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夷 第37章

作者:一明觉书 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群像 古装迷情

其实没什么可查的,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有,否则晏停遇刺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过还是之前说的那样,事情过去太久,人多手杂,任何人任何细处都有可能出现问题,后宫的每一个人也都有顺势下手的嫌疑,只不过现在摆在最上面的依旧是沈淙,或许还有武凤弦。

第42章

施针,喂药,祛毒,一下午,风诉都在重复的做着这几件事,一直到夜色沉下来,外面开始刮起了夜风,檐下的宫灯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烛火仿佛被罩在水里,明明灭灭。

内殿静得过分,只余屏风后断断续续的喘息,榻上的晏停满身冷汗,唇色依旧发青,指尖还在微微痉挛。

不知过了多久,晏停身边的侍从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对着坐在窗榻上看奏折的谢定

夷道:“陛下,仪卿殿下醒了。”

闻言,谢定夷垂手放下了奏折,起身朝里间走去。

说醒了也不完全,只是那双眼稍稍睁开了些许,神情依旧是不大清醒的样子,见到熟悉的玄衣袍角,晏停努力抬了抬手,嘶声唤了句:“陛下……”

喊完这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费力地抬起手想要遮挡自己的脸,被谢定夷牢牢按住了小臂。

“陛下……我不想死、我……”他声线破碎,口中反反复复地哀求,指骨用力地抓住谢定夷的手,道:“救、救我,我不想……”

他连求救都显得万分艰难,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声,谢定夷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和眼角滑下的那一道眼泪,沉声开口道:“朕不会让你死的。”

许是得了这一句承诺,晏停很快又昏死了过去,谢定夷看着那张因刀伤和病容显得万分狰狞的脸,心中一片冷然。

……

将事情安排好后,谢定夷留在了明水殿用膳,正吃到一半,宁柏从殿外踏了进来,行礼道:“陛下。”

毕竟不在近章宫,很多话也不能开口,故而宁柏只行了个礼就闭口不言了,但谢定夷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沈淙来了。

两人约了今日要将上次未完的棋局彻底分出胜负,宁柏既然来禀,想是人已经到了近章宫。

但谢定夷仍是不慌不忙,慢吞吞地用完了膳,这才开口道:“今日不回近章宫了。”

宁荷很快接话道:“那陛下今夜想去哪,可要臣去唤常侍大人?”

“不用,”谢定夷站起身,道:“去披香殿。”

披香殿是袁仪卿所在的宫殿,离明水殿相去不远,宁柏听到这句意料之外的话,心中一顿,却没敢多说什么,只得和其他人一起低头道:“是。”

……

很显然,自从晏停入宫后,接连几个月都是盛宠不衰,袁故知也没想到谢定夷会突然来到他这,听到侍从禀告后还有些不可置信,等听到门口通报声才如梦初醒似的匆匆整装,快步走出门迎接,道:“陛下万安。”

谢定夷道:“起来吧。”

言罢,她就抬步往内殿走,袁故知只好起身跟上她的脚步,等进到内间,他才道:“陛下怎么来了?”

谢定夷睨他一眼,说:“怎么?你不欢迎?”

袁故知赶忙陪笑,说:“臣侍不敢,只是听说晏仪卿病倒了,陛下一从崤山回来就去了他那。”

谢定夷道:“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偶感风寒。”

袁故知了然,正想说话,喉间忽然传出一声嘶哑的响动,紧接着一连串咳嗽就被带了出来,他赶忙用掌心捂住嘴唇,别过身去避开谢定夷。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平息下来,一张秀美的脸已经涨得通红,眼里也溢出了水光,对着谢定夷嘶声道:“臣侍失态……”

谢定夷的表情变也未变,耐心地等着他咳完,这才道:“行了,别装了,朕只是来歇一觉,不对你干什么。”

闻言,袁故知的神情立刻轻松了些许,堆起一个笑,道:“陛下这话说得好像臣侍不想服侍您似的。”

谢定夷道:“那你想也成。”

袁故知唇畔的笑意瞬间又一僵,道:“臣侍身体这境况您也知晓,若是行至半途晕过去了,恐败了陛下的兴致。”

袁故知自小身体不佳,极为惜命,每每侍寝后都要卧床歇息好几天,谁叫都纹丝不动,谢定夷一开始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后来才发现他就是单纯的不爱动弹。

谢定夷打量了他一眼,道:“没事,晕过去了朕给你叫医官。”

袁故知听出她是玩笑,便接话道:“哪有这种事叫医官的,臣侍会不好意思的。”

