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糯
明知道她是不得已入宫,还是信了她说喜欢自己的话,逐渐沉溺。
明知道她所谓的爱意里夹杂着利用,还是舍不下,半夜偷偷摸摸也要来看她一眼。
自出生起就顺风顺水的太子殿下,此生初尝败绩,就是在明思的身上。
他栽得结结实实,不承认都不行。
“思思,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呢?”幽深黑眸痴迷地盯着明思消瘦的
面容,指尖捋顺她微乱的鬓发,裴长渊的嗓音微弱到犹如呢喃。
不是说好最喜欢他吗?
不能出尔反尔。
“我这般爱你,”裴长渊俯身,在明思的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宛如羽翼拂过,柔情似水,“你也喜欢我一点点,好吗?”
屋子里静极了,没有人回应他的乞求。
裴长渊在床沿空坐半晌,最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又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去。
不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门扉开合,风荷苑彻底静了下来。
床榻上酣睡的明思忽然翻了个身,背对着床沿,身子像煮熟的虾一样蜷缩起来,抱住了隆起的肚子。
紧闭的双眼,羽睫微微颤抖,泪水从眼角溢出,滑过鼻梁,沾湿枕巾。
第46章
临近年关,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东宫近来的气氛却极为不对劲。
明良媛自有孕后,恩宠加身,满东宫加起来都比不得十之一二,看着马上就要生产了,这种关键时刻,太子殿下却不去风荷苑了。
有人说,因为平南公薨了,明良媛没了利用的价值,殿下不必再宠爱她。
也有人说,平南公之死,明良媛和太子殿下争吵得厉害,触怒了殿下,被殿下厌弃。
更有人说,明良媛怀的是个女儿,太子殿下想要长子不得,对明良媛失望了。
一个人一张嘴,百个人百种说法。
总而言之,太子妃权力被夺,明良媛有失宠的征兆,杨奉仪被废圈禁,杖责后就吊着一口气了,东宫妃嫔本就寥寥,这下更少了。
东宫骤生变故,太子殿下盛怒,宫人们战战兢兢,办事勤恳,生怕什么时候不小心惹了主子不痛快,被殃及池鱼。
正贤堂的宫人尤其如此,太子妃莫名其妙“病重”,手中的权力移交给了万良娣,太子妃发了好大的火,连从前得脸的一等宫婢降香都因为泡茶的温度不合适被太子妃娘娘罚跪,其他人更是胆战心惊。
这不,屋内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近来正贤堂的茶盏碗碟都不知更换了多少回!
院子里的婢女一边打扫,一边竖着耳朵想探听点消息,却被进来的白嬷嬷训斥了几句,撵到后院去了。
“吱呀——”白嬷嬷一推门,就看见昨日才更换的花瓶茶具,又变成了一堆碎瓷片,太子妃早没了往日的端庄,披头散发地坐在软榻上。
白嬷嬷叹了口气,关上门,小心翼翼走了过去,“娘娘,气大伤身,您可千万要悠着点身子啊。”
太子妃无神地看着地上的瓷片,“我就是死在这里,又有谁知道呢?”
“娘娘切勿说这样的丧气话,殿下只是一时迁怒于您,迟早会消气的。”太子妃若死了,白嬷嬷也活不了,她怎么能不劝呢。
“那个贱人算什么东西?她出事,凭什么迁怒本宫?”太子妃一脚将眼前的碎瓷片踢开,“太子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子妃吗?”
碎瓷片“丁零当啷”的滚远,白嬷嬷往旁边躲了下,捡着太子妃高兴的说:“娘娘,奴婢打听到殿下好几日不曾去风荷苑了,想来是厌弃了明良媛。”
“活该!”太子妃啐了一口,“她该死,她怎么不去死呢?不是最在意她父亲吗?平南公死了,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原以为告知明思平南公的死讯,她自个就会撑不住出事,结果明思一点事没有,倒是杨氏和太子妃白白受了罚。
“娘娘,您冷静些,”白嬷嬷有些招架不住状似癫狂的太子妃,“风荷苑的嘴紧,打听不出消息,可柳太医日夜看顾风荷苑,想来明良媛的胎未必完好无损,现在殿下又厌弃了明良媛,正是咱们下手的好时机啊!”
自从太子妃的权力被夺,整日这副颓丧的样子,一日比一日疯狂,白嬷嬷实在怕她这样下去出事,想来想去,还是得给她找点事做,起码有个支撑,能让她精神好些。
对于仇敌来说,还有什么事比害明良媛更让太子妃兴奋的呢?
果然,太子妃听见这句话,无神的双眼逐渐冒出精光,“你确定太子已经厌弃了她吗?”
白嬷嬷分析说:“从前太子殿下日日都去风荷苑,这些天一次都没去过,明良媛还有着身孕呢,殿下都舍得冷待她,可见并没有把她腹中的孩子放在眼里。”
“好,太好了!”太子妃突然笑了起来,“我早说了,平南公死了,明思成不了大气候,家中可算做了一件正经事。”
她的权力已经没了,又几乎被软禁在正贤堂,如果明思还平安的生下孩子,那她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即便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为本宫梳妆更衣。”太子妃抬起手。
白嬷嬷连忙去扶她,“娘娘要去哪?”
