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糯
薛贵妃抱着二皇孙到皇上跟前,笑着说:“皇上您瞧,二皇孙生得多好。”
隆盛帝抬眸瞧了几眼,应付了句,“养的还成。”
不过二皇孙远比不上皇长孙养得好,满月宴时,隆盛帝抱过元朔,长得敦实,白白嫩嫩,出生时是早产,还比二皇孙瘦了两斤,但现下瞧着却差不多重。
薛贵妃没见过皇长孙,自然不清楚这些,表着功劳,“二皇孙出生时身子弱,臣妾费尽心血照料。”
说
着说着,薛贵妃又有些伤心道:“听说皇上要鲁王回封地,臣妾实在是舍不得二皇孙。”
隆盛帝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可算是说到正题了,多年的枕边人,他又怎么会不了解薛贵妃呢。
“你若是舍不得二皇孙,那就将二皇孙留在宫里,你亲自抚养。”
这话便是说,二皇孙可以留下,但鲁王得走。
薛贵妃面容一僵,二皇孙那么小,留在京城有什么用?
她知道以二皇孙是打动不了皇上了,便让乳母将孩子抱下去,屏退左右。
薛贵妃像从前一般挽着隆盛帝的胳膊,柔声撒娇,“皇上,臣妾就鲁王这么一个儿子,您让他去封地,臣妾哪里舍得?”
隆盛帝垂眸望着薛贵妃挽着他的纤臂,这宫里,论最会撒娇讨宠,非薛贵妃莫属,从前隆盛帝也是喜欢的,所以多给了几分宠爱。
但宠爱也是有个度的。
隆盛帝清了清嗓子,好似恩赏一般:“你实在舍不得,朕也可以特许你跟着鲁王回封地。”
“皇上!”薛贵妃大惊失色,大梁虽说有妃嫔跟着皇嗣出宫去封地将养的,可大多是等皇上驾崩,新帝登基,妃嫔成了太妃才会如此。
哪里有皇上健在,她这个贵妃就跟着去封地的?
说的好听是恩典,说得不好听,还以为是皇上厌弃了她,将其“发配”去封地。
薛贵妃急了,眼角渗出泪花,“皇上,臣妾虽舍不得鲁王,可更舍不得您呀,您是臣妾的主心骨,您要臣妾去封地,那臣妾不活了!”
美人虽迟暮,但哭起来梨花带雨,又是一心诉说着爱慕,想起多年感情,隆盛帝还是心软了,拍了拍她的肩,“朕就是随口一说,你不想去,朕也不会逼你。”
“呜呜呜……”薛贵妃用帕子拭泪,倚靠在皇上怀中,可怜兮兮地哀求,“算臣妾求您了,鲁王才失了王妃,二皇孙又还小,不如您再宽限两年?”
从前她这副柔弱的姿态最能引得隆盛帝心疼,可今日,隆盛帝却不肯松口,“朕身为天子,一言九鼎,岂能反悔?”
他可以宠爱薛贵妃,却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昏了头,女人和江山,孰轻孰重,隆盛帝还是分得清的。
况且薛氏在他心中的地位远不如先皇后,即便为了发妻,他也得优先为太子考虑。
薛贵妃和储君,没有可比性。
薛贵妃见皇上仍不答应,哭得愈发伤心,“臣妾求皇上了,两年不行,一年也好啊,母子连心,臣妾实在舍不得孩子。”
女人的眼泪对男人来说是利器,有时候能让男人溃不成军,可哭多了,也难免令人厌烦。
隆盛帝微微沉下眼,说了句:“薛氏,朕旨意已下,你该懂点分寸。”
一句“薛氏”,让薛贵妃的哭声戛然而止,顿时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她伺候皇上多年,这是皇上第一次这样称呼她,皇上生气了。
天子之怒,非她所能承受,她顷刻之间就擦完了眼泪,想要哄哄皇上。
可隆盛帝没了心情,松开了她,起身道:“你既病了,就好生养病,朕已和皇后说过,六宫的事让她打理就是,你无需操心。”
这是连协理六宫的权力都要收回啊,薛贵妃急切地想挽回圣心,“皇上,臣妾……”
但隆盛帝打断了她,轻巧甩开她的手,“朕还有折子要看,先回勤政殿了。”
薛贵妃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隆盛帝离去,心也跟着他的身影一点点凉透。
圣心无法转圜,她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那这些年耗费的精力又算什么呢?
薛贵妃攥紧了帕子,她不甘心!
*
令鲁王回封地的圣旨一下,东宫属臣与幕僚比过年还要喜悦。
他们选择辅佐太子,那就是盼着太子顺利登基,目前看来,鲁王是太子唯一的竞争者,只要鲁王回了封地,太子的储君之位将更加稳固,自然是喜事。
但裴长渊觉得薛家和鲁王未必会这般轻易放弃,因此直到鲁王回封地之前,都不得大意,要提起十二分的心来。
这话深得太傅海河清的赞同,“殿下胜而不骄很是沉稳,我们都知薛家在背后做的手脚,要做好他们狗急跳墙的准备。”
狗急跳墙是何意,不必多解释在场的众人都懂。
谋逆虽是死罪,可从古至今,折在这上头的人还少吗?
为了帝位,总有人甘愿冒险。
这下幕僚们纷纷卸下欢喜,神色凝重起来,若是薛家真敢谋逆,这可又是一场硬仗。
整个下午,古拙堂的书房人来人往,朝臣不断,裴长渊也没歇着,眼瞧着用晚膳了,也不能饿着他们,便让他们先出宫去。
海太傅单独留下来,意味深长地问了句,“殿下,若是薛家不敢呢?”