“况且医官也嘱咐臣侍要戒酒禁欲,”说着,他还促狭地眨了眨眼睛,道:“陛下这般骁勇,臣侍真是受不住,每每到紧要处都觉得自己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若是就这般晕死在床上也太不体面了,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谢定夷对这些浑话没多大反应,像是已经习惯了,抬手任他帮自己解下外袍,道:“你也就这张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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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谢定夷入了披香殿,宁柏也奉命回到了近章宫,寝殿内,沈淙正穿着一袭秋衫坐在床榻,对着手中的书页复盘着上次未尽的棋局。

上回二人杀至中途,崇政殿忽然传来了急报,谢定夷虽意犹未尽也只得暂且罢手,将棋子丢回棋罐后还不忘提醒一旁随侍的宁柏将棋局记下来,等下回再接着下,可沈淙今日依言赴约,那对席的位置上却始终空空荡荡。

宁柏心中微叹,上前一步,道:“府君,陛下今夜有事,怕是不回近章宫了。”

沈淙没在意,放下书来,问:“是去崇政殿了吗?”

宁柏硬着头皮道:“……陛下今日召了袁仪卿,已经去披香殿了。”

听到袁仪卿三个字,沈淙脸上明显一怔,执棋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蜷了蜷,把指尖的那枚棋子放回了棋罐里。

过了几息,他复又拿起书,淡声回应道:“知道了。”

没有谢定夷的吩咐,宁柏也不敢和他多说什么,只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陛下心中还是有府君的。”

沈淙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反倒问:“陛下有让我出宫吗?”

宁柏道:“这倒没说,想来是随府君心意。”

沈淙点头,神色平静地看不出丝毫异样,道:“好,那我明日再回。”

……

今夜宫中到底有几人能得安眠,或许只有窗外那一轮明月知晓,随着月落星沉,唯一晓事的事物也隐去了光华,朦朦的晨光照在窗纸上,隐约能见一颀长的身影。

帷幔拉开又合上,谢定夷屈膝坐在床头,半倚着那软枕,垂手摸了摸沈淙的脸颊。

明明只是轻轻一蹭,沈淙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仰头望了她一眼,微哑的声音带着半梦半醒间的倦意,又有种说不出的自然,道:“回来了。”

谢定夷嗯了一声,感觉到他往自己怀里贴了贴,正想顺势搂住他,他又皱起了眉头,说:“一股……药味。”

是袁故知宫里的味道,他常年用药,连带着宫里的物什都沾染上了苦涩的药味,沈淙不大习惯,拉起被角往被窝里埋了埋。

谢定夷没纵着他,硬是将他拖出来搂在了怀里,沈淙起床气不小,可也不敢在她面前发,推了推没推过,就只能把脸埋在她怀里继续安睡。

谢定夷没睡,也没再扰他,只是半靠在床头想事情,指尖轻轻地贴着沈淙的脸,偶有轻蹭,但他现下倒是睡得安然,再也没醒过。

约莫坐了半个时辰,谢定夷便要上朝了,抬手将怀中的人放回被窝里,秋冬寒凉,炭炉渐冷,他不愿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像小动物似的往谢定夷怀里钻了钻,抱着她的腰不肯撒手。

沈淙平素冷若冰霜,但半梦半醒间最好摆弄,也很听话,谢定夷某次晨起时同他贪欢,他软得就如同一滩水,身体因为不甚清醒的理智而变得迟钝,但快.感却在一层一层的堆积,到最后几乎是谢定夷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生着闷气,一脸苦恼地咬着自己的腕骨抵御那几乎要倾吞他的情潮。

不过现下和过往有所不同,谢定夷也不是会因芙蓉帐暖而懒起的帝王,所以只是低头亲了亲他的侧脸,说:“走了,你再睡会儿。”

沈淙眼睛都没睁开,却还惦记着昨晚那盘棋,含糊道:“那盘棋又没下完。”

谢定夷道:“下回。”

“好罢。”他只能作罢,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松了松,就当谢定夷以为他要放手的时候,他却抬手捧住了她的脸,半眯着眼在她唇上结结实实地印了一下。

亲完,他就彻底躲到了被窝里,谢定夷垂手揉了一把那顺滑的乌发,站起身往外走,自然也没看见沈淙下意识地往她的方向追了追,蜷起身体缩到了留有她

余温的那块床铺中。

……

今日议的是西羌之事。

失去吾丘寅等人的踪迹后,谢定夷就命西羌境内的暗桩详细关注边境的情况,近日得到消息,道西羌正派使者同定邠和乌姮接触。

其实各国互派使者一事很是正常,即便中梁和西羌的关系如此微妙,每年还是会互相问候,做足表面功夫,但问题是此次西羌所访的乌姮国地处戈壁深处,不仅依有天险且西侧靠海,极其难攻,也正是因为此,百余年来乌姮国从不参与各国之间的斗争,几乎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燕济还在时,霍兰赛提曾想过先拿此国开刀,但派出去的数支人马全都迷失在了沙漠之中,没有一人回来,一直到三四年后,驻守在乌姮和燕济边境的士兵在两国交界处的山林中发现了数百具被吊在树上的尸体,大部分都已成白骨,且身体扭曲,指骨断裂,缝隙间还留有刀箭等利器,可见生前受了许多非人的折磨。

