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枕月
“这茶好喝吗?”他遥遥问她。
她尽力稳住神色:“好喝。”
“正好我也有点渴——”
“我喝完了!”她忙打断他,旋即走去他面前,晃了晃本就没水的杯子,“一滴不剩。”
他没拆穿她,理好衣袍后站起身,一眼便瞧见她手背上沾染着的不规则乳色,薄薄一层,已然干涸了。
兴许是她方才擦得急,有所疏漏。
其实她生得白,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他牵过她的手腕,拿出张崭新的帕子为她细细擦干净,垂首吻了吻她的手指。
“……你的药解了吗?”她小声地问。
他垂眼,见她整个人仍羞得通红,便又没忍住抬起她的下巴去吻她,亲吻间隙道:“好多了,但没完全好。”
既然没有完全好,那么想亲她是正常的。她想。
他衣襟微散,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深处分明的线条。
她莫名开始有些期待。
“你在想什么?”他凝着她,眼底转黯。
“……没想。”她红着脸,声音放得极轻。
他“嗯”了一声,走回椅子兀自坐下。
她循着他的脚步看过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衣襟散开得更多了。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磕磕巴巴地晦涩问道:“那怎么办呢?没完全解的话,是不是要……”
慕昭扫了她一眼,宽慰道:“放心,这种程度我可以忍受。”
“你……”月思朝欲言又止,她蜷了蜷发麻的手指,莫名有点不大高兴,“……真的可以忍受吗?”
他揉了揉眉心,虚弱道:“好像也不大行。”
心猛地跳了一下,她咬了咬唇,鼓足勇气道:“那我……”
“麻烦你帮我叫冷水来吧。”他道。
月思朝略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只是叫冷水吗?”
慕昭抬起眼眸,定定地望着她:“你已经帮我许多了,剩下那点药性,我独自压一压就够了。”
*
屏风后传来徐徐水声。
手心仍有余温,她木着脸想,她方才为什么在期待与他进一步发生些什么。
可能还是她太热心了,秉持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心态,只可惜慕昭他不识好歹——
不不不,到也不能这么说,他也许只是看穿了她的为难。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有点不高兴呢?
思来想去,月思朝决定把她的不悦归于她吃亏了。
她中药的时候毫无记忆,甚至根本不知道欢好究竟是何种感觉。
他倒是爽了。
如今轮到他中药,她在这儿卖力卖到手酸,仍不知欢好究竟是何种感觉。
他倒是又爽了。
她最快乐的一回是在一个梦境之中,还不是真的。
所以凭什么呢?
这不公平。
对,定是因为不公平,才不是因为她对他有想法。
水声渐停,很快,脚步声便响在她身后,高大的阴影覆过来,她气鼓鼓地回头。
额头触碰到男子略带胡茬的下颌,红唇恰略过他冰凉的喉结,她眼睁睁看着它上下滚了一遭,带来些让她好容易稳下来的心跳再次悸动的压迫感。
他只是越过她,取走茶壶,站起身来。
压迫感顷刻消散。
很快,他为她取了壶新茶,在她身旁坐下,为她倾倒一杯。
衣衫松散,她的目光再度不自觉地被他挂着水珠的锁骨吸引,好容易挪开,只见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桌上,有意无意地轻叩着。
她不由去想,如果是他来摸她的话会怎么样……
不行不行,这也太淫/乱了。
她默默蹙起眉。
“你不高兴?”
男子的声音响在耳畔,月思朝收回思绪。
她本就不喜欢钻牛角尖,干脆直白道:“不高兴。”
不高兴就对了。
被人挑起情欲却无法纾解的滋味,她也应该尝一尝。
除却这个,他还想好好看她。
看她主动帮他时认真又羞涩的神情。
看她明明面色通红,却偏要故作坦然的模样。
这是她意乱情迷之外的另一面,独属于她清醒着的时候。
但他仍问道:“为何?”
她抿了抿唇,觉得这种话难以启齿,但不说她又难受。
“……我答应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想的。”
他幽幽凝着她问:“你答应我,是为了帮我解药,对不对?”
“对呀。”
“你怕怀宁算计我,对不对?”
“对呀。”
“我现在安然无恙,对不对?”
“对呀。”
“可你想要我,对不对?”
“对呀。”
“……”
意识到她回答了什么后,脑子里轰地一片空白。
她眨眨眼睛,全身的血液一股脑往头顶冲,抬手捂住了嘴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好奇……好奇用手舒不舒服。”
“你试一次不就知道了。”慕昭带着笑意,意味深长道,“算我欠你一回,你随时支取。”
绣鞋里的脚趾蜷了蜷,她小声道:“……那还是不用了。”
她实在不好意思主动要求这种事。
“你是怕我毁约吗?那要不我给你写个字据?”
“不用不用……”
他作势起身去寻笔墨纸砚。
“你放心,我们之间可是你来我往的合作关系,不掺杂什么复杂的感情。”
她扯住他的衣袖道:“信信信,我信你,但真的不必那么麻烦了……”
慕昭重新坐了回去:“所以你瞧,我如今好好坐在这儿,怀宁既没算计成功,你又帮了我,事情的结果完全符合你的预期,我还答应了补偿你,你还有何处不高兴?”
“……”
他说得似乎有点道理,这件事如今完美解决了,她没理由不高兴。
她抬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我高兴了。”
“高兴”之余,新的疑惑随之产生。
不是,这真的是他在补偿她吗?
她怎么觉得倒像是又给了他一次占自己便宜的机会呢?
第40章 门外“你让他在门外等一下。”……
两人一同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车窗偶尔透进几缕清风,吹散些许她心中的燥意。
慕昭坐在她对面,阖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离开纪府之前,他去找了趟纪问阑,也不知道他俩说了些什么,但她看见纪问阑送慕昭出门的时候,面上很是愧疚。
兴许他并不知情。
想想也是,即便他再想撮合慕昭与怀宁,言语上提点几句也就罢了,身为慕昭的亲舅舅,断不会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自己的整寿寿宴上做这种事。
但凡有所疏漏,便会同时得罪两方。
那么纪问阑也定会讨厌怀宁郡主的自作主张吧……害得他和他的外甥在这样的好日子里还要起龃龉。
话说回来,怀宁郡主也太蠢了。
慕昭和纪问阑到底是血亲,她偏偏挑这样的日子给慕昭下药,自己没睡到也就算了,还彻底把纪问阑对她的好感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