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 第79章

作者:甜糯 标签: 宫廷侯爵 宫斗 轻松 古代言情

  “可我听说宫里有不成文的规矩,若发生意外,都是保皇嗣为先。”早先范嬷嬷就和她说过了,因为皇嗣金贵,妃嫔却可源源不断。

  裴长渊自然听过,却并不在意,“那不是我的规矩,我的规矩是,无论何时,你先保全自身。”

  经历过她生死一线,这话说得越发坚定。

  这话直击明思的胸腔,像是一盆浓醋,把心脏泡软了,想来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不会为这句话而心动。

  明思回身抱紧太子,“殿下,您真好。”

  父亲也曾说过要她先保全自身,太子对她的情意,能有一日比得上父亲深厚吗?

  裴长渊搂住她,两人紧紧相拥时,才觉得那颗心是被填满的,他用下颌蹭了蹭明思的耳朵,“换个称呼吧。”

  明思不解抬头望他。

  裴长渊:“我表字呈则。”

  明思讶然,太子表字,只有皇上皇后才能唤吧,她若是唤了,岂非大不敬?

  她不说话,裴长渊挑了挑眉,“怎么?”

  明思张了张嘴,想说如此不妥,可她又咽了下去,露出笑来,“呈则。”

  外边自是不妥,但这是闺房之中,只当情趣罢了。

  “嗯。”裴长渊满足了,亲了亲她的唇角。

  自母后仙逝,独有父皇与皇姐会这般唤他,但皇姐即将离京,好在,如今又多了一个人。

  明思睡前,乳母将孩子抱了过来。

  才出生一日,已经睁开了眼,一双大眼睛黑黢黢的,似晶莹的紫葡萄。

  明思抱着他,裴长渊伸了一只手托着襁褓,“他的眼睛很漂亮。”

  “公主说像殿……”明思顿了顿,笑着说,“公主说像你。”

  既太子都不介怀尊卑,她又何必坚持,倒累着自个。

  少了尊称,显得两人愈加亲近,“皇姐说像我,舅母说像你,她们还不是哄着咱俩高兴,像你好,长大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呈则亦是龙章凤姿,咱们的孩子定然俊俏。”明思自夸道。

  “对了,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因着是皇家,明思知道自己没有给孩子取名的机会 ,索性也没想。

  裴长渊用指背蹭了蹭孩子的耳朵,“这是皇长孙,父皇说他来取。”

  能得皇上亲自赐名,也是一种荣耀,明思哪会拒绝。

  明思晃了晃襁褓,逗着孩子,“那给他取个小字吧?”

  裴长渊沉思片刻,“他生于岁旦,正月初一,便叫元朔吧。”

  元与朔都有初始之意,既是生于正月初一,也是两人第一个孩子。

  “元朔,”明思念了一声,弯唇浅笑,“好听,小元朔,喜不喜欢你父王给你取的小字?”

  躺在襁褓中的皇长孙眨了眨眼,发出“啊啊”的声音,好像在应和娘亲。

  裴长渊看看明思,又看看孩子,只觉得人生从未这般圆满过,成家的意义不就在此刻吗?

  “后日洗三宴,你想如何办?”照裴长渊的想法,自是要将世间一切的好东西都给母子俩。

  明思却不赞同大办,“元朔早出生了几日,身子尚弱,洗三宴亲朋好友添点祝福便是,也免得折腾孩子,将来有的机会。”

  洗三,满月,百日,周岁……

  裴长渊没拒绝,“那就等满月宴时大办。”

  明思抱着孩子,忽然皱了皱眉,让乳母将孩子抱了下去。

  “怎么了?”裴长渊还当她哪儿不适,正要唤柳太医。

  明思拉着他的手,悄声说:“有些胀。”

  裴长渊问哪里。

  明思视线往下,生了孩子后,胸前越发鼓鼓囊囊,挺硕饱满,她脸颊微红,“让范嬷嬷进来给我揉一揉吧。”

  宫中有乳母,用不着她哺乳,奶水无处发泄,柳太医说暂时胀痛实属正常,可以轻柔按摩或是用巾帕热敷,也开了回奶的方子慢慢就好了。

  “我来。”裴长渊岂会把此等好事让给范嬷嬷,跃跃欲试。

  “别……”这下耳根子彻底红透了,两人已许久不曾行房,明思反倒羞怯起来。

  裴长渊反手将床幔放下,遮住了床榻内的一方天地,隔绝外边视野,低头去亲她,“我轻点。”