自此,乌姮国就更添了一层神秘和血腥的色彩,如非必要,无人敢轻易涉足那片望不到尽头的沙漠之海,谢定夷想要一统列国,但却对没有把握就送死的事没兴趣。

西羌派人出使乌姮,不论有没有成功,都代表了一个信号,那就是淳于通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在无人清楚乌姮国实力的当下,她若是与其同盟,确实是个谁也料不到的变数,但谢定夷却不大相信她能这么轻易说动一个与世隔绝百余年的国家同他们一起开战。

各国之间的博弈总是惊险中充满着意外,有时候一阵风一场雨或许就能让你从绝境中反败为胜,一个谎言一句天命也能让你军心动摇,从十四岁去往边疆开始,谢定夷就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深知只有自己稳如磐石才能与他人对抗,没得因为一点细微的风吹草动就乱了阵脚。

“今年的军备粮草如何了?”

每年入冬军备粮草就是最头疼的事,中梁打了十几年的仗,过往还算富裕的国库早就消耗一空,燕济等国的国库也不算富裕,唯一有点钱的昭矩,也因为西羌的反口被迫割让了最富庶的十六州,再加上这些年兴办学宫,巩固各地权柄,平息叛乱,也是流水一样的钱花出去。

听到此问,兵部尚书崔敦礼立刻道:“陛下恕罪,今年秋雨频繁,漕运艰难,西北又遇风灾,粮草只清点了十之又七,除了风干的肉条外,已含仓米、谷、麦、荞、青稞,余下三成只能以粟而代,此外,马料和茭草还有不足,臣已向户部请章,但陈大人事忙,恐怕难以及时齐备。”

闻言,户部的陈巽立刻走上前来,道:“启禀陛下,今年菰州水患严重,为修水利,已经拨了数章给予工部,加之崔大人所说的漕运、风灾等事,实无余资另行支应,臣并非推诿,实乃力不从心。”

崔敦礼道:“如今西羌虎视眈眈,若无军粮,北境兵马如何调遣?到时边境有变,又该由谁负责?陈大人一拖再拖,是将边事置于不顾了?”

陈巽道:“兵事为重,户部未尝不知,但国库中的每一笔银两皆有归处,皆有章可循,照崔大人的意思,难不成菰州水患就能置之不理?西北风灾又能弃之不顾?”

崔敦礼眉头一蹙,道:“我何时说过这种话,简直是强词夺理!”

陈巽见他落了下风,立刻朝谢定夷行礼道:“陛下明鉴,军备粮草事关民生,臣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可并非是户部懈怠,实在是国用紧张。”

朝中的事吵来吵去,大多都是因为没钱吵,谢定夷登基前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为钱发愁至此,用力揉了揉额角,听他们你一言我一眼的吵完,还是没给出个章程来,便道:“行了。”

殿中一下噤声,全都弯腰低下了头。

谢定夷道:“户部先清点今年的账册,看看何处有缺漏,西北几州受灾,赋税减免是定然的,其余的若还有问题再循册问责,兵部先往淮平遣送军备粮草,余下再发澄州,近日加强边防——先这样。”

崔、陈二人应是,同余下的臣子陆续退出了殿内。

……

回到近章宫,沈淙已经走了,谢定夷两腿一抬倒在窗榻上,还在想军备粮草的事情,余光看到小几上放着一个陌生的木盒,那锁扣处凿印了一个古朴的沈字。

沈淙的东西。

是忘带走了么?

她心下疑惑,坐起身将那盒子取到手中,发现那金锁松动,并没有扣紧,打开来看,里面放着满满一掌厚的银票,最上面则静静地躺着一枚青翠的玉扳指。

第43章

说是要下棋,但从这日开始一直到腊月,谢定夷和沈淙都没再见过面,沈淙是因为除夕要同宿幕赟留在梁安,所以趁着腊月前后回晋州一趟,等到他回来,各地的官员也开始回京述职,谢定夷忙得头脚倒悬,每天光看奏折就看得眼冒金星。

到了腊月十五这天,她总算清闲了一回,兴致起来又骑马去野外垂钓,山里落了雪,她从马背上取出蓑衣和斗笠戴好,从芦苇深处搬出一块平整的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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