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相僧人
两处登时针尖对麦芒,屋里紧张,大堂姐同三堂姐站在一处,沈静萱同六妹妹贾沐芸又是另一方,楚河汉界里还有个隔暗观火的三姐姐。
猛地,沈静媛一挑引火线:“各位这都是做什么呢,一家人哪来这么大的火气,都消消气”
三堂姐眼一横,嘲讽道:“三妹妹这话可不对啊,我们把你当做家人,别人心里可不定怎么诋毁我们,怕我们攀附上她呢”
“大姐姐说的是,我们可不想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姐姐们说的哪里的话,六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无心之失口头上的话虽难听,但并无恶意,姐姐们还莫要嗔怪!”
沈静媛从坐席上站了起来,要去扶人,不想人退了好几步,她手悬在空中,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火车回家,粗短一波
第25章 春闱
前一刻嘲笑声落,后脚跟就有热脸往人冷屁股上贴,三房堂姐沈金珠噗嗤声笑出声
“三妹妹可真是,明知不得别人喜欢还上赶着去捧人家,如今可不是闹了个没脸,依我看六妹妹这心气且高呢,我们这些做亲戚的平常可不敢指望”
三姐姐一绞绣帕,泪眼通红,低低的喊:“六妹妹”,委屈那股子劲儿正好给人添了拿桑的由头,三房和大房的堂姐同气连枝,一方拨桨另一方自然要扬帆,沈静瑶上次吃过亏没能学乖,一个劲往两个姐姐后头躲。
现下人是来讨不痛快的,躲没用,沈静萱知这事闹不大,不然也不会等王嬷嬷走了才发作:“三堂姐多心了,六妹妹并没有多的意思,不过是羞恼了才失了分寸,姐姐莫要计较”
这事因的是三堂姐那张嘴,六妹妹最是孩子脾气,又得贾氏娇生惯养,三堂姐生的偏向娘家舅,膀大腰圆,男儿浓眉星目往她女儿家的身上一放可不就完了,瞪起眼来最是凶悍
十有六七了至今还拖着未能许人,伯娘急的上火起燎泡,闻得宫里嬷嬷前来教导,心一喜想着将人送来镀金,回头寻个媒婆传扬出去名声好听了,也就不愁嫁了。
沈家伯娘怕姑娘惹事,千叮咛万嘱咐莫要在王嬷嬷跟前闹出笑话来,三堂姐有心收敛,可一想自己寻夫犯难,五妹妹却不声不响的攀上王府的高枝,两相一比,胸口里的妒火翻涌,嘴上就不饶人了
“五妹妹倒是会打圆场,左右六妹妹拿你做亲姐姐,什么样落面子的话终归不会落在你身上,五妹妹又凭什么来充好人?”
这话说的就难听了,指桑骂槐,沈静萱好脸色也是分人的,三堂姐心怀歹意,她懒得给好脸色:“此事三堂姐当真就站得住脚跟?若不是三堂姐出言讽刺在先,又步步逼近,六妹妹何至于说糊涂话,姐姐不知体谅关爱小辈罢了,反倒借着年长训人,可不是道理”
“你......”三堂姐被反戕说不出话,拨桨的受了阻碍,扬帆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五妹妹好厉害的口齿,你说你三堂姐不懂规矩不体恤小辈,可你这做小辈的说话可是半点没有顾忌她这个姐姐,尊重是两方互捧才有的,五妹妹先撕破凭什么来问你三堂姐有没有?”
沈静萱意外的点头:“大堂姐说的在理,如此我们都觉得自己有理,私下辨是辨不出对错来了,不若一五一十将话送去与祖母处,交由祖母来断,姐姐们也是求了老太太才来的,总不好在祖母处受了委屈。”
大堂姐沈清韵一愣,长辈多是偏疼小辈的,况且沈老太太又不是她们嫡亲祖母,心向着谁还用得着细想? 真要是去对簿公堂,吃亏的只会是她们大房三房的姐妹,原以为二房是好拿捏的,不曾想扎了手
“妹妹欠妥当了,不说老太太年岁已高,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怎好兴师动众劳驾她老人家。而且今日才是王嬷嬷授课的第一天,若是闹出什么名堂来,我们姐妹之间不起眼的闹嘴传到嬷嬷她老人家耳朵里,指不定落下不好,外头知道了只以为我沈家没规矩。”
“五妹妹过些时候是要做王妃的,污点坏水泼了身可不好”知今日讨不着好,她自然要将面上圆过去,世家里的人最是会粉饰太平,明明下头恨不能将人剥皮剔骨,却还要摆出一副兄友弟恭,姊妹和睦的景象。
沈静萱笑了笑:“大堂姐深思熟虑,萱儿欠妥当了,总当还以为是小时候呢,什么事都要寻祖母讨公道,大堂姐以为今日这事究竟该如何?”