“本宫许久不见大郡主,甚是想念。”
*
银烛和范嬷嬷最近愁得头发掉了一大把。
明良媛和太子殿下闹了别扭,最难受的却是伺候的人。
太子殿下吩咐要好生伺候明良媛,可明良媛心情不佳,不见笑也不说话,饭也吃不下多少,整日待在屋子里,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银烛绞尽脑汁,“主子,后院梅花开得可好了,您出去看看吗?”
明思摇头。
“那咱们去瞧瞧锦鲤?今年锦鲤生了不少小锦鲤,池子里的锦鲤更多了。”
明思还是摇头。
无论银烛说什么,明思都没什么兴致,虽说不再哭了,但神情恹恹,别说是有孕之人,就是寻常人也不能这样长久的憋着啊。
银烛灵机一动,“既然您不想出去,那奴婢去抓几条锦鲤进来给你瞧瞧!”
也不管明思答不答应,银烛立马喊上小陶子,找了个琉璃的鱼缸,捞了三只小锦鲤装进去,摆在屋内书案上。
明思难得有了点反应,时不时盯着锦鲤看,偶尔抓把鱼食扔进去喂一下。
这可大大鼓舞了银烛,只要主子别一动不动就成。
她和范嬷嬷一合计,去花房挑了好些花草绿植回风荷苑,在屋子里摆得生机盎然,瞧着气氛便不那么沉闷了。
明思看着花草锦鲤,知道银烛的心意,不想辜负,况且肚子里还有一个,她不能一直沉浸在伤感中,便开始找些书看,转移悲痛,用膳时也逼自己多吃一点。
这下银烛和范嬷嬷就放心多了,之后每日花房都挑新鲜的花草送来,风荷苑俨然成了第二个花房。
只是明思的心情虽然好转,可太子一直没来,范嬷嬷和银烛又忧心起来,殿下不会真的恼了主子吧?
面对她们的忧虑,明思并未说出那夜的事,她装睡的手段算不得高明,太子应当察觉了吧?
他不来了,是默认放弃了吗?
明思垂眸,摸了摸肚子,她要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关怀吗?
她起码得到过父亲十几年的爱,她的孩子却比她还要可怜吗?
“主子,舅老爷写了家书进来。”银烛掀开帘子进来,屋内花草多,花香扑鼻。
明思放下手里的书,接过银烛已经拆开的书信,看过后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银烛的心提起来了,“主子,发生何事了?”
明思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想说话,把书信递给了银烛。
银烛潦草看过,吓了一大跳,“小公子又发病了?!”
“怎么回事?”范嬷嬷听见银烛一惊一乍,连忙走了进来。
银烛愤怒地说:“有人在小公子跟前说国公爷去世是畏罪自戕,把小公子气病了,幸好有护心丹救了小公子。”
“皇上已经赦免国公爷,怎么会是畏罪自戕,这摆明了是泼脏水!”范嬷嬷心力交瘁,这群人是巴望着明思出事啊。
银烛扶着明思,宽慰她:“主子,您还好吗?小公子没事,您可别急。”
弟弟无碍,明思很快就调整好了呼吸,“是我让舅舅据实已告,我没有这般脆弱,直接告诉我比瞒着我好。”
那日生气,既是因为父亲的死讯,也因为她被蒙在鼓里,如果一开始就告诉她,未必会变成那样。
可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
银烛羞愧地低下了头,“主子,奴婢再也不敢了。”
“娘娘,文奉仪来了 ,您要见吗?“小陶子在门口回禀。
文奉仪来了好几次,但明思没什么心情见客,便让人婉拒了。
即便被拒绝,她还是每日都来,满宫里,也只有她这般实心眼,被拒绝还是锲而不舍。
范嬷嬷想明思多和外人打打交道,便说:“主子,您瞧文奉仪来了这么多次,您就见见她,闲聊几句也好,外边这么冷,别让文奉仪空等一场。”
明思终于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书信收好。”明思吩咐银烛。
文奉仪一进来,仿佛到了春日,屋内暖和,百花盛开,香气袭人,“妾身给姐姐请安。”
“不必拘礼,过来坐吧。”明思见着人,面上带出点笑。
文奉仪来得多了,在明思跟前便没有一开始那般拘束,坐在她对面,“姐姐这儿好香啊,这么多花。”
“阿嚏——”说着,文奉仪打了个喷嚏。
“冻着了?”明思让人上热茶。
文奉仪揉了揉鼻尖,“没有,许是花太香了,陡然间不适应。”
明思便让银烛把花搬下去一些。
“姐姐喜欢就留着,我没事的。”文奉仪要拦银烛,可说话间,又打了个喷嚏。
明思无奈道:“撤下去吧,我也看腻了。”
银烛等人便开始搬花草。
文奉仪打了几个喷嚏,也就没再拦,拿出自己带来的针线活,“姐姐您瞧,我做了两件肚兜,还有虎头鞋兔儿鞋,给姐姐的孩子准备的。”
“好细致的活。”明思拿过肚兜,上头绣着福字纹,一蓝一粉,这是儿女各准备了一件。
原本明思也要做,可太子说她有孕,刺绣容易伤眼,并且早就让绣娘准备好了,用不着她做,也就没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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