  屋香帐暖,明思的唇舌被掠夺,渐渐神思恍惚。

  心口酥麻之感涌向四肢百骸,明思手脚发软,推却更像是另一种迎合。

  明思才生完,更过分的自然不会做,裴长渊不断地亲着她的唇角,“待你身子好了,补偿于你。”

  明思羞赧地嗔了他一眼,说的好像她是色中饿鬼,分明是他先诱她沉溺。

  缓解了胀痛,明思睡了个好觉。

  新岁裴长渊太多事要忙,一大早就走了。

  早膳是范嬷嬷端进来的,和她说了个事:“鲁王妃在四更天生了,是个儿子,二皇孙。”

  初一发动的,但却生了一天一夜,在初二这日生下来,可知其艰难。

  范嬷嬷接着说:“一开始难产,连下了三次催产药,眼看着羊水要流尽了,怕孩子窒息,是稳婆强行伸手把孩子掏出来的,鲁王妃血崩不止,只怕寿元就这几日了。”

  明思在暖和的屋内打了个寒颤,听着这话都觉得遍体生寒,“怎么会这么难?”

  “唉,”虽说鲁王向来想和太子争个高低,但范嬷嬷也是唏嘘,“鲁王妃怀孩子时补得太过,孩子过大,生下来足足有八斤,怎能不折腾,虽说生下来了,但不知是不是憋的过久,孩子哭声微弱,远不如咱们皇长孙哭声嘹亮。”

  民间有言,刚出声的婴孩哭声越洪亮越康健,哭声越微弱便是越孱弱,甚至有些不哭的孩子,稳婆还会拍打让婴孩啼哭。

  明思不由地庆幸她孕期为了维持身材,未曾无所顾忌的大补,元朔生下来五斤八两,柳太医说刚好。

  “奴婢听人传,鲁王妃本没有这么快发动,是服用了催产之物,只怕也是想赶在岁旦这日,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大过年的。”皇家有点什么事,外界自然会议论纷纷,但是真是假范嬷嬷就不知道了。

  明思心里头一阵后怕,顿时没了用膳的胃口,“是鲁王下令保孩子的吗?”

  范嬷嬷说:“是薛贵妃下的令,鲁王也是赞同的,皇家子嗣贵重,不容有失,可怜鲁王妃的父母不在京城,也不知他们听见消息会如何。”

  薛贵妃老早就往外传鲁王妃怀的是个儿子,眼瞧着东宫生了皇长孙,又怎么可能舍弃这个孩子呢?

  而孩子的母亲,鲁王妃虽是世家贵女,但在皇权跟前,也只能做块垫脚石,被薛贵妃与鲁王无情抛弃。

  “主子,您生产时,小陶子说殿下极为焦急,数次说要保住您,这也不怪殿下得天下百姓爱戴,实在是高下立见呐!”范嬷嬷满是感慨,连自个发妻性命都不顾的人,哪里会顾忌百姓的死活呢?

  明思垂眸,想起了昨夜太子的话,生死之间,最能看透一个人,鲁王妃嫁给鲁王不到一年,却因为孩子香消玉殒,不知她是否后悔。

  鲁王府与东宫之间明争暗斗,但明思此刻仍旧为那位可怜的母亲而感到伤怀心寒,不为别的,只为两人同是女子。

  “去将孩子抱来。”明思现下心里堵得慌,瞧见了孩子,将他抱在怀里,才有了点实质的温暖。

  看着安静睡颜的孩子,她只觉得,上天还是眷顾她的,许是父亲母亲冥冥之中在保佑她吧。

  妇人生孩子,当真是一脚踏进鬼门关,有人出来了,有人再也出不来。

  荣华富贵在生死面前,只是过眼云烟。

  往后,她只愿身边之人安好。

  无亲缘之人在为可怜的鲁王妃感叹,可有亲缘的薛贵妃却因为喜得皇孙乐得合不拢嘴,将玉泉宫上下都赏了个遍。

  早早将孩子抱进宫来,给皇上过过眼,听说皇上还没见过皇长孙,她可不得争这个先。

  过年这几日隆盛帝都在坤宁宫,她也顺便抱着孙子去向姚皇后炫耀一番,毕竟姚皇后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太子可不是她的儿子。

