隐隐翻涌。

  “都这样,又不是家里。”曹二柱见怪不怪,“菜送到了,我得回去了,宋兄弟回见哈。”

  宋辞尘眼里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转头看见太子在眺望军营操练场,他走了过去,“怪不得天冷要的菜少,不操练消耗少可不就吃得少,这伙食也忒差了。”

  “主子,”蒋陵从伙房另一边过来,“属下瞧了,荤菜很少,那肉零零碎碎并不新鲜,混在素菜中一勺子下去未必能捞得着一块,原本的米饭换成了稀粥。”

  裴长渊望着空空荡荡的操练场,幽深的眸色像是沁着雪粒子,冷肃道:“户部每年下发的军饷去了哪?”

  军纪这般散漫,真能拱卫京畿吗?

  他曾去过西北,是和眼前截然不同的场景。

  宋辞尘瞥了眼脸色比锅灰还要黑的太子殿下,心中暗暗为信阳侯捏了把汗。

  *

  “啧。”翻看账册的太子妃秀眉蹙起。

  候在一旁的白嬷嬷连忙关怀,“娘娘,是账目有问题吗?”

  太子妃抬手揉了揉眉心,“我右眼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右眼跳灾。

  白嬷嬷却不敢说这样的话,“近来东宫安宁没什么事,许是您看太久账册,不如出去赏赏景。”

  “殿下离京一月,也不知道去了哪。”太子妃合上账册,应了白嬷嬷的话打算出去走走。

  白嬷嬷扶着她:“殿下常离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说不定等他回来就把风荷苑给忘了。”

  “这话也是。”太子在京八成又去风荷苑,那还不如不在京城呢。

  太子妃披上狐裘在院子里赏红梅,但那种不安感却始终没有消散。

  “你去看看宜和,别是她又病了。”太子妃吩咐白嬷嬷。

  白嬷嬷还没来得及松手,含冬从院外进来,“娘娘,有您的家书。”

  太子妃瞥了眼白嬷嬷,“回屋吧。”

  白嬷嬷接过家书,两人一同进屋,这下谁还想得起来宜和郡主。

  太子妃坐在软榻上,有些急切地拆开书信,怒骂了一声,“废物!”

  白嬷嬷忙问:“娘娘,发生何事了?”

  “宫外失手了,”太子妃把信递给白嬷嬷,“真是没用,连个孩子都处理不干净。”

  白嬷嬷一看,倒吸了口凉气,“这可怎么办?一击未中,只怕明家要提防。”

  “让他们赶紧撤手,别被抓住把柄,”太子妃一掌拍在案上,茶盏抖了抖,“明思是不是克我?自从她入宫,我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白嬷嬷一想还真是,“幸好殿下不在京,否则明良媛只怕要告到太子跟前。”

  太子妃就是怕这个,“你赶紧递信出去,让他们把尾巴藏干净,千万不能拖到殿下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白嬷嬷急匆匆下去写信。

  正贤堂的信送出宫的同时,一封信也进了风荷苑。

  “主子,刚送来的家书。”范嬷嬷知道明思想家,一刻也没耽误。

  “舅舅这么快又送了信?”明思用小刀裁开信,语气雀跃,“上回舅舅说打算在京城办个商行,不知道怎么样了。”

  银烛笑着说:“兴许都开张了。”

  与信随同送来的是几张大额的银票,明思满脸期待地将信纸抽出展开,才看两眼,面上的喜悦变成惊骇,猛地站了起来。

  范嬷嬷与银烛吓了一跳,笑意僵住,“主子?”

  “岁安出事了。”明思的声音微微发颤,双目紧盯着信纸,看到最后才长松一口气,又失力地跌坐回榻上。

  银烛急得凑过去看信,怒不可遏道:“有人想拐卖小小姐?!”

  上回范文翰送进来的信说在筹办‘扬州商行’,专卖扬州土仪与扬州港从海外互市得来的珍奇,这回信上说商行已经开张,生意挺红火。

  范文翰带着两个孩子去商行玩,事情一多,对两个孩子疏忽了,贼人趁机用酥糖哄骗明岁安,说要带她去玩。

  明岁安爱吃糖,傻孩子真跟着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酥糖吃完了,她闹着要回去找舅舅。

  马车就在门外等候,眼看着就要得手了,贼人便想强行抱走明岁安。

  明岁安虽馋却也机灵,意识到不对,抓住进来的一个客人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