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 第41章

作者:甜糯 标签: 宫廷侯爵 宫斗 轻松 古代言情

  “不碍事,别将病气过给了你,”姚皇后说,“明日宁国公主归京,你和太子还得去迎,保重身子。”

  说到这个,太子妃勉强有了些底气,无论东宫谁得宠,公主归京这样大的场合,还是只有她才能站在太子身侧。

  明思想都别想。

  来了一趟太子妃什么消息都没捞着,四处碰壁,让她极其烦闷。

  谁知出了坤宁宫没多久,太子妃倒遇着个主动来递消息的。

  “请薛母妃安。”薛贵妃向来得宠,两人遇到时,太子妃并不打算和她硬碰硬。

  “太子妃啊,许久未见,这是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了?”薛贵妃坐在轿辇上,摆了摆手,“免礼。”

  太子妃起身,微笑颔首,“是从母后那出来,天寒地冻,薛母妃怎得出来了?”

  “唉,近来多事之秋,本宫心中烦乱,想着去赏梅,”薛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子妃,“想来太子妃也有与本宫一样的烦恼,不如同去?”

  孙家与薛家都陷入此次军营采买风波,算得上是同病相怜。

  但太子妃深知薛贵妃母子与东宫并不对付,她这个时候和薛贵妃走得太近,万一被太子知道,只怕要惹得殿下不悦。

  “薛母妃盛情,妾身本不该拒,只是明日宁国公主归京,还有许多事要安排。”太子妃搬出宁国公主作为借口。

  薛贵妃早知太子妃不会答应,也没强求,只笑了笑,“太子妃还真是为东宫尽心尽力,只是可惜了,太子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你。”

  虽然这是事实,但说出口还是让太子妃心里一阵翻涌,偏偏为了太子妃的尊荣,她还不能承认,“薛母妃说笑了,殿下待妾身很好。”

  家丑不可外扬,即便太子待她不好,她也不能说出来让人看笑话。

  “嗤,”薛贵妃冷笑一声,讥讽道:“待你好,怎么还让御史上本弹劾你的父亲?”

  一阵寒风刮来,吹起太子妃的狐裘,她冷得像掉进了冰窖,咽了咽喉,“不明白薛母妃在说什么。”

  “太子妃是聪明人,怎会不懂本宫的意思,可惜你一片痴心错付,啧啧。”薛贵妃轻叹着,语气里满是惋惜。

  “妾身母家犯了错,自该承担后果,与殿下无关,就不劳薛母妃惦记了。”即便心绪万千,太子妃也不愿在外人面前落了下乘。

  “嘴倒是硬,”薛贵妃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也懒得和太子妃周旋,吩咐太监起辇,“希望信阳侯的命,也有太子妃的嘴这么硬。”

  薛贵妃仪仗渐行渐远,太子妃一言不发回到正贤堂,脸色比墙头的积雪还要苍白,身子微微摇晃。

  白嬷嬷连忙扶着她坐下,“娘娘,您可别往心里去,薛贵妃这是在挑拨您与殿下的关系。”

  姚皇后上位之前,薛贵妃暂理六宫,都以为她会成为继后,届时三皇子也就顺理成章成为嫡子,想要与太子一争高下。

  最后却是姚淑妃成为继后,薛贵妃算盘落空,哪能待见东宫呢?

  太子妃怎能不懂这个道理,她也很想信赖太子,却没法说服自己,“殿下离京月余,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那几个菜农若是无人指点,敢为了区区965文告到顺天府吗?”

  越想,太子妃心里就越凉,夫妻四年,太子竟这般无情,那可是他的岳丈啊,怎能不失望呢?

  夫妻离心并不是好事,一旦怀疑的种子埋下,迟早会露出马脚,若叫殿下知道,更得疏远太子妃了。

  “娘娘,奴婢倒觉得这不是殿下的主意,”白嬷嬷绞尽脑汁将这件事往旁人身上拉扯,“殿下为何突然查军营的伙食?您还记得明良媛初入宫时,咱们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让她吃粗陋饭食。”

  明思在膳食上吃了亏,现在信阳侯也因为军中伙食而沾了一身腥。

  “你的意思是……”太子妃缓缓回过神来,“这事是明思指使的?”

  明思哪有这个本事能指使动太子?