“那孤就逼他们一把。”隐患搁在心头不是个办法,既是毒瘤,还是割除为好,否则时不时疼起来,日后也得受苦。
海太傅颔首,“微臣瞧着皇长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有贵气之相。”
“孤的长子,自是贵不可言。”裴长渊与太傅对视了一眼。
海太傅没多久也出了宫,冯忠来问是否要传晚膳,裴长渊想了想,还是回风荷苑再用。
明思已经快用完了晚膳,那封圣旨来的突兀,宫里宫外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明思揣测着太子应当不得空,就没等他。
谁知他却来了,明思忙让人再去准备几个菜。
“不必,这些够用。”裴长渊拉着她的手坐下来,扫了眼桌面,“只是怎么吃的这样清淡?”
一眼扫过去,几乎没有荤腥,全是素食。
明思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月子也坐完了,想着给父亲守孝。”
父亲去世已经数月,她先前因着有孕,身子为重,不便忌口,现下月子出了,明思才吩咐把膳食调整一二。
“孝重在心而非身,你才出月子,身子还不曾好全,只吃这些怎么够?”裴长渊招了下手,吩咐冯忠再让膳房准备几个荤菜端上来。
他又接着劝:“令堂去后,弟妹想必也没有跟着食素吧?”
明思颔首,“他们尚年幼,还在长身体,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你现下也是如此,起码得半年之后等你把身子养好再提这件事。”况且明思入宫,成了太子妃嫔,不为平南公守孝也没有人能说什么。
这话舅母先前说过了,范嬷嬷也是赞同的,太子又这样说,明思便依了他。
膳房很快送了几道荤菜过来,明思陪着太子又吃了些许。
用完晚膳,方才提到父亲,明思又想起件事,“父亲的遗体,还不曾找到吗?”
自父亲去后,明思一直逃避这件事,好像只要自己不提起,父亲就不曾去世,可这只是自欺欺人,父亲走了,她入了宫,连身后事都办不了。
只能拜托给舅舅,舅舅让二表哥去了趟南疆,想要带回父亲的尸首,却只找到父亲带血的衣物,只能做个衣冠冢。
明思便求了太子,令人搜寻,算起来又过了一个月。
裴长渊摇了摇头,“平南公摔落悬崖,已将周围翻遍,还是没有踪迹。”
“那……会不会父亲还活着?”明思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尸首,她忍不住往好处想。
裴长渊望着她的眼睛,薄唇翕动,何尝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据衣物撕碎程度与失血量来说,很难。”说不出口,他也得说,希望落空,她只会更难受。
照他派去的人搜寻得出的结论,平南公八成是葬身豺狼虎豹之腹,南疆悬崖之下密林重重,野兽众多,活着的人都很难走出来,更别说坠崖时已身中数箭的平南公。
明思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她垂下眼睫,双手绞了绞,点头表示知道了。
裴长渊伸手揽她入怀,安抚地捏了捏她的肩,“再过几日,我得了空,带你出宫去祭拜平南公。”
“好。”明思伤心是难免的,父亲保护了那么多人,自个却连尸首都没留下。
生怕明思要掉眼泪,裴长渊连忙让人把元朔抱了进来 ,两人逗弄了一会孩子。
满了月的婴孩和刚出生时截然不同,也比一开始更加亲近明思,即便她没有亲自喂养,但时常抱在身边照看,元朔好像能辨别出来明思的气味,在她怀里格外安静。
父亲去后,元朔成了明思最大的安慰,不知是不是上天捉弄,带走了赐予她生命的,又多了一个她给予生命的。
父亲与孩子,接替着来到明思身边,陪伴着她。
看元朔吐了会泡泡,明思心情就有了很大的好转,等元朔让乳母抱去睡觉,她也去了沐浴。
出了月子,明思想着太子素了许久,今日皇上下旨令鲁王回封地,他兴许有兴致同房,便只穿了件薄纱衣裙,先上床榻等待。
等裴长渊沐浴后,掀开被子瞧见那旖旎风光,着实愣了下,反手把床幔松开垂落,钻进衾被中。
“思思今日这是奖赏我呢?”裴长渊伸手把人揽到怀里,指腹摩挲着,隔着单薄的衣裳,连雪肤柔软的触感都极为鲜活。
明思嘟囔了句,“你不是挺久没尽兴了。”
既入了宫,明思便做好了太子三宫六院的准备,并不觉得他会为了自个而摒弃妃妾,但没想到太子却做到了,自她有孕后到现在,太子居然一次都没有召幸旁人,哪怕两人闹别扭时也没有。
有孕时也是做过的,但惦记着孩子,两人都格外克制,无法尽兴,如今出了月子,明思想着补偿他些许。
裴长渊薄唇蹭了蹭她的额头,“你不是说要给岳父守孝?”
孝期本不宜同房。
明思都想着补偿他了,他却好,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别想了。”明思哼了一声,扭头转过身,背对着他。
裴长渊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话太多了。
“我错了。”衾被之下,男人追了过去,紧紧地搂着娇躯,“思思好,我坏。”
明思噘着嘴,话语里满是怨气,“妾身要给父亲守孝三年,殿下憋着吧,憋不住就去找旁人。”
开了荤的男人素三年,只怕是要毁了,裴长渊懊恼不已,“好思思,为夫错了,你掌我的嘴好不好?”
男人拉着明思的手打在自己脸上,啪啪几下,打完还亲了亲她的掌心,“打疼了没?”
明思掌心微痛,说明他也是真对自己下手。
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明思转过身瞪了他一眼,“你还要不要储君威严了,旁人若知道我打了你,还不得把我活埋了。”
“床榻间的事有谁知道,只要你不生气就好。”关上门,放下床幔,那就是独属于夫妻间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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