沈清韵心下一沉,五妹妹句句都同她讨问该如何,瞧着像是重她年长请教,实则她那张脸上挂着若是自己随意糊弄过去,她许是不会明面上去揭开她,可依着与沈老太太的关系,真要是嚼舌根传话
老太太在府里说一不二自己二人不得吃亏,要不怎的说心疑的人除了信自己,旁的人一概会防着,沈清韵便是如此之人
“虽说两方都不占理,不若彼此间互道不是,姐姐眷顾着妹妹,便从我开始吧,几个姊妹间都是一家人,往后出嫁扶持可不能相互生了间隙,五妹妹以为如何?”
还能如何?六妹妹沉不住让人先一步拿捏住,能打压一头已是好的,真如沈清韵说的这事真不能明目张胆往外传,她大房三房丢得起人,二房可丢不起。这事就当钱票打水漂,没翻起多大的浪花先沉底了。
大房三房知人不好拿捏,没敢再胡乱出手,相安无事的听学。王嬷嬷不愧是宫里混迹半辈子的人,些许细致的礼仪讲得通透,沈静萱知做了王妃后规矩定然多,却有个囫囵的大概,可真一样一样摆在面前,又该另当别论了
王嬷嬷此行最大的目的便是将指导沈家五姑娘规矩,其余的都是顺带的,在雕琢细心上,她在沈五姑娘这块瑰玉多留了心。且水深火热好些日子,连着团哥儿的生辰礼只等了当天才送出手。
团哥儿肖想话本好些日子了,得了便爱不释手,恨不能全一字一句扣下来藏到心里头去,沈静萱怕人夜里挑灯熬坏了眼睛,叮嘱道:"团哥儿喜欢就好,既得了便是团哥儿的,随时空闲都可以翻出来,可切莫再像从前一味贪看熬坏眼睛。"
人涨红了脸,卖力的点头,沈静萱才松口由他去了。府里头这些日子太平,先生屋里教的四书五经为的是哥儿的春闱应考,而嬷嬷处教的则是礼仪礼节,学了几日的规矩,沈家姊妹多是懂得了些审时度势和仪态。眼见春闱将开,做妹妹的自当总送些东西聊表关切。
沈静萱刺绣在行,连着几个夜里赶工做了两套护膝手腕送去与大哥哥和四哥哥,春闱选在开春,那阵子的天容易倒春寒,考场四壁方方正正,桌椅床铺摆设的一板一眼,年久失修不知那处缝隙里漏风,这护膝手腕戴着考试时不会□□寒冻了手。
海棠奉命将东西往各院里送了去,回来见自家姑娘往窗外瞧,衣裳略单薄,取了披风替人掩好:“外头变天,姑娘仔细些”
“嗯”沈静萱淡淡的颔首,海棠见人不肯回屋,便问瞧什么新鲜事呢
“四方的天井,几片瓦,一块不大的天,能有什么新鲜东西”
“哪姑娘还不肯回屋歇着?”
她这一问还真把人给问住了,沈静萱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在窗前眺望,她一直寻不到落在的地方,只胡乱的看。
或许是内务府选好了日子传来,说是开春后王府将会来迎亲,即将离开沈家这座自己凝聚童年和成长的宅院,心中不舍吧。
因是大办,除却要应考的兄长们,沈家上上下下已经开始打点了,王嬷嬷规矩也教的差不多了,双双日子再有几日就要与辞行,嬷嬷原是回乡安度晚年的,得了贵人的好才担下这教导的活.
宫里头的规矩仔细说怕是连着数月也不定能掰扯清楚的,毕竟宫里人活了一辈子许多还是弄不明白的。
嬷嬷只捡紧要的讲,沈静萱学的迷糊,到了离开的那天,沈家给嬷嬷添了许多辎重货箱,贾氏直说谢,王嬷嬷笑着将东西收下,道:“大娘子严重了,沈家的姑娘都是顶好的将来都会有出息,许个好人家,大娘子福且在后头呢”
“那就承嬷嬷吉言了”贾氏笑的如朵花,好话谁不爱听,况且还是宫里头有头有脸的人。两人又是客套了一会,嬷嬷在人搀扶着往马车上走,忽想起什么朝排排站的沈静萱招了招手。
沈静萱不知明理上前,王嬷嬷低头打量人一会道:“姑娘是伶俐的,嬷嬷这些日子都看在眼里,可有些话不中听嬷嬷还得说与你听,不为别的,因为沈家没有比姑娘嫁得再好的了.
夫家体面了,娘家就欠些火候,与那些个脑门子顶着几辈子先祖闯下来荫佑的贵人相比,姑娘是落了下风的”
其中的道理沈静萱懂得,正是因为懂得她才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忧,尽管康王那日的话作保,可日子且长着,谁敢保证不会有变数。
王嬷嬷道:“康王府不必其他公爵侯门,家世优渥在康王处不一定得脸,便是国公家的嫡女说句难听的许给殿下都是高攀,姑娘往后别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只管与殿下琴瑟和鸣,好日子不怕没有,就看姑娘自己把不把得住”
是啊,自己往后的富贵全都得倚仗康王,至少当前自己尚有几分用处,康王自当不会束缚她管制内宅,她不求两人鹣鲽情深,那多出来的心力扑在手里的田地产业上,日子红火了,就算将来人变心了自己有了银钱也能过的舒坦。