  明知这个逻辑不对,但白嬷嬷却只能顺着说,“奴婢只觉得此事与风荷苑脱不开干系,京畿八大常备军,怎得殿下偏偏去了河间府?还遇到了那些菜农?”

  白嬷嬷:“娘娘可别忘了,咱们前脚才想处置明家幼子,后脚侯府就遭到弹劾,只怕明良媛在其中出力不少呢。”

  “怪不得明家幼子险些出事,风荷苑却风平浪静,原来在这等着本宫,”太子妃的怒火被轻易挑起,目眦尽裂,“明思,又是明思,她总是和本宫过不去!”

  在白嬷嬷看来,太子妃憎恨明思总比怨恨太子要好,因此添油加醋,“明良媛定是故意给侯府使绊子。”

  太子妃一拳砸在迎枕上,愤恨道:“本宫与明思势不两立。”

  正贤堂与风荷苑早已是水火不相容,并不急在一时,当务之急是迎接宁国公主。

  此次接待宁国公主一事由万良娣从旁协助,可太子妃却没让万良娣露面,只她陪着太子殿下前往。

  宁国公主在京城有公主府,太子已让人打扫干净,在宫中与皇上皇后用过午膳,便打算带着儿子回公主府。

  临出宫前想单独和太子聊几句,太子妃极为识趣,笑盈盈寻了理由先行告退。

  临走前,太子妃特意问太子,“殿下,今日是初一,您晚膳有什么想吃的?妾身提前让人准备。”

  初一十五是大日子,皇上一般会歇在皇后宫里,东

  宫也差不离,只不过太子并非每个初一十五都进后院。

  太子妃这是在邀宠,裴长渊哪能不清楚,但皇姐还在一旁,他不便驳了太子妃的面子,顺势应了下来,“随你安排吧。”

  “是,妾身恭侯殿下。”太子妃得偿所愿,欢喜离去,忙着准备今夜侍寝。

  太子妃一走,宁国公主揶揄地看向太子,“瞧你和太子妃的关系不错,成亲这么久,怎得还没有嫡子?”

  “皇姐,就别提我了,你过得好吗?”在宁国公主面前,裴长渊彻底放松,从小他就知道,宫里只有皇姐与母后最疼他,最在意他。

  “好着呢,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宁国公主年长几岁,有个九岁的儿子,却丝毫不显年纪,看着和出阁前没差多少。

  “三年前你小产,真是意外吗?”这件事始终悬在裴长渊心头。

  当初南邕王求娶皇姐,裴长渊并不想她远嫁,但她却毅然决然地嫁了,此后南疆安定,裴长渊的太子之位也更加稳固,他总觉心中有愧。

  宁国公主抬手想像幼时一样拍拍弟弟的肩,却发现弟弟已经长成了魁梧男子,要比她高许多。

  她只能拍了拍弟弟的胳膊,“你姐夫待我很好,成亲十年没纳过妾室,对我言听计从,真是我自个身子不好小产。”

  起初怀相不好,又恰逢先皇后病逝,悲痛不已,孩子就那么小产了,也是没缘分。

  “太子妃不是也小产过一次,可查清楚了?”母后不在了,宁国公主这个长姐最是操心太子的子嗣。

  裴长渊摇摇头,“没查出什么,意外罢了。”

  “宫中没有这么多意外,你得上点心,你外甥都九岁了,眼看着三弟快弱冠,得开府封王,正式上朝参政了。”宁国公主虽远离京城,但也不是傻子,弟弟的太子之位再名正言顺,也还是有人不死心。

  “我知道了,皇姐不必忧心。”裴长渊不大在意子嗣,父子也是有缘分的,太子妃既然小产,那说明没缘分。

  念叨了几句,宁国公主怕他烦,“听说明思入东宫了?先前母后来信,还问我明思做你的太子妃好不好,阴差阳错竟成了你的妃嫔。”

  宁国公主与明思差着岁数,她远嫁时明思尚小,只记得明思玉雪可爱,是个小美人,平南公掌管西北兵权,太子要是能娶明思为太子妃,也很不错,可后来不知为何没成。

  此间之事,裴长渊自然不好和皇姐详说,“皇姐,你北上可遇到了平南公?”

