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周昭的眼睛瞬间亮了。
没错,就是这样。
周昭想着,轻轻一跃直接飞出了廷尉寺的院墙,那巡夜的北军瞧见一道黑影闪过,立即拔出了刀剑,大声喝道,“谁!宵禁不可违。”
苏长缨轻轻一飘落在了地上,掏出了一方令牌。
那北军的夜巡人立即拱了拱手,“苏校尉。”
苏长缨微微颔首,没有多言飞驰而去。
那北军巡夜的兵卒中有一个小团脸儿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便是小鲁侯苏校尉?瞧着不似武夫,竟是赛过子都同宋玉。”
子都乃是春秋郑国武将,宋玉则是战国楚地诗人,皆是美貌多才,乃是天下小娘子心尖上的“夫郎”。
那领头的什长啐了小兵一口,“脸是我们小鲁侯周身最平庸之处。你年纪小,是没有瞧见,当年十五岁的小鲁侯单骑入敌营,斩战旗取首级的英雄事,谁瞧了不说我大启天降将星,可有战神护国三十年。”
小兵眼睛亮晶晶的,待反应过来,又冲着那什长道,“您亲眼见过?”
什长哼了一声,他见过个屁。
他若是从前跟着苏长缨打过胜仗,现在还会带着十个萝卜头儿做夜游神?他当然没见过。
“幸得一见,终身难忘。”
他说着,瞪了瞪十个年轻的下属,“走了!认真巡夜!今日祝黎他们跟着苏校尉在东水救人,可是大大的露脸了。你们不争气些,是想要说不上婆娘么?”
小兵们瞬间精神,什长微微松了一口气。
大言不惭这种事,虽然不是头一回做,但仍然叫人感到羞愧。
那头周昭同苏长缨不知廷尉寺门前还发生了这么一幕,二人一路疾驰,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那东水摘星楼废墟前,这地上还有祭祀留下的痕迹,想来是附近的百姓亦或者是今日那些受难者的亲属们曾经来过。
周昭瞧着,慢下来了脚步。
摘星楼已经彻底的沉入了水中,河面上还飘浮着零星的木板残渣,四周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火光。
因为小楼朝着一边倾倒,地基露了出来,看上去坑坑洼洼地犹如乱葬岗一般。
“周昭,这里有火把。”
周昭听着苏长缨的声音,从他的手中接过火把,围着这一片认真的搜寻了起来,苏长缨跟在周昭身边,瞧见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目光格外地认真。
天上的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让她显得无比的神圣。
直到现在,苏长缨都还觉得自己轻飘飘的,那么好的小周大人,当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么?
命运待他,过于慷慨,让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这块地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地道密室之类的见不得光的地方。”
周昭听了苏长缨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摘星楼方才重新打过地基,若是这底下有密室,早就被楚杭他们发现了。我看了这泥土,同河岸边其他地方的土,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周昭说完,沉吟了片刻。
“可若是这块地本身没有问题,那是什么有问题呢?”
周昭想着,仰起头看向了半空中,她伸出手来,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摘星楼,大约有这般高。”
“如果不是地下有问题,而是高有问题呢?不想让东水的这个地方,起一座高楼。”
苏长缨闻言,四下了里看了看,发现了被扔在了一旁的两根长长的竹竿,“这应该是白天祝黎他们救人时用了留下来的。既然觉得高有问题,那我们就站到那个高处去。”
周昭眼睛一亮,将那两根竹竿拼在了一块儿,接口处用自己的棺材钉钉住,然后递给了苏长缨。
“小苏将军,有劳你了。”
苏长缨点了点头,抱起那竹竿朝着地面插了下去。
二人这“旗杆”做得格外的粗糙,在夜风之中甚至还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会倒下来一般。若换做旁人,那定是嚷嚷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然后避开的。
可是周昭同苏长缨有武功在身,根本就不惧。
周昭想着,提了一口气,她像是一只燕子一般,轻轻地歇在了竹竿上。
那头苏长缨没有迟疑,同样飘了上去,像是没有重量的鬼影。
二人定睛一看,瞬间沉默了。
只见那东面黑漆漆的一片,瞧见的只有波光凌凌的水面和张牙舞爪的山林。
“我忘记现在是夜里了。”
周昭有些讪讪,苏长缨瞧着她从未有过的窘迫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的声音很低沉,在空旷的夜空中还带着回响,“我也忘记了。”
周昭让他怎么做,他便怎么做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二人对视了一眼,轻轻地飘落了下去。
待一落地,苏长缨抬手便是一掌,直接将那竹竿打倒在地,然后抬手一拔,将那棺材钉拔了出来,又还给了周昭。
周昭见他看那棺材钉,解释道,“自从山鸣长阳案之后,我便不再用剑,改用棺材钉了。这种兵器很罕见,凶手能用棺材钉钉入公主眉心,可见已经使用得炉火纯青。
我用得多了,一来可以更清楚这种凶器,二来也方便打听同样使棺材钉的人。”
周昭说着,看向了苏长缨,“鲁侯有没有提,要重新立你当世子?”