  奈何皇上瞧见闭着眼睛,气息微弱的二皇孙并没有多喜悦,他皇子诸多,刚出生的婴孩见得更多,二皇孙虽然看着壮实,但没有婴孩的蓬勃生机,身上还有些青紫的痕迹,应当是难产,出生时挤着了。

  隆盛帝只瞧了两眼,就吩咐道:“孩子才出生,抱回去好生养着,别见了风。”

  薛贵妃还当隆盛帝是关心孩子,笑着说:“是,皇上您瞧二皇孙多健硕,将来必定高大威猛,能为皇上分忧,您不如赐他一个名字,也好沾沾皇上的龙气。”

  隆盛帝没说许与不许,反倒问她:“鲁王妃如何了?”

  说起这个,薛贵妃脸上的笑意没了,一副哀伤的样子,“鲁王妃可怜,为了保住皇孙,血崩不止,已然病重。”

  鲁王妃是皇上儿媳,也是豫州节度使的嫡女,大过年的,发生此等血腥之事,皇上能高兴也就怪了,“吩咐太医尽力医治,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到宫中来取。”

  “是,多谢皇上厚爱,”薛贵妃不想提鲁王妃,很快说起孩子的洗三宴,“臣妾想在玉泉宫为二皇孙办洗三,皇上意下如何?”

  隆盛帝哪看不出来薛贵妃的欢喜,心里有些不悦,“孩子是早产加难产,他的母亲又病重,还是别这般张扬,洗三就免了吧。”

  眼瞧着孩子虚弱,母亲又奄奄一息,却还惦记着大办洗三宴,丝毫没有仁爱之心。

  自古以来,无论是帝王还是寻常百姓,洗三宴都是要办的,薛贵妃早就吩咐了宫人筹备,这边皇上却说不办了,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

  要皇上赐名不成,洗三宴又免了,要是她还察觉不出隆盛帝的不喜,那她也

  就白当这么多年宠妃了。

  她只好温顺道:“是,皇上想得周到,那就等孩子健康长大些再办。”

  这时,孩子哭闹了起来,隆盛帝听着他细弱的哭声,越发不满意,便让薛贵妃将其带回去,别随便抱出来。

  等人一走,隆盛帝便和身旁的姚皇后说:“你瞧瞧,真是不成体统”

  从前觉得薛贵妃温婉娇媚,但随着三皇子越来越大,她的行为也越来越让隆盛帝看不懂,岁月改变了一个人,薛贵妃早已不是当初入宫时的小姑娘。

  如今利益,成了至高无上的追求。

  姚皇后知道皇上想看见宫中和睦,所以找着借口为薛贵妃开脱,“想来是薛贵妃初次做了祖母,欢喜过了头。”

  姚皇后面上不便说薛贵妃的不好,但心里当然厌恶,不提别的,她有个女儿,倘若来日她的女儿遇到保大保小的问题,夫家选择了保小,她非得和他们拼命。

  自个辛辛苦苦,千娇万宠养大的闺女可不是让旁人这般糟践的

  为着将来女儿不受苦,怎么说她也得支持太子,东宫那夜,太子可是亲口说过先保明思,将来她的女儿若遭遇不测,太子想来也会要保妹妹。

  “鲁王妃生死未明,她倒想着欢庆,况且朕听闻是她下令让稳婆将孩子掏出来,如此血腥,朕都不忍。”隆盛帝眉头紧蹙,他身居皇城,但耳目众多,外边的流言更是难听得很。

  虽说皇家保皇嗣是传统,但薛贵妃这般行径,还是让隆盛帝有些许不满,好似今日才发现自己宠爱多年的女人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姚皇后用帕子掩了掩鼻端,同为女子,她只会更感同身受,但大过年的,让皇上不喜,她这边也不好伺候,索性说些开心的。

  “皇上消消气,”姚皇后捧上茶盏,说:“方才薛贵妃说到洗三宴,太子倒是派人来和臣妾说过,皇长孙早产,不宜大肆张扬,想着就在东宫简单办了,就当为孩子积福。”

  同样是早产,鲁王妃还比明思惨烈,薛贵妃却说要大办洗三宴,而东宫那边却选择不张扬。

  隆盛帝喝了口茶,听着这话心情好了些,“朕派人去瞧过,说是挺康健,哭声响亮,不大办也好,孩子尚小,知道什么,还不是为了大人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