  宁国公主笑笑,转身让婢女取来两封书信,“平南公写的,一封给你,一封给明思。”

  *

  进入腊月天更冷了,明思还是不忘每日去后院莲池喂喂锦鲤,几十尾锦鲤被风荷苑的宫人养得很好,至今也没少一条。

  京城寒冬,户外百花凋零,唯独各色梅花傲雪而开,银烛带着剪子折了些回屋插瓶,“主子看这红梅,实在艳丽。”

  明思将手中的鱼食洒入池中,抽了一支红梅轻嗅,幽香扑鼻,把玩着梅枝说:“文奉仪有几日没来了。”

  银烛后知后觉,“还真是,自从殿下回京,文奉仪就没来过。”

  自上次经书一事,文奉仪几乎日日来风荷苑请安,与明思闲话家常,也好打发时光。

  “文奉仪说会避开太子殿下,果真说到做到。”银烛为此也高看文奉仪一眼,范嬷嬷还担心文奉仪是想巴结主子分宠,如今看来倒没这个心思。

  明思探着梅枝掠动池水,引得一群锦鲤扑腾梅花,“杨承徽有动静吗?”

  让杨承徽抄了经书,只怕她惦记着怎么去太子跟前告状吧。

  银烛说:“殿下连太子妃都不得闲见,哪会见她呀。”

  “娘娘。”小陶子猴急似的跑来,低着声音说:“奴婢打听到今个正贤堂侍寝。”

  银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小声嘟囔:“真是乌鸦嘴。”

  “今日初一,”小陶子解释说:“初一十五,若殿下入后院,惯例都是去太子妃那。”

  “惯例?”明思柳眉轻挑,将手中的梅枝抛入池中,惊得锦鲤四散离去,意味深长道:“我最喜欢让殿下破例了。”

  破例连幸,破例晋封,破例同膳……

  银烛弯腰,“主子想怎么做?”

  明思还不曾想好,绿夏便跑来禀告,“娘娘,殿下来了!”

  “走吧。”明思起身时看了眼天,这还早呢,太子怎得来了?

  她压下疑惑,扬起笑容出去迎接,“妾身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裴长渊看着她身上的狐裘,“穿这么厚实?”

  “妾身在后院喂锦鲤,殿下要去瞧瞧吗?”明思极其自然地贴近太子,挽着他的胳膊。

  “先等会,给你看个好东西。”裴长渊拉着她进屋。

  明思的胃口被吊得足足的,眼巴巴盯着太子,“殿下有什么好东西?”

  “自是你最想要的,”裴长渊坐在软榻上,拍了拍腿,示意明思坐过去,“不过你得拿什么贿赂孤?”

  他这般倒叫明思起了逆反心理,鼓了鼓雪腮,站在原地不动,“妾身如今什么都不缺,殿下别是诓妾身。”

  “当真不缺?”男人从怀中抽出信封,在她跟前晃了晃,“平南公的家书也不想要?”

  “啊!”明思一听见父亲名号,耳朵几乎竖起来。

  眼眸瞪得圆溜溜,像是接到了从天而降的馅饼,麻溜凑了过去,坐到太子腿上,伸手去接,“殿下,当真是家父的信吗?”

  裴长渊挪开了手,没让她拿到,凤眸睨着她,“方才不是说不缺吗?”

  “妾身错啦,”明思双手合十,抵在下巴那拜了拜,杏眸盈盈,“求求殿下啦,大人不记小人过。”

  裴长渊挑了挑眉,没有松口,“就这样?”

  明思心急如焚,一双眼睛恨不得穿透信纸看看父亲写了什么,当即顾不上羞怯,仰头亲上了太子的薄唇。

  连亲了好几下,明思才摇晃着太子的胳膊撒娇,“殿下快给妾身瞧瞧。”

  得了好处,裴长渊嘴角挑起愉悦笑意,“给你。”

  “谢殿下!”明思双手捧着信封,上头写着“吾儿玉团亲启”,一瞧见父亲刚劲有力的字迹,她的鼻尖就开始泛酸。

  距离父亲出事已经数月,看见父亲的字迹,她才确信父亲还活着。

  “打开瞧瞧吧。”裴长渊从案几一角拿过把裁纸刀,挑开信封。

  明思擦了擦手心的汗,才抽出信纸,小心翼翼展开。

  “吾儿玉团,见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