二人说着,慢慢地朝着廷尉寺方向走去,如今夜深了,他们看不真切,没有办法验证周昭的想法是否正确,只能待到明早来查看了。
苏长缨摇了摇头,“没有。我对府中的一切都很陌生。我先前养过一条狗?我一进去,它就冲我摇尾巴。府中的人说他名叫山来,是我从前养的狗。”
周昭有些唏嘘,“是。你失踪之后,我去鲁侯府接过它。”
“不过它不愿意跟着我,我猜它是想在家中等你回来,于是便没有勉强。山来是你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那时候它的腿受伤了,一瘸一拐的。”
“那是一处山谷,于是你给它取名叫做山来。”
周昭见气氛有些沉闷,立即转了话头,“说起来你也还没有告诉我,你在北军中是什么官职。”
“校尉,主要是巡夜,缉捕盗匪罪犯,说起来同小周大人十分相合,日后怕是日日都要一同查案了。”
周昭闻言,顿时咂舌。
京城瞧见武将,若不知官职,那就高抬一句直接唤将军。
可这“将军”同“将军”亦是大有不同,北军乃是由中尉统领,中尉底下又有各种属官,其下有数名校尉各司其职,替中尉抗事。
苏长缨这校尉,可非她这种乌泱泱的小吏能比的。
苏长缨瞧见周昭艳羡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好笑,“小周大人很快就会迎头赶上的,毕竟我在天英城中离城主只有一步之遥,你不也从一个初来乍到的无名小卒一飞冲天?”
周昭抬了抬下巴,“算你有几分眼力!且等着瞧。”
第116章 真假死遁
周昭骄傲地笑着,却感觉自己的额头上一片冰凉。
苏长缨不知何时伸出了手,用手背贴住了她的额头,“我就说小周大人,不可能昏头。你发热了,当是今日在水中泡了太久,又穿着湿衣。”
周昭有些恍惚,她甩了甩头,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难怪我总觉得我查摘星楼案,有些不聪明。”
她想着,在自己袖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小药瓶来,掏出一颗药塞进了自己嘴中,“无事,吃些药便好了。既然要等天亮,那我们可以先回廷尉寺去查另外一条线索。”
“孙屹阳究竟是真死还是假死,徐筠当年查临江楼的纵火案,可还另有隐情?”
周昭说着,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朝着廷尉寺方向而去。
半道上他们又遇到了一回巡夜的北军,只不过这一会那什长什么都没有说,像是没有瞧见二人一般直接走开了。
廷史左院中灯火通明,一群人个个双眼乌青,活脱脱像是油尽灯枯的野鬼一般。
早晨来时一个个梳得油光发亮的头发,如今也乱糟糟的。
听到周昭的脚步声,一群人幽怨的从厚厚的书简堆中抬起头来……
周昭打了一个激灵,紧接着便听到震天的呼噜声,李有刀躺在竹简丛中,睡得四仰八叉的,嘴角还带着可疑的水渍。
“诸君今夜都不家去了么?当真是勤勉,佩服佩服。”
对面那些人的目光更加幽怨了,陈钰钊抓了抓自己已经成了鸡窝的头发,看向周昭的目光格外复杂。
这厮是当真不知道么?
她批卷宗实在太快了,衬托得他们都像是废物一般。最近廷史们的晨会上,除了李有刀被赞赏乐开了花之外,其他的人走出来的时候,背上都汗津津的。
他们左院这些老人也就罢了,厚着脸皮装不知便是了。
可右院新来的那个李穆率先绷不住了,他一个外地来的新人,还当廷尉寺个个都是大能,为了奋起直追领着所有下属挑灯奋战到天明,硬是将眼白熬成了眼红。
再于是,两院所有的人都坐在这里……
周昭不明所以,因为用了药的缘故,她的脑袋有些晕沉,看上去比平常呆了许多。
“徐大人,昭有要事请教大人,还请大人借步。”
徐筠眉头紧锁,狐疑地看了周昭一眼,不悦地揉了揉自己手腕,“你有事寻李有刀,寻我做甚?”
不过他抱怨了一句,倒也从书简堆中走了出来,同周昭一起出了左院,站在了院外的大树之下。
那徐筠袖子撸得高高的,眉毛又浓密又粗壮,其中有几根毛发特别长,像是炸开了一般。他生得一双虎目,眼睛一瞪的时候,眼珠子似要掉出来一般。
“有什么话便直说,我同周理公乃是故旧,若当真论起来,你当唤我一声师叔。从先你尚在襁褓中的时候,我还曾抱过你,不过被你尿了一身。”
周昭抽了抽嘴角,这话大可不必。
她想着,不免有些好奇,从前她在廷尉寺并未见过这位师叔。
“我从前一直并不在京中。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同你那嗣兄一般,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徐筠说着,有些烦躁地哼了一声。
周昭挑了挑眉,径直地说道,“我想要问大人关于当年临江楼纵火案一事,大人可能肯定当时死掉的人是孙屹阳同毓娘?我看了卷宗,人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等灭火之后找到尸体,同焦炭一般。”
徐筠瞬间提高了嗓子眼,他愤怒地看向了周昭。
“你这是在质疑我断了冤假错案?你周昭是有几分本事没有错,但莫要太过猖狂!你才来廷尉寺几日,便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将上峰掀翻拉下马?”
“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要查明真相,也不是只有你追求……”
周昭听着徐筠的长篇大论,心中不由得感叹,李有刀虽然每日醉醺醺的,但姜还是老的辣,他瞧人是相当的准。
“我徐筠不敢说每一桩案子都断得毫无漏洞,但你竟是质疑我弄错了死者身份,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上一篇:替姐姐嫁入宅门的第四年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